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小嘴微微張開,神情有些不可置信。
“大意了啊。”
過了幾秒,她才幽幽一歎,接受這一事實。
她抽出『黑紅』,抵在地上,靠着長槍保持站立。
口角已經開始溢血,卻也不是血,而是淺綠色的樹汁。
“沒想到你竟然有本事識破我的罩門。”茗的表情不複先前嬉笑,眉眼間顯得有些幽怨。
“身體的力量在流逝,看來是沒辦法陪你好好玩了。”
她的臉色慘白如紙。
靳子躍的視野中,可以清楚看到她的能量在消散,不同于命辭,流失的是類似于氣血的生命力。
“但是,我還有一分鍾左右的存活時間,而你,已經束手無策了。”
茗俯下看着他,顫顫巍巍地提槍,指向囚籠中的靳子躍。
靳子躍咬了咬牙,可是身體四肢都被厚重的藤蔓封貼在地面上,鐵荊棘刺得肌膚發疼,卻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
“兩敗俱傷。能夠做到份上,你已經很優秀了,16歲的小鬼能有這種狠厲的意志,難怪老闆會擔憂你阻礙NA的發展。”茗點評道。
“說實話,我蠻喜歡你的,小眼神裏特别男人,有機會的話,真想嘗一嘗啊。但是沒辦法,上頭有命令,我得交差,别怪姐姐狠心,就這樣安心地去吧。”
靳子躍面沉如水。
真正心智堅毅的人,在生死危機面前,越冷靜沉着。
自己還有一招沒用。
他的骨子裏竟然因爲興奮而顫栗,心脈瘋狂地泵送血液,像鼓點砰砰亂踩,突突突地心跳聲,越來越急,就像喚醒幽幽深淵的惡魔。
【溯本求源】如同響應号召,在宿主達到高度精氣神的統一中,無形的波動像音響聲音,一節一節忽高忽低,彰顯着命辭的活躍。
“拜拜。”
茗右手持槍,槍尖對準靳子躍,往前一送。
“啊——!!!”
靳子躍如同閘中猛虎,長嘯一聲,雙瞳綻放亮光。
【溯本求源】的命辭波動活躍達到峰值,高頻振動中宛如恒星爆發,光圈砰地擴散開來。
白色的光芒越來越亮,茗來不及阻止,本能地擡槍橫欄,視野瞬間被白色光海淹沒。
強光下,她不得不閉上眼,擡手擋住視線。
……
等過了一會,光芒消退,茗才慢慢放下手。
她睜開眼的時候,整個世界的景象都不一樣了。
這是一片貧瘠而荒蕪的世界。紅色的天邊宛如血色渲染,穹頂之上是黑獄般的場景。
而她的眼前,站着一名成年男子。
茗有些意外,男人的臉旁刀削斧鑿,線條硬朗,竟然是剛剛那個小鬼長大後的模樣。
她喃喃道:“原來如此,我說你怎麽這麽奇怪,原來心中藏着一個中年大叔的靈魂。”
這裏是靈魂的世界。
【溯本求源】在靳子躍的意志下,誕生屬于靳子躍的第一招命勢。結合【溯本求源】,誕生了短時間的精神世界——溯魂之境。
靳子躍也在适應恢複了全盛狀态的自己,即便隻是靈魂,也仍舊蓬勃強大。
反觀茗,她的身形極爲稀薄,幾乎是半透明的模樣。
靳子躍不知道是因爲瀕死還是别的原因,他隻知道,在這個世界裏,茗的靈魂脆弱無比。簡直和紙糊的一樣。
“你的狀态有些奇怪,靈魂是殘缺的嗎?”靳子躍問。
茗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眉頭一皺,做出垂淚欲泫的模樣:“奇怪你個死人頭,到現在才會關心人家。”
靳子躍皺眉,有些讨厭她的不着調,對敵人,從不心慈手軟。但是他奇怪的是,茗的神情自然,根本不像将死之人。
“這次,就算你走運吧,小心咯,NA組織的其他人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聽說發現了你的蹤迹,老闆重視得不行呢。”
“這個時候你們就已經認識我?”靳子躍問。
“什麽叫‘這個時候’?”茗撇撇嘴,突然,她愣了一下,似乎回味過來,重新打量着靳子躍的模樣,驚詫道:“你是從未來回來的?”
靳子躍上前,捏起她的脖頸,稍稍用力提了起來。
“咳咳,哈哈哈,你好可愛,這麽好詐的嗎?”茗也不掙紮,肆無忌憚地笑起來。
她的笑聲讓靳子躍察覺事情沒那麽簡單,恐怕他們有什麽傳遞信息的手段,自己的身份難以隐瞞。
但是對于自己的身份,哪怕自己再多做提防,也終究有暴露的一天,隻是不希望那麽快罷了。
“我也不占你便宜啦,告訴你個關于我的秘密作爲交換吧。”茗的臉色越來越差,精神卻依舊神采奕奕。
茗頓了一下,問:“你要聽三圍還是情報?”
“情報。”
“切,沒有情趣的男人。
“我隻是一顆種子,享有本體十分之一不到的靈魂碎片。别說是我,哪怕是本體死亡,預留在各地的種子總有一天也會重新萌發新生,以後,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啦。”
茗說完,臉色已經差到極點,依舊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
靳子躍的臉色越來越差,該死,這家夥竟然隻是分身。
他松開手,茗的身影如泡沫消散。
女人的生命力流逝殆盡,消失得無聲無息。
……
靳子躍解除溯魂之境,回到現實中。
茗的身軀還在,卻仿佛睡着一般,低垂着眼眸,仍舊保持着持槍的姿勢。
藤蔓也依舊覆蓋在靳子躍身上,不過,靳子躍可以察覺到身上的負擔越來越輕。
植物和女人都在消散。
第一次使用命勢,是【溯本求源】的能力,竟然還是類似于開拓自己的靈魂世界。
靈魂世界裏,自己和他人的精神活動很快,時間流速似乎有所緩減。
至少,茗說話期間,絕對超過一分鍾。
而施術者和中術者應該都是昏迷的混沌狀态,這種技能很容易給第三人可乘之機,當然,也可以給隊友制造機會。
算是不大不小的收獲。
劫後餘生的靳子躍感受着身體的消耗,精神方面有些疲乏,高頻戰鬥和命勢的運用恐怕對自己仍舊有些負擔。
他擡手,滿臂傷痕,荊棘将他劃出無數口子,而且荊棘是淬毒的,後知後覺毒素已經引發了皮膚犯癢,這是潰爛的前兆。
稍微有些力竭,沒辦法第一時間站起來。
和煦的暖風輕輕拂過。
“啪、啪、啪。”
突兀的掌聲響起,緊随其後是咚咚的腳步聲。
靳子躍回頭,望見留着小胡茬的男人,一邊鼓掌一邊欠揍地露出表揚的神情。
靳軍來贊歎道:
“表現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