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蕩不羁如邱林洲,在京圈裏,那是響當當的人物,走出去,誰不恭恭敬敬喊他一聲‘邱少’,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
“你這是什麽服務态度!”邱林洲怒火上湧。
面對強權,名叫‘小蘇’的服務員依然不卑不亢:“許小姐是博悅貴客,既然許小姐不想見到兩位,還請兩位盡快離開酒店。”
貴客?
邱林洲覺得自己聽了個大笑話!
他用手隔空點點小蘇,警告味十足,一邊命令大堂經理:“去把你們總經理給我叫來!”
“我要問問他,像這種沒一點眼力勁的服務員,是怎麽進你們博悅的!”
許谙谙方才那樣說,隻是想氣氣景蓉還有邱林洲。
口嗨一時爽,後果真嚴重。
酒店服務員說白了就是打工仔。
像小蘇這樣的,肯定不清楚邱林洲他們身份。
要不然,哪裏敢真聽她的出言趕人?
許谙谙覺得自己慫是慫了些,卻不能害小蘇丢掉工作,截斷了邱林洲的話:“要趕你出去的是我,你少遷怒于人!”
說着,一手拎着水桶,另一手把小蘇拉到身後,也沖大堂經理頤指氣使的命令:“他是你們的客人,我也是,你卻聽他的把我趕出去,你叫總經理來,我也要向他投訴!”
大堂經理一個頭兩個大。
——隐隐感覺自己迎來了中年危機。
景蓉見許谙谙故意跟他們杠,眉眼愈發的冷:“許谙谙,這樣胡攪蠻纏,有意思麽?”
許谙谙有些外強中幹,剛想答‘有意思啊’,一個拿對講機的年輕女人小跑過來,也穿着酒店的工作服——襯衫西裝還有一步裙,五厘米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當女人靠近,許谙谙聽到她挂對講機前說的那句‘明白,我馬上處理’,又看着女人駐足,沖景蓉表兄妹倆露出了職業性笑容,爾後,她又聽到女人自我介紹:“我是客房部經理,剛接到我們穆董的指令,來請二位離開。”
邱林洲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穆董,什麽穆董?”
“穆董讓我傳話給二位,博悅的廟太小,怕是容不下二位佛身,往後博悅也不再招待二位。”
客房部經理說着,側身一讓,語氣依舊溫柔客氣:“爲二位準備的車輛已在門口,還請自便。”
酒店大堂,已聚着不少看熱鬧的客人。
不管是邱林洲還是景蓉,胸口都堵了一口氣。
尤其是景蓉。
她和穆靳寒複婚後頻頻上熱搜,還登過《京都晨報》的财經版,在京城提一句景蓉,十人中有九個認識她。
這會兒,自然也被認出來。
“那不是名媛景蓉麽,酒店怎麽還趕她呢?”
“誰知道,可能得罪了更厲害的人。”
“人家酒店都說不接她的生意,她該不會是老賴吧?”
還有客人拿出手機開始錄像。
“你拍什麽!”邱林洲一手指過去,怒聲質問,要不是景蓉攔着,他就要去砸了人手機。
周圍保安不由地上前。
在保安動手前,景蓉先拉起表哥往外走。
酒店備的車他們自然沒用。
坐進景蓉停在酒店外的跑車裏,邱林洲一口氣還下不去,降下車窗,點了一支煙,缭繞煙霧中,是他難看的臉色:“就這麽算了?”
被這樣趕出來,景蓉何嘗不覺得丢臉。
然而,這就是個啞巴虧。
别人地盤,他們喊打喊打都沒用!
“估計是許谙谙認識了博悅酒店的高層。”景蓉發動了跑車,一邊打着方向盤倒車一邊說:“近兩年,她沒少跟着爸媽出去走動,就她那張嘴,能哄得我爸暈頭轉向,自然也能入那麽一兩個老闆的眼。”
聞言,邱林洲瞅向自家表妹。
景蓉神情平和,就像在說旁人的事。
自家表妹離婚那會兒,邱林洲恰好在南邊采玉,等他回京城,景蓉已經跟着喬晨遠走,在景家,許谙谙幾乎取代她的位置。
邱林洲想象不出來,景蓉回到京城那天,看見父母像疼愛自己那般疼愛着另一個‘女兒’,是怎麽樣的心情。
況且,這個‘妹妹’還是害她的禍首。
關于許谙谙唆使喬晨買火車票帶景蓉私奔的事,邱林洲已經聽家裏講過:“姑姑給許家五十萬,讓他們帶走許谙谙,這事沒成,錢估計也退不回來。”
把煙蒂頭擱在車窗邊,輕輕一磕:“再過些日子,我要跑一趟南邊,那裏挨着邊境,要送個人出去,不是問題。”
“去緬國?”景蓉問了一句。
“再遠點就去柬埔。”
邱林洲的語氣輕描淡寫:“往村莊外一扔,再想跑回來,難于上青天。”
景蓉沒接這話。
“你自己考慮一下。”邱林洲沒逼着表妹當場下決定:“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
……
許谙谙沒想到便宜叔還會幫她趕人。
受寵若驚之餘,是疑惑。
便宜叔又不在大堂,怎麽知道邱林洲在‘欺負’她?
就像看出她心中所想,領她去廚房的客房部經理含笑解釋:“許小姐和穆董去包間吃飯,一路上,看到的工作人員不少,剛才别的客人爲難您,自然會有工作人員通知穆董那邊。”
把小龍蝦留在酒店廚房,許谙谙覺得自己該先向便宜叔道個謝,然後再去房間睡午覺。
這一回,不用人領着,她就找到玉蘭樓3188包間。
按了門鈴,開門的是套房管家。
給客房部經理打電話的,就是套房管家。
所以,當許谙谙報上名字,管家沒再阻攔她,笑容妍妍:“許小姐請進,穆董在洗手間。”
總統套房裏,鋪着厚厚的羊絨地毯。
白色闆鞋踩在地上,寂靜無聲,許谙谙往裏走,餘光四下掃着,這時,洗手間的門開,她看到便宜叔從裏面出來。
挺拔身軀,讓許谙谙想到戈壁灘上的白楊樹。
……道謝好像不能單靠說。
她朝便宜叔跑過去。
林穆關上門轉頭,瞧見迎面撲來的許谙谙,下意識伸手,戴鋼表的左手剛摟住她,不等他詢問,左臉上,溫溫一熱,是女孩軟軟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