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内,克萊夫正向自己的姐姐展示着這件新衣服。
純白色的精紡禮服,寬寬的槍駁頭上面用金線繡着驚喜的花紋,前門襟的扣子使用平紋綢包起來的包扣,左右各有三粒,袖口處的三至四粒裝飾扣也是同樣的小包扣。駁頭上有插花用的扣眼,左胸前的手巾兜裏面正插着一束去過刺的嬌豔紅玫瑰。
“姐姐,你看我這件新衣服怎麽樣?”克萊夫此刻開心的就像一個孩子,也隻有在父親和姐姐面前,克萊夫才會露出這種姿态。
“我的弟弟很英俊啊,看起來很像是一個風流的紳士呢。”皇後掩着嘴輕笑道。
“不,我是一名光榮的騎士。”克萊夫忽然正色道。
“騎士?”皇後忽意味深長的問道。
奧古斯都六世剛穿着一件新衣服在皇宮裏溜了一圈,左右感覺無事,準備回去睡一覺。
計劃中的那件事自然有人幫他去準備,他要做的就是引對方的注意力,以便讓陳楚、雪萊、羅伊他們暗度陳倉。
在穿過花園的時候,他都還在思考着計劃中還有那些需要補全的地方,或者有沒有什麽纰漏之處。
可是走到門前,剛準備推門的時候,他忽然聽到裏面艾琳的聲音。
手頓時僵在半空中,奧古斯都六世對這個聲音太熟悉了,熟悉到甚至知道艾琳現在是什麽姿勢。
但可悲的是,他卻從沒有碰過艾琳一根手指頭。
他知道艾琳和别人有染,當然也撞到過幾次,可是那又能怎麽樣呢?
他不敢暴露自己,從那時起,他就發誓自己一定要殺了那個女人。
“讓我猜猜,今天又是誰呢?侍衛皮特?還是托尼騎士?又或者是斯特朗伯爵?”
就在這時,屋裏忽然傳來男人說話的聲音。
是克萊夫!
奧古斯都六世渾身肥肉都在顫抖,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下巴輕顫,本以爲自己放下了,可以坦然面對,但今天發現,他還是會憤怒,會感到屈辱。
沒有推開門去撞破這對狗男女,因爲他知道這樣可以逞一時之氣,但在接下來呢?
他什麽也做不了。
公爵反手就可以将這件事情壓下來。
雙目赤紅的走出花園,奧古斯都六世忽然感覺自己有一些悲哀。
自己本該是這個國家權力最大的人,可是現在呢?權利被架空,身邊全是被安插的眼線,還被帶了數不清的綠帽子。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嗎?”奧古斯都六世低吟着:“看來我真的是沉默的太久了啊。”
晚上,克萊夫回到公爵府,第一時間就來到襯出這裏對他的裁縫工作表示了肯定,賞賜給陳楚一些肉和肉湯。
可憐的陳楚來到獅心國之後就沒有吃過一頓好飯。
頓頓都是黑面包,吃的陳楚感覺自己的咬肌十分發達。
還有這邊居然喪心病狂的把水果烤來吃,關鍵是烤水果陳楚不是不能烤出來的水果,畢竟以前大街上也會有推着車賣烤蘋果烤梨子的,但你在上面撒胡椒這就過分了。
忽然,陳楚似乎在對方身上聞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氣味。
很熟悉。
明明是香味,但卻有些刺鼻。
皇後?
克萊夫穿着新衣服去找皇後了?
緊接着陳楚又發現對方的衣服有些褶皺,燕尾服由于材質特殊,是很容易發生褶皺的,所以隻是适用于一些正式場合。
“少爺,您外套皺了,我幫您熨一下吧,其他的等會您換下之後我過去拿或者您叫人送過來就行。”陳楚說道。
“不用,喬治你就安心做衣服就行,這些雜事讓仆人去做就好。”克萊夫現在十分器重陳楚。
陳楚想了想:“少爺,或許其他衣服可以,但是這個不同于其他衣服,到時候如果把衣服弄壞了就得不償失了。”
“那行吧。”克萊夫想了想還是把外套脫下來丢給陳楚。
等克萊夫走後,把那個大胸助手也打發回去,陳楚才拿起這件衣服。
果然在上面又發現了一根金色的長發。
貴圈真亂啊!
不過這倒也是一個可以利用的點,就看皇帝老哥怕不怕名聲受損了。
接下來幾天的時間,陳楚還是在公爵府裏面繼續做着裁縫的工作,有時間就街着散心休息的借口在公爵府到處去溜達熟悉環境,到時這裏可是他的主戰場。
由于陳楚身份的特殊性,大家也都聽說過這個人,所以隻要陳楚不是去什麽禁地,就都沒有什麽問題。
有些仆從見面之後還會十分卑躬屈膝的給陳楚問好。
“公爵住的地方戒備森嚴,平常有衛兵把守和巡邏,不宜靠近,倒是克萊夫和雪萊住的地方沒那麽防衛措施。”陳楚一邊查看,一邊将這些信息都記在心裏。
而且他還發現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那就是克萊夫住的地方和雪萊住的地方根本不是一個檔次,雪萊完全就是住比外面平民的房子稍好一些的屋舍内,侍女和侍從也多是一些老頭子和中年婦女,跟克萊夫華麗奢侈的院落外加年輕美貌的侍女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站在克萊夫的院落之外,陳楚忽然聽到裏面傳來一陣哭喊聲和叫罵聲。
忍不住站在門口駐足看進去,兩個仆從模樣的壯漢拖着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走了出來,地下拉出一道長長的殷紅血迹。
那兩個仆人是認識陳楚的,看到他之後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拖着女人往出走。
可是女人似乎是從腫脹眼角的餘光中看到了陳楚,忽然用自己最後的力氣開始掙紮,同時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救我”
陳楚本來是不打算管的,這事他管不起,但忽然聽着對方的聲音有點熟悉。
“伊卡?”也就是陳楚的那個大胸脯裁縫助手。
“求求你我嘔!”伊卡已經神志不清了,但強烈的求生欲卻讓她依然吐出了這幾個字,隻不過剛說了幾個字忽然又嘔出一大口鮮血,濺在了陳楚身前。
“二位大哥等一下,伊卡這是怎麽了?”陳楚連忙叫住對方問道。
“喬治,這事你管不了,伊卡得罪了少爺,打碎了少爺的心愛之物。”那個仆從說道。
“她會怎麽樣?”陳楚問道。
“拖出去埋了吧。”
陳楚:“”
“那她打碎了克萊夫少爺的什麽東西?”
“好像是一個胸針。”
“大哥你可不可以等我一下,我想進去試試求求情。”陳楚懇求道,伊卡好歹和他一起工作了好幾天,雖然笨點,但期間任勞任怨,陳楚教的都不耐煩了,伊卡還是會很愧疚的道歉,然後在休息時間努力練習。
陳楚不能眼看着一條生命消失在自己面前。
就在這時,伊卡的青腫的眼中也開始閃爍希望的光芒。
跑進屋宅内,陳楚看着對方怒發沖冠的模樣,胸膛劇烈起伏,顯然還是沒有消氣。
“你怎麽來了?”克萊夫看到了陳楚,冷聲問道。
“克萊夫少爺,我想爲伊卡求情”
“求情,你算什麽東西?”克萊夫昂着頭,皺着眉頭,下巴微微前伸。
和自己的心愛之物比起來,伊拉和陳楚就連平民區大街上的阿堵之物都算不上。
“克萊夫少爺,如果我能幫您把破碎的胸針修複好,您可以留她一命嗎?”陳楚忽然說道。
克萊夫這才驚訝的看着陳楚,神情有些激動:“你可以修複好?”
“我可以先看看嗎?這個成功與否要看碎裂程度。”陳楚思索着說道。
寶石玉器一類的東西很容易摔碎,一般來說人們都是送到店裏面去找師傅來修補,但如果不是摔得稀碎、斷口又比較整齊的情況下,自己也是可以采用一些土方法來做的,雖然會有一點瑕疵,但如果不仔細看的話,也看不出什麽問題。
克萊夫把胸帶拿出來,陳楚接過來一看,還好,這是一塊羊脂色的寶石,而且也隻是摔成了兩半,得益于周圍包着的一圈金邊,也沒有什麽磕碰掉的碎渣,應該還有得救。
“少爺,我能修好,不知道您是否可以放過伊卡?”陳楚拿着胸針問道。
“呵呵,哈哈哈哈,喬治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了,做好了之後我重重有賞!”隻口不提伊卡的事情。
“克萊夫少爺!”陳楚又叫了一聲。
克萊夫忽然臉色陰沉下來:“我要做什麽,還需要你教嗎?你做好了有功,做不好就給她陪葬吧!”
說完直接回到了屋子裏。
隻留下陳楚在那裏徒有憤怒。
默默走出院門,陳楚來到那兩個仆從身邊,伊卡依然在不停的嘔着血,之前俏麗的模樣不複,透過綻開的衣服看到下面的皮肉,毫無誘惑之意,反而那一道道的血痕和青黑色印記讓人觸目驚心!
二人看着陳楚的樣子就知道沒談妥,也是,克萊夫少爺如果真的能被陳楚勸說好,那難度完全不亞于不讓皇帝穿新衣服。
眼睜睜的看着二人帶着伊卡離開,陳楚無能爲力。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想到了什麽。
擡腳又悄悄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