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栀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眉心輕擰,掙紮許久,好不容易從夢魇中脫身。她睡了不過二十分鍾,點滴還有大半瓶。
幼鹿般染着初醒霧氣的眸子盯着雪白天花闆看了會兒,小女孩的意識逐漸恢複。
早餐沒有吃東西,課間操時她好像暈倒來着......
手指微動,插針的手背傳來細微痛感。唐栀順着挂點滴的方向落去視線,一雙細長好看的手幫她調節了一下輸液速度。
目光上移,男生幹淨清秀的臉龐映入眼底。
唐栀有些怔仲,唇色淺淡,聲音微弱如蚊蟲,含着小心翼翼的試探:“你送我來醫務室的嗎?”
這會兒沒有取藥的學生,醫務室挺靜的,曲泊陽不費力聽清她的話,跟根木頭似的僵硬杵在床邊,她問一句他答一句:“不是。”
多餘的半個字都沒有。
然後,兩人再無交談。
不善言辭的男生垂眸注視小女孩過分蒼白的臉色,隻覺得快要和這潔白的枕套融爲一色了。
好半晌,才猶豫着吐字:“那個....你應該好好吃飯,醫生說你低血糖。”
不知道有什麽可緊張的,男生垂在身側的手都無意識抓緊褲線,臉頰紅了又紅。
躺在床上的女生輕輕抿唇,細白纖細的手指揪住床單一角,還是上次那句話:“謝謝你啊,曲泊陽。”
收到感謝話語,男生撓撓頭,又不知道該回什麽了。
唐栀有些渴了,不好意思說,悄悄咽了咽口水。
捕捉到這個細節,曲泊陽才恍然間意識到自己該做什麽,落下一句:“等我一下。”
男生着急忙慌跑出醫務室。
安靜的房間内隻剩唐栀一人,那種悲傷才肆意傾瀉出來。
夢裏,陳安歌不要她。
好不容易掙脫夢魇,現實和夢卻是一樣的。
陳安歌就是不要她。
望着雪白天花闆出神片刻,病房門再次被打開,男生像一陣風似的來到她床前,氣息都沒喘勻,急着把一袋子食物和牛奶遞給她。
“你是不是餓了,快吃點東西吧。”
唐栀最近不太愛吃東西,胃口越來越差,但向來不會拒絕人的她,還是朝額角冒汗的男生擠出一個微笑:“謝謝。”
醫務室病床沒有搖杆擡高功能。
曲泊陽雙手在褲子上搓了搓,才拘謹不安地去扶女生肩膀:“我...我扶你起來吧。”
唐栀輕點頭,在他幫助下靠住了床頭。
接過他插好吸管的牛奶和拆開包裝的面包,慢慢吃起來。
她不餓,隻是喝了兩口牛奶解渴。一個面包,五分鍾了還沒吃下去三分之一。
屋裏氣氛過分安靜。
曲泊陽不會說玩笑話調節氣氛,安靜地立在床邊看她。
小女孩睫毛微微垂着,低頭咬食物的樣子都很乖。
曲泊陽從來沒見過這麽乖的女孩子,沒脾氣,性格軟的像一汪水。
除了那晚她對陳安歌吼,他甚至都沒聽過她大聲講話。
真的好乖啊。
像一隻小兔子。。
鬼使神差的,那隻向來隻愛抱着籃球的手,舉起,落在了女孩發頂,輕輕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