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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件大事，搞不好，廠子裏會發生騷動的。”保衛科的老劉，此時站出來說話了。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

工廠這樣的改革，那些勤勤懇懇地在生産線上幹活兒的人，是受益者，他們肯定會擁護，但是，那些原本不好好幹的人，整天混日子的人，肯定就會不滿意的，他們如果聯合起來，在廠子裏搞個罷工，遊行啥的，那麻煩就大了，那就上升到政治高度上了。

所以，老劉現在趕緊把醜話說在前面，到時候别追究我老劉的責任，我可沒那本事，再說，如果要是動了我保衛科的蛋糕，說不定我保衛科的人也還會不滿呢。

混日子的，都不是什麽好鳥，不讓他們混日子了，他們還不得鬧騰？

老劉這樣一說，在場的人都皺起來了眉頭，就連孫廠長也是沉思了起來，是啊，這可是個大問題！

怎麽辦？

在很多人的眼裏，進入了工廠，那就是鐵飯碗啊，現在，秦觀說要讓那些不幹活兒的人滾蛋，不就是打破他們的鐵飯碗嗎？

這件事，不好辦啊！

“這還不好說。”秦觀說道：“在場的廠領導們，每人負責一個車間，誰的車間出事，誰自己就滾蛋。”

老子要打破鐵飯碗，不僅僅是下面人的鐵飯碗，還有你們的！

當領導的，高高在上，下面的人都打算要造反了，你居然還不知道？這樣的領導有屁用？廠裏的改革推行不下去，其實來自上層的阻力更大。

在場的人，肯定有心懷鬼胎的，畢竟，自己當上了副廠長，某些人是眼紅的，這些人，真正幹實事沒屁本事，這種背後使絆子，使陰招的人不少。

對此，秦觀的辦法也很簡單，大家一起，都來上車啊，誰不好好幹，誰就下去啊。

每個人，負責一塊，誰的出了事，誰跟着一起滾蛋。

秦觀這麽一說，在場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這個秦觀，真的夠黑啊！

“孫廠長，您也應該知道，現在廠裏的紅火，已經是最後的回光返照了。”秦觀也不客氣，向孫廠長說道：“等到這批軍隊訂貨完成之後，咱們廠，就不會再有來自軍隊的訂單了。”

4447廠，完全就是一個軍工廠，工廠隻有依托軍隊的訂單才能活下去，但是，随着國家經濟的轉型，軍隊需要忍耐，少量的坦克訂單，都會被6617廠得到，所以，他們這個軍工廠，真的有破産的風險。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最多半年，咱們廠就會進行破産，所有的工人，都會失業。”秦觀說道：“大家想想吧，你們現在能夠高高在上，這是因爲有廠子，如果廠子沒有了，大家能得到什麽？”

膽子大的，也就偷偷賣點廠子裏的東西，最後發一筆财，以前手下那麽多人，高高在上地一個領導，随着企業的倒閉，那就什麽都不是了。

秦觀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孫廠長早就有這個意識了，所以，在秦觀這麽說之後，孫廠長就點點頭：“不錯，這相當于是背水一戰了，如果我們誰都拿不出勇氣來的話，我們隻有都滾蛋的份了。”

孫廠長表态了，每人負責一個車間，在改革中，誰的車間鬧事，那就誰負責！

看來，孫廠長還是明事理的人。

“但是，我們改革了又怎樣？”張向陽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道：“等到軍隊的訂單結束，我們不是還得倒閉麽？”

沒有了軍隊的訂單，廠子裏，就算是清退走了一批不幹活兒的，剩下的人，也總是要發工資的嘛。

工廠沒有訂單，那一切都白搭啊。

“所以，我們要自力更生。”秦觀說道：“想要讓我們廠子活下去，那我們就要自己開拓市場。”

這個時代的大部分人，還沒有轉變過來，認爲就是靠上級的計劃，讓我幹啥就幹啥，結果，一下子進入市場經濟時代了，不适應的，就會被這個社會淘汰。

秦觀說的很直接，自己開拓市場。

“說的輕巧，我們要怎麽開拓市場？”張向陽說道：“咱們生産的可是坦克啊！”

坦克，上哪裏開拓市場去？當然是走出國門啊！

“對外推銷啊。”秦觀說道：“咱們生産的坦克，雖然技術上落後一些，但是造價便宜啊，最适合大規模的戰争消耗了。在國際市場上，肯定是能找到買家的。”

推銷到第三世界去，推銷到發生戰争的國家去！秦觀對此是很有信心的，那些落後的59,69，組成滾滾的裝甲洪流，在沙漠地區裏面激戰，是一幅多麽讓人沉醉的畫面。

那裏面，都是滾滾的财富啊。

張向陽聽到秦觀的話，還想要反駁，但是，看看孫廠長一幅認真的表情，意識到自己好像犯錯誤了，趕緊閉上了嘴巴。

自己也已經把困難提前提出來了，現在，自己就已經沒什麽責任了，等到以後遇到困難，再顯示自己的先見之明，這就足夠了。

“對外推銷我們的坦克，這是一個方面，另一個方面，我們工廠的轉型，要向民用發展。”秦觀說道：“我建議，我們廠投入資金，自己研發适應社會的新型卡車。”

在其位，謀其政，既然把自己推上了副廠長的位置，那自己也要爲工廠裏面的數萬工人着想啊。

工廠不能沒有訂單，工廠必須要有新的發展，一方面，積極拓展對外出口坦克的業務，另一方面，向民用轉變啊。

看看現在，外面跑的卡車，都是二十多年前的技術，五噸級的卡車，怎麽能适應社會的發展？随着國家的發展，需要的是載重四十噸級的卡車！

己方的這種坦克廠，改造起卡車來，那絕對是最簡單的。雖然拖拉機更對門路，但是秦觀對拖拉機的發展前景可不看好，卡車以後會是主流。

秦觀的話，讓孫廠長眼前一亮，其實，這些天來，孫廠長一直都在考慮的問題，就是軍轉民，如何把己方的這個軍工廠，改爲民用？生産卡車這個念頭，在孫廠長的腦子裏，已經思考很久了。

現在，終于被秦觀給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