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橘色的殉爆融入殘紅的夕陽,引得地上尖叫聲陣陣。
無端發射的火箭炮,讓圍觀的民衆意識到這場襲擊還在繼續。
“快逃!”
人流慌不擇路地朝着遠處四散逃跑。
警視廳的警車開着紅光旋轉燈,将漢庭天阙十公裏内的路口全部把位住,做着市民的疏散工作,大喇叭和嗚嗚的警笛聲将整個樓頂渲染如災難現場。
夜幕降臨。
遠天的直升機,在爆炸的濃煙中不見蹤影。過了片刻,黑紅的濃煙突然躁動起來,像鼓動着不安情緒的雲獸。下一刻,螺旋槳如破雲的利刃沖天而起,哒哒哒的弄風聲漸漸隐去。
……
“蕪湖!”易司振拳呐喊,“老賈牛逼!”
突破導彈封鎖的攝影師,神情裏是藏不住的振奮:“晚上去搞杯夠勁的!”
“還沒飛遠,你踏馬的别亂立旗子!”老賈的墨色護目鏡下,睜圓的眼睛在空壓下有些凸起,鼻翼嗡動,他的呼吸有些粗重,顯然這一波也花費了不少精力。
靳子躍幹脆忽略他們的交談,在颠簸的機艙内閉目而坐。
他盡可能地放大感知,從剛開始,就有不太尋常的感覺籠罩在心頭。
似乎有一種命辭鎖定着他們。
明明直升機已經擡升,脫離了導彈的範圍,但是這種感覺卻沒有消散。
這種感知,從【溯本求源】夢境出來之後與日俱增,比起刺客殺手的第六感,更像是一種命辭上的嗅覺。
刹那,靳子躍驟然睜眼。
他明白這種如鲠在喉的威脅來自哪裏了。
“天上!”
他朝着傅尋大喊。
話音剛落,一道光柱以幀爲時間計量單位,短暫得讓人以爲是一晃而過的錯覺。
下一刻,直升機徹底靜止,即字面意思上,哪怕是旋轉的螺旋槳,也瞬間定格。
命辭的效果終于愈發明顯起來。
靳子躍瞳孔微縮,是【墨守成規】!
所有人的表情、舉止、都在光束降落的瞬間,定格。
衍生效果:壓制鐵則!
下一秒。墜機。
失控的直升機朝着下方墜落。
而這時,所有人連帶着直升機,呈詭異的完全定格,連驚叫的動作都無法産生。
靳子躍能感知到這股來自命辭的壓制,對方強行用三百餘年的能量,像箍扣一樣,将所有物質摁在原處。
被定住的一瞬間,靳子躍就調動【埃身碳氣】,然而這是【埃身碳氣】少有的吃癟,竟然也無法第一時間化作塵埃,相當于每一粒塵埃,都被命辭的規則力量,強行粘在一起,掙脫不得。
命辭的規則力量,隻能從命辭能量層次上去壓制。
靳子躍一發狠,最大程度運轉【埃身碳氣】,催動身體分化更多的碳原子團,從微觀層面迅速斷鍵錯序,更多的活躍碳原子團開始躁動突圍。暴動的碳原子裹挾着溢散的能量,驟然增大了對方的命辭消耗,
感受到這股命辭角鬥下,對方開始力有不逮。
2.5秒,定格結束。
驚懼的情緒才從衆人嘴裏呐喊出來。
“什麽鬼!”
“沃草什麽情況!”
“别沃草了快拉升降杆!”傅尋喊道。
“在拉!”老賈也是青筋畢起。
急墜而下的直升機,螺旋槳發出痛苦的咔咔聲,緩解了下落的趨勢,搖搖晃晃地準備升空,這時候,地面的火箭炮再次襲來。
“淦領畝!”攝影師爆粗,狂拍着前方駕駛艙的鐵皮,“老賈!”
“老子沒瞎!”
老賈知道,現在直升機還沒有足夠的速度脫離,但是火箭炮的軌迹并不是很難捕捉,從升空到飛速前進的過程中,像一條流線在他的腦海中閃過,瞬息就判斷出這玩意兒擦傷的位置。
心念電轉間,老賈已經搖動尾翼,進行水平方向旋轉,加上重新啓動的上升趨勢,整架直升機像醉漢晃晃悠悠螺旋上升,機艙内衆人颠簸不已,各種咒罵聲趕不上導彈的穿梭速度,在罵娘的時候,導彈已經從窗邊有驚無險地擦身而過。
“漂亮!”易司呐喊。
但是他的喊聲剛發出,卻發現,火箭炮就在窗邊,突然停滞了下來,就像他們剛剛一樣被強制定格。
易司驚疑的臉逐漸拉下來,爆粗道:“日!”
靳子躍已經呼喚傅尋:“用!”
傅尋閉眼催動命辭。
“轟——”爆炸扭曲了光線,飓風般的壓力撕扯一切。
【驚移不定】的命辭綻放強光,籠罩靳子躍和陳若瀾,靳子躍朝着易司做出伸手的姿勢。
反應過來的易司,在窗外火光的照耀下,伸出手——
下一刻,爆炸的沖擊轟碎窗戶,火光從機艙湧入,卷繞的火舌瞬間席卷。
在強壓的作用下,空中那架頑強的直升機四分五裂。螺旋槳還在旋轉,隻是抛出的槳翼歪歪扭扭地飛出去;機尾也承受不住,折斷墜落;機體則包裹在橘色火光中,随着自由落體的軌迹,拉出一道長長的黑色尾煙。
在地面衆人驚懼的目光中,墜落的直升機頭直接堕向漢庭天阙,随着噼裏啪啦的玻璃爆破聲,整個機頭嵌入大樓裏,滾燙的火焰順着折斷的鋁合金窗沿,舔舐着窗簾等一切易燃物,瞬間将火勢引發到七八樓層段。
驚叫聲再起。
人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很多民衆捂着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太慘烈了。
“天呐,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麽?”有個人喃喃自語。
“瘋了,瘋了,這個世界究竟怎麽了……”
女人小孩的啜泣聲響起,男人們安撫着肩旁的女人,一臉沉郁。
尖銳的警笛聲下,人們聽不清遠處的聲音,看着大樓地獄般的場景,心頭籠罩着揮之不去的陰霾。
……
大樓的異狀還在繼續,偶爾從冰柱裏滲透出的海水,嘩嘩而落。
靳子躍這邊,衆人有輕微地灼傷,雖然狼狽,但總歸是在爆炸前轉移出來。
由于【驚移不定】是随機傳送位置,所以瞬移落地的一瞬間,靳子躍就做好戒備狀态。
而不清楚狀況的陳若瀾抱着祁桐衫則摔在地上。
靳子躍看着自己手邊空空如也,意識到易司沒來得及跟着他傳送。
【驚移不定】的啓動同樣需要時間,那一瞬間能夠籠罩和涉及的生物才能進行移動,老賈由于駕駛艙離後艙太遠,倉促之間根本沒有可能覆蓋到他,而易司,也沒能趕上。
靳子躍沒時間惋惜,命運的事,從他骨子裏和命辭契合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眼前的場景也不允許他做過多的念頭。
因爲這是一片廣袤無垠的網格世界。
領域。
靳子躍面無表情望向前方,傅尋早已嚴陣以待。
眼前站着國字臉男人,對方木然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僅僅是平靜地遙相注視,就讓人有一種朝拜山巒,亦見不到山巅的巍峨險峻感。
一人成嶽。
左京都執政官,司令部掌權者,赤星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