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不要艾米莉,如果換做一個太平盛世,很多人會願意去幫助這個軟弱無助的小女孩,但是在這個時期的丹麥,窮人們自顧不暇,幫助了艾米莉,那誰來幫助自己呢?
他們能做的,也隻是對艾米莉投去同情的目光罷了。
“賣火柴啦,賣火柴啦,一根可以燒好久的火柴!”艾米莉走在寒冷的大街上叫賣着,新年夜街上沒多少人,偶爾有馬車哒哒哒的路過,很快艾米莉的聲音就被深邃的貧民區長街吞噬掉。
并沒有人買她的火柴。
反而多了幾個鬼頭鬼腦的小男孩,看着艾米莉腳上的鞋子一陣眼熱。
“嘿,她的運氣真好啊,居然能撿到這麽漂亮的鞋子。”
“就是,看她的樣子可不是能穿起這樣鞋子的人。”
艾米莉沒有感受到身後觊觎的目光,也沒有聽到他們說話。
“或許,我應該去富人街那邊看看。”小艾米莉自言自語道。
可就在她走過一個路口的時候,忽然前面出現幾個穿着比自己還要破舊的小男孩,二話不說,艾米莉還沒來得及害怕,就被其中一個小男孩推倒在地。
其他兩個上來一人一隻腳,快速的脫下了艾米莉的鞋子。
“你們要做什麽!不可以!這是喬治哥哥給我買的鞋子!”
“求求你們了,不要搶走我的鞋子!”
“我把火柴都給你們,你們把鞋子還給我好不好!”
“求求你們”
艾米莉的哭喊從一開始的尖銳,漸漸的變成了無力,對面街道有人路過看到了這一幕,單也隻是當做了孩子的玩鬧,并沒有制止。
艾米莉穿着襪子踩在雪地上,顧不上散落在地上的火柴,奮起直追,可是她根本沒有對方跑得快,之間那三個男孩一溜煙轉過一個拐角,當艾米莉跑過去的時候,他們已經不見了蹤影。
艾米莉雙眼通紅,兩行冰冷的淚水不自覺的從眼眶中滑落,弱不禁風的軀體仿佛承受不住這樣的韓風一般跌坐在地,嘴中喃喃道:“爲什麽爲什麽要搶走我的鞋子,爲什麽要欺負我爲什麽麽要搶走喬治哥哥爲我買的鞋子明明是我的”
雪花越來越大,本來是星點的雪花,漸漸地變成了鵝毛大雪,整條街道似乎是蒙上了一層皎白的紗巾,也如同此時天上的烏雲一般,在小艾米莉的心頭蒙上了一層絕望。
“不可以,艾米莉不可以在這裏,艾米莉要去賣火柴,将火柴賣掉給喬治哥哥和父親買了禮物,他們就不會責怪艾米莉了艾米莉要去賣火柴。”自言自語着,艾米莉站起身。
襪子和身上沾滿了雪,又被艾米莉的體溫融化,可是艾米莉仿佛根本感受不到腳上的冰冷,一邊忍着淚水,一遍奔跑着朝着剛才被搶走鞋子的地方走去。
還好,火柴還在
陳楚在等到老闆過來的時候,已經将事情解釋過一遍了,包括塞姆是一個怎樣的人,也包括塞姆這段時間來所做的事情。
但是塞姆将自己的上衣脫掉,渾身猶留着傷痕,以及腿上的新傷,着都讓陳楚的解釋顯得很無力。
警長不認識塞姆,他隻是接到舉報說有人走私,就算按照流程辦事,他也要再等幾個證人過來。
雖說現在的警長大多是爲了富人辦事,但涉及到窮人和窮人之間,他多多少少還是會再看看情況,而且還是在分不清楚誰好誰壞的情況下。
雖然從第一感覺上,他還是更傾向于陳楚的說辭,而且正值新年,他也不願意在這種事情上多浪費時間,給上面的秉公敬業時間差不多也快要到了。
老闆在路上,二話不說,先拿出十個克朗偷偷塞給警員,然後他就得知了在警員視角的事情始末。
能在這邊開店這麽久,拐彎抹角沾親帶故怎麽也能認識一些人,于是老闆和警員套了一路的近乎,本來不善言辭的他這次也急了,同時心理痛罵着朋友,下次如果被他找到,一定要狠狠的用自己的硬底靴子狠狠的塞進他的屁股裏面,還要轉兩下!
不過表面上還是維持着恭敬的态度。
來到警局,有了警員的放水,老闆直接被帶到了警長面前。
二人在一個屋子裏說話,老闆深知道這裏的尿性,當即把身上的錢掏出來一半,足足100克朗,警長一個月的薪水也就幾十,看到這些錢,立刻不動聲色的說:“你這是想要賄賂我了?”
“不不不,我怎麽敢賄賂您呢,這隻是罰款而已,我們在路口售賣本來就不合規矩,這些是這段時間賺來的,現在全部交給您做罰款。”
老闆懂事的樣子,讓警長很受用,現在屋子裏隻有兩個人,他說是罰款,但是揣在兜裏,出門之後誰知道有這些錢呢?
“不錯,不過你們現在讓我很難辦啊,兩個人的說法都不一樣,你說我該聽誰的好呢?”
“這個以您的多年經驗,當然心中有數了,隻不過我這邊也有一些小小的線索。”老闆說着:“塞姆我認識,或者在我們那一片每人不認識他,懶惰、暴躁、無能、酒鬼這都是他的代名詞,相信您也能看出來,這個人就是一個混蛋,而且您知道嗎,他還有一個女兒,才八歲啊!他怎麽忍心每天打罵呢?”
“什麽?您說他身上有被喬治打的遍體鱗傷?打得好!換做是我早就把他打死了!”
經過一番陳述,警長很快就講這些記錄下來。
當然老闆最後再出門的時候,又給了警長一百克朗的新年紅包。
重新返回旁邊的審問室,将塞姆也叫過來。
就在這時,被拷在椅子上,仿佛昏昏欲睡的陳楚也行了過來。
隻是吓唬了一番之後,塞姆本來還想嘴硬,但是在看到陳楚似笑非笑的臉,當場心理就有些崩潰了。
“我說,我全都說,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我該死,我不應該打艾米莉,可是這件事情不是我,是有人眼紅喬治的生意,所以找到我讓我作證人!”
“可他們怎麽知道喬治和你的矛盾呢?”
“是我喝了酒說出來的”
“那你認識布魯克(老闆的朋友)嗎?”老闆忽然說了一句:“就是一個個子不高,但是這裏有一顆痣的男人。”
“認識認識,就是他找的我!”
“呵呵。”
幫助過你的人,并不代表不會害你。
事情真相大白,單接下來就是對于塞姆罪行的陳述,以及那個人的誣告罪。
二人現在還不能回去,警員又将布魯克帶過來,布魯克當然是滿口否認,但是奈何有了老闆的珠玉在前,警長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在二人進到另外一個審問室經過一番誠懇的詢問之後,警長最後宣布大家都有罪,但是不至于關押,于是又口頭警告了一番,其中對于塞姆着重批評,最後将他們都放了出去。
此時的天,已經完全黑了。
艾米莉現在已經感覺不到腳的存在了,隻是機械的走在街上,嘴裏重複的喊着:“賣火柴”
隻是聲音微弱無比,如果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艾米莉在說些什麽。
她隻覺得自己又冷又餓,充滿希冀的将目光放在每一個路過的行人身上,但是麽米一個人都似乎很忙,行色匆匆根本無暇停留下來看她一眼。
“怎麽辦?火柴賣不出去,可是大家爲什麽不來買艾米莉的火柴呢?”
“喬治哥哥你回家了嗎?”
“父親回家了嗎?”
“奶奶回家了嗎?”
艾米莉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了,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街上,就算摔倒了,也隻是神色木然的爬起來。
“被子好軟呀,棉花好白呀。”艾米莉看着面前的白色,已經分不清是雲彩還是棉花還是厚厚的雪了。
火柴被雪打濕了一些,艾米莉看不到。
差點撞到了過路的行人,艾米莉隻是抱歉的說了一聲“抱歉,先生”然後繼續往前走。
嘴中哼唱着歌謠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歌謠。
“雪花輕輕落下來
世界一片雪花白
疲憊的腳步邁不開
凍僵的手捧着火柴?
”
她哼唱着,走過一扇明亮的窗子,看到裏面正有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歡聲笑語從裏面傳出來,艾米莉也不禁被着歡快的氣氛感染,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目光迷離的看着裏面。
“媽媽,外面的是誰啊。”忽然裏面的小女孩指着外面的艾米莉問道。
屋子裏的媽媽也轉頭看向外面,一個衣服上落滿雪花,頭發亂蓬蓬的,襪子上也挂滿了污濁的冰淩的小女孩正看着裏面。
不由得露出厭惡之色,起身擋住自家女兒的視線:“沒什麽,隻是一個路過的小乞丐罷了。”
但是在看向艾米莉的時候,臉色一變,好像一個可怕的魔鬼。
還不等對方開口,艾米莉吓得掉頭就跑,心髒怦怦跳着,一邊跑還一邊想:“太可怕了,剛才那個妹妹好可憐,家裏住着一隻比爸爸還可可怕的怪物!”
跑了不知道多久,艾米莉終于累了,轉頭看看後面,怪物沒有追過來,這才喘着氣,最終呼出的白色霧氣隻是飄出去不到一尺就散了,靠着牆停下來休息。
胸脯起起伏伏,臉上也浮現出一抹不健康的紅色。
艾米莉感覺有些人,于是摘下自己的頭巾,任由頭頂的雪蒸騰成短命的霧氣,很快就消失在空氣中。
坐了一會,艾米莉忽然覺得有些冷。
可是頭巾本來就有點濕,現在直接凍成了一個冰疙瘩。
但是四處看了看,并沒有可以讓她取暖的地方,于是艾米莉隻好縮在這個牆角。
孩子的想法很單純,而且很容易執拗,所以現在艾米莉覺得自己不能回去,弄丢了鞋子,弄髒了衣服和襪子,回去之後不光父親會打自己,喬治哥哥也會傷心。
可是艾米莉實在是太冷了。
她忽然看向自己的籃子,裏面已經盛了一層白白的雪了,仿佛一層白色的柔軟的布。
艾米莉将這層白色的布緩緩掀開,裏面最上層的火柴已經被打濕了,艾米莉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根,摸了摸上面的火柴頭,有點潮了:“這樣的火柴是不可以點着的。”她自言自語着。
于是把這根火柴小心翼翼的再放回去,以後晾幹了還可以用,她翻到下面沒有被打濕的火柴,拿出來一根,看了看,用已經開始變得僵硬的小手取出一根火柴,但是由于手過于僵硬,剛噶出來之後,一不小心又掉在地上。
艾米莉連忙撿起來,吹幹上面的雪:“呼~呼~還好上面沒有濕掉,不然又要不能用了。”
搓搓紅的有些發青的手腳,感覺稍微又些暖和一點,然後看着手心的火柴:“哪怕是一根火柴,應該會暖暖和一些吧,而且還有這麽多火柴,艾米莉暖和一會再走也來得及。”
于是艾米莉用胳膊着手,舉着火柴在牆壁上劃了一下。
“嗤——”
火柴頭上發出一股濃重的硫磺味道,然後亮了起來,如同黑暗中雀躍着的精靈一般跳動,仿佛整片天地的寒冷都不能阻擋它發出光和熱。
艾米莉把手放在火柴上面,暖洋洋的,看着手掌下面躍動的火苗,多好看呀,此刻艾米莉隻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火爐旁邊,火爐裏的火燒的旺旺的,可是正當她想要把腳也伸過去暖和一下的時候,火窟突然熄滅了,溫暖的大房子也不見了,在她的面前隻有一面冰冷光秃秃的牆壁。
上面還有這一道明顯的劃痕。
艾米莉再次取出來一根火柴,連忙在牆上劃着,這次她的面前不再是火爐,而是變成了一間比剛才還要大的餐廳,餐廳的正中間擺着一張長桌,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肴。
有火雞、有燒鵝、有香噴噴的面包、還有好看的杯子裏面裝着的葡萄酒。
她本想找找喬治哥哥在不在,想找找父親和奶奶在不在,可是她才喊了兩聲,卻驚訝的發現,桌子上的燒鵝背上插着刀叉,從桌子上面跳下來,如同淑女一樣,跳着華爾茲圓舞曲,一邊跳着,一邊朝她走過來。
還有面包排成隊伍,宛若整齊的軍隊一樣,喊着口号,一邊走還一邊往自己身上抹着果醬,别提有多誘人了。
“艾米莉就吃一口,剩下的等着大家回來一起吃。”艾米莉心想着,将手伸向面包,可是就在她的手即将觸摸到面包的時候,眼前的一次再次消失了,面包、烤鵝全都不見了,火柴也燒到了最下面,,最後一點紅色的火光熄滅,隻留下黑色的火柴梗。
她連忙再取出來一根,在牆上劃着
這邊陳楚先回到家,卻沒有找到艾米莉,去隔壁敲敲門,依然沒有艾米莉說話的聲音。
陳楚心下一沉,忽然想到了原著中的場景。
他拔腿就往外面跑去,他要去店裏看看,之前他和艾米莉說好了,如果找不到就去店裏面找他,可是等到他到店裏的時候,店門緊閉,店長此時也回家去了,陳楚又跑到店長家裏。
“老闆,你見道艾米莉了嗎?”
“沒有啊,艾米莉不在家嗎?”
“不在,我都找過了。”陳楚焦急的說道,此時老闆的老婆也走到門口問着情況。
“艾米莉找不到了,就是塞姆家的孩子。”老闆說道,“你們現在家裏,我去幫忙找找,一會就回來。”
“大晚上的,找什麽找,我們好不容易才來一趟。”對方嘀咕一生,但還是從家裏取出一件厚厚的大地,交給丈夫,“一定要早點回來啊,我和孩子還在家等你呢。”
“放心,很快的。”說完就關上了門。
隻是陳楚在離開的時候,隐隐約約的聽到屋子裏傳來對話聲:“媽媽,爸爸去做什麽?”
“爸爸去幫忙找一個走丢的孩子,很快就回來了,乖,我們先去裏面坐着等爸爸。”
“好,爸爸這麽厲害,一定可以找到的。”
二人走了出來,分頭去找。
城市這麽大,每家每戶都在家裏團聚着,街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天色也越來越黑,隻有影影綽綽的月光映在雪地上,将夜空照出慘白色的氛圍。
“艾米莉!”陳楚呼喊着,沒有放過每一個街道的角落。
“艾米莉你在哪裏!”
陳楚找了好久,一點艾米莉的身影都沒看到。
街道上凡是能遇到的路人他全都問過了,陳楚現在比任何時候都痛恨自己現在的身體。
“削弱,削弱你啊!”陳楚心中怒罵着。
半夜的時候,二人彙合,沒有任何一點的線索。
“你先回去吧,你家裏還有人在等着,我繼續找就好了。”陳楚說道。
“那不行,讓你一個人在這裏算什麽事?”老闆生氣的說着。
陳楚深色忽然柔軟下來:“老闆,謝謝你,今天我出來也多虧了你,那幫人一點錢是不可能把我出來的,你做的已經夠多了,真的,回去吧,我會找到艾米莉的,不要讓嫂子和孩子等太久。”
老闆深深的看了一眼陳楚,他忽然覺得這個十七歲的少年,真的不像是十七歲。
“好,天亮之前,你一定要找到,如果你敢自己跑掉,就别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好。”
言簡意赅,卻寄托了濃濃的鼓勵。
陳楚繼續找着,找遍了貧民區的每一個角落,富人區都找了一大半,可是就在天色即将亮起來的時候,他還是一無所蹤。
忽然,陳楚看到一個小男孩似乎在街上尋找着什麽。
陳楚走過去問:“小家夥,你有見到過一個小女孩嗎?大概這麽高,長得很漂亮,穿着一雙很好看的鞋子,手裏大概還提着一個籃子,金色的頭發,你見過她嗎?”
小男孩一想,這不是自己昨天見到的那個女孩嗎?自己還和另外一個小夥伴搶走了他的鞋子。
可是面前這個紅着眼睛的男人好可怕,說不定和那個小女孩認識,于是他猶豫了一下:“沒、沒見過。”
陳楚當老師這麽久,這麽大的孩子說謊一眼就能看出來,當即他就覺得不對:“不對,你肯定知道,你是在哪裏見到的?”
男孩見陳楚兇神惡煞的,當場就哭了出來:“我真的不知道,我沒有見過,爸爸救我!”
本來就是在人家門口,孩子的哭聲很快就引來了對方的父親。
他的父親是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出來一看到自己兒子居然被别人欺負了,當場沖過去,提起陳楚的衣領就要揍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你兒子知道我妹妹的下落!她走丢了!整整一天了!她才八歲啊!”陳楚早就無力反抗,隻是悲怆的喊着。
預想中的拳頭沒有落到自己頭上,反而自己被放了下來。
“你确定?”
“我确定!”
于是男人一手抓着陳楚,低下頭問兒子:“你見過嗎?”
男孩似乎又些畏懼,可他還是想嘴硬:“沒、沒有。”說話的時候,頭都不由的低下看着自己的腳尖。
“說實話!你信不信我打爛你的屁股!”自家兒子說謊,做老子的最清楚,眼下是人命關天的大事,男人直接提溜起自己的兒子,“帶路,你他媽要是找不到,你看我不打死你!”
他能理解陳楚的心情,如果換做自己,估計比陳楚還要更絕,看陳楚穿着也是這附近的,大家都是窮人,再不互相幫助,那還有誰能幫助他們呢?
各掃門前雪是不錯,但是如果看到隔壁家門口的雪堆裏埋了個孩子,他們還是回去幫忙的。
小男孩帶着他們來到一個箱子裏,裏面正扔着一隻破破爛爛的鞋子,正是他們當初搶走艾米莉的其中一隻,搶走兩隻之後,三個人便開始對這兩隻鞋子的歸屬産生了分歧,經過一份争奪,一隻鞋子被一個孩子搶走跑了,剩下的他們在争奪的過程中,弄壞了僅剩下的一隻,最後被他們丢棄在這裏。
等小男孩一五一十的講完,陳楚紅着眼睛問道:“那她人呢?”
“那、那邊,我們最後見到他就是在那邊。”男孩指着當初那條街道。
陳楚跑到那邊,地下早已滅又走過的痕迹,大雪覆蓋了一切的線索。
索性這個時間,店鋪陸陸續續開門了,陳楚就一家一家的問。
“好像是往那邊去了。”這時火雞店的老闆。
“你是說那個髒兮兮的小乞丐?你是她什麽人?哦,那邊。”這是艾米莉之前駐足過的那戶人家。
“就是那個跑的很快的小女孩嗎?好像是那邊。”這是一個看到艾米莉飛奔的老闆。
陳楚一一道謝後,按照他們所指的方向追過去。
最後線索斷了,後面店鋪都已經關門,并不知道小女孩去了哪裏。
陳楚再次陷入迷茫之中,如同無頭蒼蠅一般,沿着街道一直走。
忽然,他看到前面的牆角處聚集了一些人,有的面露同情,有的面露嫌棄,還有的在經過時連忙無助自家孩子的眼睛快步走過。
陳楚飛奔過去,擠進人群裏。
“我進去看一下!”
“不好意思,我進去一下!”
陳楚好不容易擠了進來,可是他卻忽然愣住了。
就在人群包圍的中央,一個小女孩蜷縮在那裏,在她的面前散落着十幾根燃盡的火柴,可是小女孩卻面帶着微笑,一如陳楚第一次見到艾米莉吃到黃油面包時的笑容,滿足,純淨。
“天呐,她才這麽小就出來做乞丐了,真可憐啊。”
“這麽小,可能是不聽話被家裏趕出來了,聽說貧民區經常做這種事。”
“你可不能像她一樣,不然媽媽也會把你這樣趕出來,讓你凍死在外面。”
“該不會是偷東西了吧?”
陳楚聽着周圍人的聲音,頓時陷入瘋狂:“閉嘴!你們這些愚蠢,醜陋的人!你們家孩子才是乞丐!你們所有人都會偷東西,隻有她不會,看什麽看!好看嗎!好看回家看你啊!”
陳楚的瘋樣子,吓到了這些富人,生怕他一個沖動上來打自己,一個個的紛紛咒罵着散開了。
隻有之前的那對父子還在不遠處無言的看着陳楚。
見沒有人再敢圍觀,陳楚這才喘着粗氣鎮定下來。
轉身走到已經被凍僵的艾米莉身邊:“艾米莉,不冷,咱們回家了,咱們回家了,家裏有火爐,家裏暖和。”陳楚彎下身子抱起艾米莉,将她裹在自己的衣服裏,卻一點也不覺得寒冷。
任由火柴在那邊散落着。
“回家了艾米莉,我們回家了,喬治哥哥帶你回家。”
陳楚就這麽抱着艾米莉,踏着雪,不管自己經過一夜被寒風吹的裂了不知道多少口子的手,推開門,然後回到家中。
解開衣服,輕柔的将對方放在床上。
認真的點好火爐,聽到敲門聲,陳楚打開一看,是塞姆。
直接一拳将對方打倒,緊接着上去用盡全身的力氣,拳打腳踢,可是力氣越來越微弱。
陳楚腦海中人物提示已經完成了,可他不想離開,隻想打死面前這個人。
感受着陳楚的力氣越來越弱,塞姆忽然一把掀翻了陳楚,終于到他報仇的時候了。
頭、胸膛,肚子,拳腳在每一處地方發洩着。
可是陳楚根本不反抗。
塞姆打着打着似乎意識到什麽。
走到屋子裏面,看着床上那個蓋着被子,露出外面面帶微笑的金黃色頭發女孩,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他沉默的走了出來,看看地下的陳楚,最後沒說一句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
就在陳楚走後,那對父子來到了艾米莉倒下的的牆壁前,地下的雪印出小女孩蜷縮的姿态,而牆上,卻有着幾道不是那麽明顯的痕迹。
他們仿佛看到,艾米莉在夜晚,在牆上劃下第三根火柴,她看到了這輩子見過的最大的聖誕樹,上面閃爍着幾千根精緻又明亮的蠟燭,還挂滿了禮物,可就在艾米莉想要拿下一個禮物的時候,火柴再次熄滅。
于是艾米莉在牆上劃了第四根火柴,這一回,她坐在美麗的聖誕樹下。這棵聖誕樹,比她去年聖誕節透過富商家的玻璃門看到的還要大,還要美。翠綠的樹枝上點着幾千支明晃晃的蠟燭,許多幅美麗的彩色畫片,跟挂在商店櫥窗裏的一個樣,在向她眨眼睛。小女孩向畫片伸出手去。這時候,火柴又滅了。隻見聖誕樹上的燭光越升越高,最後成了在天空中閃爍的星星。有一顆星星落下來了,在天空中劃出了一道細長的紅光。
小女孩幻想中的聖誕樹“有一個什麽人快要死了。”小女孩說。唯一疼她的奶奶活着的時候告訴過她:一顆星星落下來,就有一個靈魂要到上帝那兒去了。
她在牆上又擦着了一根火柴。這一回,火柴把周圍全照亮了。奶奶出現在亮光裏,是那麽溫和,那麽慈愛。“奶奶!”小女孩叫起來,“啊!請把我帶走吧!我知道,火柴一滅,您就會不見的,像那暖和的火爐,噴香的烤鵝,美麗的聖誕樹一個樣,就會不見的!”
她趕緊擦着了一大把火柴,要把奶奶留住。一大把火柴發出強烈的光,照得跟白天一樣明亮。奶奶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高大,這樣美麗。她把小女孩抱起來,摟在懷裏。她們倆在光明和快樂中飛走了,越飛越高。
“奶奶,天堂裏面會冷嗎?”
“不會的,那裏很溫暖。”
“是因爲那裏有一個大火爐嗎?”
“不是哦,那裏是最靠近太陽的地方,艾米莉再也不用擔心寒冷了,那裏也不會有壞人,大家都很好,還有長着翅膀的天使飛來飛去。”
“那喬治哥哥也會來嗎?”
“你的喬治哥哥,他會好好在人間生活哦,艾米莉隻要好好的祝福他就好了。”
“嗯,艾米莉一定會的。”
“艾米莉真是個天使一樣的女孩,還記得奶奶之前教給你的那首歌嗎?”
“記得,艾米莉唱給奶奶聽:
雪花輕輕落下來
世界一片雪花白
疲憊的腳步邁不開
凍僵的手捧着火柴
天色漸漸黑起來
空曠無人的站台
靠牆角劃一根火柴
小小的臉紅起來
小女孩賣火柴的小女孩
誰陪你看火花盛開
有七彩的聖誕樹
還有那紅紅的爐火
小女孩賣火柴的小女孩
誰陪你看火花盛開
夢中的媽媽還沒有回來
奶奶帶我離開。天堂中再也沒有陰霾
我在那遙遠的地方
祝福着你
祝福着那個金發的小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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