沒等程善笙發出驚歎，葛教授便說道：“我先給你看看正常人的腦電波影像。”

葛教授手指飛快地比劃了幾下，一幅跟主控上并沒有太大區别的波形圖就出現在了程善笙的眼前。

稍微停頓了一下，葛教授又調出了另一幅圖，道：“接下來你再看看正常人和她的對比圖。”

有了對比圖之後，程善笙仔細一比對才發現，兩幅圖的細微之處還是有所不同的，比如波動的弧度，比如頻率...

“我将她腦電波形圖放慢100倍，你再看看跟她的原速對比又如何？”

程善笙揉了揉眼睛，繼續看去，不到一會兒，程善笙終于發現那條放慢了100倍後的波形，在經過某一段的時候，整個波形圖模糊了一下，竟然分化出了兩跟線，而其中一條在出現後不斷地消散重聚，随即又重疊到另一根線上。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先前看的時候覺得像是晃了一下，我還以爲是錯覺，原來還有一根線是重疊在上面的，莫非這種情況就是覺夢了？”程善笙一邊驚呼，一邊朝程教授看去。

葛教授頗爲贊賞地點了點頭，道：“嗯...你的這種描述雖然不夠細緻，但卻也差不了多少了，挺不錯的！”

程善笙臉不紅心不跳地接受了這份贊賞，沒有絲毫不好意思，不過嘴上還是謙虛了一下，“我也就是運氣比較好一點，瞎猜的。”

“你就不用謙虛了，依你現在的境界就能發現這其中的不同，看來你這具軀體的潛能很不錯！”葛教授打量了一下程善笙，又将目光放回培養皿上面。

葛教授将手指移向波形圖說道：“你剛剛所描述的，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不夠準确的！當然你非要理解成兩根線一直重疊在一起，偶爾會分散也沒什麽問題，但更準确的說法應該是這樣的。”

一般情況下我們的腦電波形圖大緻看上去是很平靜的，隻有情緒波動的時候，波幅才會産生一些突兀的變化，這根不斷波動的線所代表的就是我們的意識。

無論是清醒狀态，還是休眠狀态，都反應在這根線上面，如果按照你說有兩根線的話，豈不是說有兩個意識的嫌疑？

而且無論是多重人格，還是精神分裂，隻是波動的頻率在發生變化而已，并不存在幾個頻率同時進行的現象。

之所以覺夢的時候會出現分化出來兩根線，又重歸于一條線的現象，是因爲覺夢的時候頻率變化過于強烈。

如果分化前代表大腦處于休眠狀态，也就是正常睡覺，我們的意識處于一個很朦胧的狀态，而當這跟線突然分化的時候，則代表我們成功覺夢了。

在這一瞬間，我們的意識從朦胧中突然清醒，但我們并不能一直保持蘇醒後的頻率，還要重歸朦胧狀态的頻率，否則我們就直接從夢中醒來了，這個過程，朦胧狀态跟清醒狀态的頻率達成了一個極其微妙的共鳴狀态。

由于這個過程太快，即便我們放緩一萬倍，也捕捉不到這個過程，反而會使一根線突然分化成兩根線，然後又重疊的殘影更明顯...

果然推動社會前進的還得是這些學究天人的科學家啊！

葛教授的這番講解，程善笙才露出了恍然之色，心裏面對他的敬意更深了。

程善笙還在暗自佩服葛教授的時候，葛教授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有些遺憾地說道：“由于她沒有成功覺夢的原因，你看不到她覺夢後的頻率，不然你就會看到她的頻率波動的幅度有多麽不穩定。

比一個普通人在短時間内經曆大起大落的頻率都還要劇烈，若是這種頻率出現在一個普通人的身上，恐怕就是輕則瘋癫，重則死亡的下場了，軀體根本承受不了這種頻率所帶來的負荷...”

聽到這裏，程善笙想起了剛剛了解到的魂體，突然茅塞頓開，原來這才是能不能成爲獵夢人的關鍵！普通人的軀體承受不了這種負荷，大腦出于自保便不會做出這等自絕死路的事情。

連忙問道：“葛教授！是不是隻有具備魂體的獵夢人才能承受覺夢時的頻率？才能承載更多大腦的力量？”

“不錯！”葛教授也沒有想到程善笙這麽快就能反應過來，臉上閃過了一絲意外，不過很快又被怅然所取代。

“可惜啊，我們一直沒有找到怎麽讓魂體自主生成的辦法，我們對此展開的每一項實驗，最終都是毫無所獲，根本無法理解它是怎麽從無到有的。

久而久之，我們的研究方向也發生了改變，不再執着于此，轉而想辦法怎麽把魂體注入到人體内。

當換了方向之後我們的進程立馬就加快了，很快就發現3号試劑能将腦脊液轉換成魂體，隻是這種方式的的後遺症太大了！”看着培養皿中的女子，葛教授的眼神中盡是不甘。

即便是真的研究出來可以自主生成魂體的方法，又能如何呢？恐怕築夢基金會也不會讓這種技術面世吧？程善笙聽着葛教授失落的語氣，也有些唏噓。

在葛教授這種搞科研的人眼裏，這隻是一個研究課題而已，可是在掌權者眼裏，這就是一顆定時炸彈，若是真給搗鼓除了這種技術，那些掌權者又該怎麽去控制他培養出來的人？

程善笙一直想不通築夢基金會爲什麽要花這麽大的代價去研究如何改造獵夢人，甚至不惜跟尼克厄爾合作，冒着被修行界和人間界群起而攻之的風險也沒停止研究。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恍然大悟，有3号試劑的存在，就能轉換出魂體讓普通人變成獵夢人，嘗到這種開挂一般的能力後，試問又有誰能舍棄這種能力？

隻要築夢基金會将3号試劑牢牢掌握在手中，那麽便有無數獵夢人心甘情願的聽從築夢基金會的命令。

若是在這個基礎上在研究出可以讓魂體快速增長的，也就是類似于固元丹的試劑，恐怕在極短的時間類，築夢基金會便會成爲修行界的第一組織。

在掌權者的眼裏，3号試劑絕對是最完美的技術，因爲便于掌控，按照築夢基金會的行事作風來看，就算自主生成魂體的技術有所突破，恐怕也會暗中阻止。

想到葛教授可能永遠都達不成心願，程善笙心裏生起了一股不忍，開口安慰道：“一步一步來嘛，也許當我們成功将普通人轉換成獵夢人後，自發生成魂體的方向說不定也會有突破呢？”

聽到程善笙這句話，葛教授身軀微微一震，眼神蓦然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來，語氣有些沉重地說道：“小程，這兩個方向雖然看起來隻是永久性跟一次性的區别，可是你知道一次性的後遺症有多大嗎？”

後遺症？！聽到這裏，程善笙神情一怔，脊椎骨忽地升起了一股涼意。

“我先前跟你說過了，獵夢人的修行是提升魂體在腦脊液中的占比，最終魂體會徹底取代腦脊液，也就是說魂體的生成意味着腦脊液的消失。

正常的獵夢人是能夠自主生成魂體的，魂體也具備腦脊液的一切特性，因此獵夢人根本不用擔心消耗，可我們研究出來的方法并不能讓軀體自主産生魂體！

依靠3号試劑才能修行這倒也沒什麽，可是獵取大腦的力量是要消耗魂體的，而轉化出來的獵夢人是沒辦法靠自己去補充魂體的。

随着魂體的消耗，那部分腦脊液也被永久性的消耗了，若是腦脊液消耗過度，這個人也就離癡呆，植物人不遠了。”

“嗡”的一聲，程善笙隻感覺腦海裏突然一聲炸想，葛教授最後這句話瞬間讓他心神巨震。

“不過好在腦脊液是能夠自己産生的，我隻是擔心那些人剛嘗到獵夢人的甜頭，便濫用能力以至于腦脊液産生的速度跟不上消耗的速度，讓自己走上自我毀滅的道路！”

聽到腦脊液能夠自主産生，程善笙這才松了一口氣，同時也有一點點遺憾，如果給馮兆林這種人嘗到了獵夢人的甜頭，興許不用等到泯夢人注意到他，他自己就能夠給自己作死了。

想到這裏程善笙看向葛教授的眼神不禁有些幽怨...

地下城科研大樓大門外，蔣教授正陪同着一名同樣是西裝革履的人朝大樓走來。

光從此人的舉止看上去，就有一種溫和而又高雅的感覺，身材勻稱不胖不瘦剛剛好，大概一米八的樣子，肌膚不是那種純粹的白，而是宛如溫玉一般，長相駿雅，鼻梁挺直，嘴唇兩端自然上揚，似乎永遠都帶着微笑一樣。

目秀眉清，特别是那對眼珠，黑得沒有一絲雜質，黑得好像是宇宙盡頭的無盡深淵，多看一會兒便有一種快要被吸進去的錯覺。

蔣教授憂心忡忡的朝着身旁的人問道：“天潼啊，你确定這個方案管用嗎？現在實驗已經進行到最關鍵的一步了。”

蔣教授身旁的男子一臉無奈地說道：“老蔣啊，如今都到了這個地步，你就不要這麽患得患失了，如果其他環節都沒有出問題的話，光是怎麽進入覺夢這個狀态的話，有我黃某人在基本是沒有太大的問題的！”

從此人的話語來看，他應該就是先前蔣教授說要去請的那個催眠師了。

蔣教授淡淡地瞥了一眼黃天潼，道：“你說我是患得患失，你又何嘗不是呢？我這話都還沒說完，你就穿上衣服迫不及待的跑了出來，整整108份試驗計劃，做了這麽多年的實驗。

現在好不容易進行到這一步，隻有這一份計劃讓我們看到了成功的希望，若是連這一次都失敗了，恐怕又要等好久才能有新的進展了，我又如何不緊張呢？”

黃天潼擡頭看着頭上那片人造的天空感慨道：“反正都已經到這一步了，索性也不要管那麽多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隻管全力以赴的做，至于這次能不能成就隻有交給老天了...若是天命宗還存在那該多好啊！”

聽聞此言蔣教授搖了搖頭道：“若是天命宗真的還存在，恐怕你我也不能安心的在這兒進行這項研究了！我們還是快些進去吧。”說完率先加快了步伐朝研究院裏面走去，黃天潼也緊跟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