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栀愛哭,好騙。
他救她是出于償還她付出的感情和時間,她信了。
在陳安歌這裏,她不是偏愛,不是首選,不是例外,她實在沒法靠着剛才那股子任性騙自己他喜歡她。
眼裏蓄着的堅定逐漸散去,染着霧氣的黑眸望着少年冷峻的側臉,唐栀腦海裏浮現是五星級酒店門前那個像是被全世界抛棄,狼狽又好看的陳安歌。
真的真的不能遇見太驚豔的人。
玩不過。
且要命。
她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可以再補一刀了。
少年将别開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女孩的臉龐上,素素靜靜的臉寫着大的委屈和難過,他不在意地朝她輕扯唇角,依舊是帶着嘲弄的笑意。
“唐栀,不是我去招惹你的。從一開始,主動的不就是你嗎?”
“得不到回應的喜歡不是深情,這叫糾纏。”
最後兩個字,他特意咬重,字字吐字清晰。
唐栀喜歡,并不讓他驚喜,隻是讓他擁有了一句話就能傷透她心的資本。
年少不懂愛,這個姑娘捧着最純粹的一顆心來,被反複踐踏。
唐栀望着陳安歌唇角漫不經心的笑。
眼淚一滴滴往下砸:“對你而言.....我是糾纏?”
他笑着回,桃花眼裏蓄着散漫與薄情:“廉價且倒貼。”
窗外的知了叫夠了,飛走了,安靜了。
唐栀想回家了。
......
童西倩晚上來病房時,穿着病号服的少年正站在窗邊抽煙。
他沒開燈。
朦胧的月色打在少年妖孽般的臉龐,鍍上銀色的冷光。最近一個月,陳安歌瘦了很多,夾煙的手指細長纖細,骨節分明,一層薄薄肌膚之下可見淡青色的血管。
病房裏煙味嗆鼻,窗邊散落一堆煙蒂,他抽得太兇太猛,身體還虛弱的很,咳得厲害。
童西倩看不過眼。
走過去搶了他手裏的煙。
他現在抽不了煙,也聞不得煙味,她把煙按滅了。
眉頭皺起,随手撈了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陳安歌,好不容易撿條命回來,你就這麽糟踐?”
“兩年零三個月。”
陳安歌答非所問。
童西倩幫他攏着衣襟的手忽然頓了動作。
這是他第一次提起這件事。
所有缺着他的面絕口不提。
可他過不去。
“爲什麽坐牢的不是我這樣的人。甯知許那個狗腦袋可聰明呢,學什麽東西過目不忘。老子還指望他考個牛逼學校,以後掙錢養我呢。結果這個傻逼非要玩江湖義氣這一套,把自己玩進去了。這個傻逼,真他媽傻逼,傻逼.....”
少年眼眶蓦然漲紅。
垂首,低罵一句:“媽的,這操蛋的人生。”
甯知許那個狗。
就他媽是個傻逼。
他陳安歌這樣的人,就算是死了,也不該擋了他未來的路。
不值得。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陳安歌,童西倩站在一旁,不知道該什麽。
動唇好幾次,也找不到合适安慰的話語,隻是突然心疼起這個人。
甯知許還有他和南意在等,那陳安歌呢,似乎又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