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成文找到趙奕的時候，他正在和李甯一起查看學生的作業。
或許是趙奕的影響力，或許是五萬獎金的吸引力，學生的作業有點太多了，聽課的隻有三百學生，結果交上來的作業有上千份。
看着一摞摞的‘作業’，邱成文感覺頭都有點兒大。
“這些有什麽用？”邱成文問道。
“找靈感啊！”趙奕看完一份作業，解釋道，“我們現在需要靈感，學生是很有創造力的，他們會有各種奇思妙想。”
“你看！”
趙奕拿出一份作業，作業是一張A4紙，還隻寫了一半兒，幾乎都是文字叙述，“這是經濟學的一個三年級學生交上來的，他說離子晶格也許能創造一個魔幻空間，打破三維空間的束縛。如果離子晶格旋轉能量足夠大，也許能召喚出高維生物。”
邱成文用力扯了扯嘴角，他感覺趙奕腦子有點不正常，旋即看向了李甯，“李教授，你也覺得這些有用？”
“我不知道。”
李甯攤開手道，“我聽趙奕的，他覺得有用。說實話，我對粒子數學了解的不多，也不擅長數學構架之類的理論解析。”
“好吧。”
邱成文聽罷拿起作業看了起來，他發現好多都是本科生的作業，其實也不能算是作業，純粹是針對超導反重力問題的‘暢想’，沒有任何的數學邏輯，都是靠想象寫出來。
如果把這些都整理在一起，也許能寫出一部史詩級的玄幻作品。
邱成文用力搖了搖頭，他還是對‘有數學基礎’的作業感興趣，有數學基礎、和超導有關的作業，都是研究生以上級别寫出來的，他們肯定是做了不少功課，在一定數學邏輯的基礎上，做出了詳細的分析。
其中有幾份寫的非常不錯，數學構架中途确實有錯誤，但能寫到這種程度，說明準備的很充分，個人的數學水平很不錯的。
“這些都是人才。”
邱成文忽然道，“趙奕，你這麽做，是不是爲了挖掘人才？”
“啊？”
趙奕有點懵。
“你看啊，這幾份。”邱成文找出剛才看的幾份作業，“研究生、博士生，有這個水平，就很了不起了，他們完全可以從事數學理論的研究工作。”
“是嗎？”
趙奕對邱成文說的并不感冒，“我并不這樣認爲。這些學生水平确實不錯，但也隻是不錯而已，想要在數學基礎理論上做出成果，短時間幾乎是不可能。如果他們跨入這個領域，也許用幾十年、一輩子時間，最多證明也是一個數學猜想。”
“……”
“……”
邱成文和李甯對視一眼，臉上都閃過了迷茫，一輩子證明一個猜想還不行啊？
還要求什麽呢？
大多數從事數學理論研究工作的人，努力一輩子也無法證明一個數學猜想。
不過……
這話讓趙奕說出來，确實也沒辦法反駁。
趙奕連哥德巴赫猜想，費馬猜想都破解了，完成的角谷猜想對他來說，甚至是‘不值一提’。
他們隻能沉默了。
趙奕繼續看着堆積如山的作業，邱成文和李甯都發現，他似乎對本科級别學生寫的‘玄幻’更感興趣，反倒是建立在數學邏輯基礎上的‘好作業’，他掃一眼就直接放下了。
邱成文、李甯則正好相反，他們覺得建立在數學邏輯基礎上的想法才有意義。
很快。
邱成文就忍不住問道，“你爲什麽不看看那些有數學邏輯的内容呢？”
“沒意義。”
趙奕說着頭都沒擡，“數學邏輯再清晰也肯定有錯誤，他們能比我做的更好？”
“……也對！”
邱成文想想确實是這樣。
如果是建立在數學邏輯基礎上的想法，而且構架過程完全沒有錯誤，就等于破解了超導反重力問題。
可能嗎？
這裏面也許有數學天才，但要說直接破解超導反重力，幾乎是不可能的，隻需要看一下作業頁數就知道，超導反重力的數學解析，怎麽也要幾十頁内容，幾頁的數學邏輯構架，能做出基礎的描述就不錯了。
邱成文和趙奕、李甯一起看了一陣子，就感覺十分乏味了，他又忍不住開口道，“你真的想在這裏找靈感？”
趙奕反問，“還有什麽其他更好的方法嗎？”
“……沒有。”
邱成文發現問了個很傻的問題，他幹脆歎了口氣站起來，說道，“我還是去看一下周立吧。”
“招待不周了。”趙奕繼續看着手裏的東西。
邱成文走出了辦公室，轉過頭看了一眼搖搖頭，他發現自己來了個寂寞，本來是想看看超導反重力的研究進展，結果就看到趙奕在看學生作業？
還找靈感？
兩者有什麽關系嗎？
有些學生的作業完全沒有邏輯，純粹就是憑空想象，對研究一點幫助都沒有。
那些有數學邏輯的作業，也沒有多大意義，最多就是說明學生的水平高一些。
僅此而已了。
另一邊。
趙奕繼續在辦公室裏工作着，他主要還是看本科級别學生寫的東西，本科級别學生數學水平不夠，想寫出有數學基礎的作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們都很有想象力。
比如，一個叫何靜的學生，也提出了類似于‘新場’的想法，但她說的不是‘産生新場’，而是說産生一個能阻隔其他場的範圍。
在這個範圍内，引力、電磁力都會會被弱化。
另外，還有一個學生叫朱理，他提出了個‘切面理論’，說離子晶格自選産生切面，阻隔空間引力的傳導。
現在趙奕正在做的工作，就是找到基礎數學構架‘找不出錯誤’的想法，這兩個想法在基礎數學構架内，是找不出問題所在的。
其實趙奕做的事情，就像是驗證過一個超大自然數是否是素數，因爲超大自然數檢驗素數，計算量是非常龐大的，而他的數學構架隻能支持，做出非常簡單的驗證。
比如，驗證3、5、7。
如果一個想法用簡單的驗證找不出問題，就可以用它來試試做出數學構架，從而進行後續的推理，再根據構架找到具體的實驗方法。
趙奕用了一天多時間，看完了所有的‘作業’，最後找出了這兩份，能通過‘基礎驗證’的想法。
他覺得都可以試試。
接下來他就根據兩個想法，分别做起了詳細的數學論證、推導，構造出‘超導反重力’的基礎邏輯。
然後就是準備實驗了。
當真正準備進行實驗的時候，趙奕已經有了足夠多的條件，使用一個超高消耗的《因果律》，馬上就排除了‘阻隔其他場力’的方案。
“切面理論是最有可能的。”
趙奕對李甯說道，“這是最後被剩下的想法，我以切面理論做了數學論證，并進行了更加詳細的推導。”
他拿出了十幾頁的東西。
李甯看着上面複雜的數學構架，都感覺頭有點疼，他發現自己真是什麽也沒幹，最後連趙奕做的東西都看不懂，不由得陷入自我懷疑，‘差距這麽大嗎？都是數學家、物理學家，他竟然能快速寫出這麽複雜的東西，而我……’
‘這還是我的理論！’
最後李甯隻能苦笑一聲，說道，“趙院士，我都聽你的。”
“嗯，好。”
趙奕也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去理學院三樓的物理實驗室，問了一下項目申請的事情。
早在李甯來到燕華大學，他就以理學院教授的身份，申請了一個‘驗證超導反重力理論’的物理實驗項目，申請的經費是一百萬元。
大部分經費都花費在添置設備上，理學院的物理實驗室很慘淡，就隻有基礎的設備，超導反重力實驗項目，需要更加高端的設備，另外，材料采夠也需要一部分費用。
一百萬，差不多就夠了。
上級部門審批的速度也很快，發現趙奕做的是物理研究項目，申請的經費也隻有一百萬，連折扣都沒有打，直接就給通過了。
同時，也有很多讨論的聲音，主要趙奕申請的實驗物理項目，聽起來實在是非常高端。
“反重力？”
“這種項目申請一百萬經費？如果對方不是趙院士，我會覺得就是在騙經費！”
“是啊，反重力啊！”
“我知道李甯的超導反重力理論，這個理論驗證确實不需要太多的經費，就是做超導物理實驗。但是，國外好多物理學家，都認爲他的理論是錯誤的。”
“因爲驗證不了！”
“從理論最開始出來，就有好多實驗室在驗證，二十年過去了，到現在也沒有被驗證出來。”
“趙院士就能行嗎？”
“……”
不管其他人怎麽讨論，趙奕和李甯就一起等待設備齊全了。
采購新的設備需要不短的時間，他們的選擇是購買‘二手設備’，正巧水木大學的物理實驗室要升級，就趕緊把對方的設備買過來。
二手，便宜！
水木大學的物理實驗室負責人是張凱，他覺得賺了很大的便宜，因爲設備出售給其他實驗室，或者一些企業的研發機構，也肯定賣不到高價錢，賣給燕華大學理學院，最少多賣了十萬塊。
“這就等于省出了十萬經費！”張凱代換了一下覺得賺大了，他還洋洋得意的和其他人說起。
邱成文聽了以後，問道，“你們實驗室爲什麽更新設備呀？”
“做大項目啊！”
張凱理所當然道，“我們準備做幾個高端研究，原來的設備就跟不上了，要換一批新的。項目已經申請下來了，拿到了不少經費。”
邱成文皺了下眉頭，“所以你們就把舊設備賣給了燕華大學理學院？而且還是高價？”
“對啊？”張凱道，“好像是趙院士要買，我肯定是支持趙院士的，但賣設備就是做生意，價肯定越高越好。”
“你知道趙院士做什麽研究嗎？”邱成文繼續問道。
張凱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疑惑的說道，“反重力實驗？”
“對啊！”
邱成文道，“你知道反重力實驗代表什麽吧？現在你高價賣了設備，還到處宣傳說，你們實驗室要做大項目，如果趙院士的實驗取得了成功，你自己好好想想……”
張凱頓時張大了嘴。
他不是那種蠢笨的人，仔細一琢磨就知道問題了。
水木大學物理實驗室拿到了大筆的經費撥款，數額高到了他們可以淘汰舊設備，引入一大批新設備，然後他們把舊設備高價賣給了燕華大學的物理實驗室。
燕華大學的物理實驗室，用這些舊設備取得了國際震驚的重大成果，而他們得到了大筆的經費，更換了一大批高端設備，結果……
什麽重大成果都沒有？
對比，就是傷害！
到時候，上級領導會怎麽想？負責撥款的經費部門會怎麽想？給他們實驗室一大堆經費，結果什麽重大成果也沒有，燕華大學的實驗室買了一堆舊設備，就取得了國際頂級的成果。
估計明年……他們就拿不到經費了！
張凱猛然反應過來，迅速沖向了燕華大學，到了理學院就直接要‘退款’，“錢不要了！我們的設備都是送的，送的！”
“目的是支持趙院士的實驗！”
“其實，談價錢隻是開玩笑，咱們什麽關系？兄弟學校！兄弟實驗室！談錢？遠了！”
張凱啰啰嗦嗦說了一大堆。
燕華大學理學院根本不買賬，趙奕聽說以後不在意的道，“沒關系，急着買東西就要多付錢，反正錢都已經付了，要是你們想送設備，下次再說吧。”
趙奕不知道張凱是什麽心思，但他根本不在乎幾十萬，而且他們的實驗項目上級是有撥款的，就算不把錢花在項目上，錢也不會進自己的腰包。
所以，無所謂的。
最後，張凱隻能帶着郁悶回去了，路上心裏就一直念叨着，“别成功！千萬别！”
“反重力？不可能的！”
“也對！”
“我不應該祈禱不成功，畢竟是趙院士的研究項目。但是，反重力根本不可能，最少幾十年内不可能。”
“什麽李甯的理論，有什麽用？肯定是假的，不會成功的！”
張凱不斷的安慰自己，效果還是很顯著的，最少心裏上好受了許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