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五人到石頭村時是下午一點。
石頭村之所以叫這個名,不是因爲村子裏石頭多,而是村子入口有一塊大石頭,村民懶得挪開,幹脆用紅油漆在上面漆了個名字。
很潦草且敷衍的由來。
坐了四個小時大巴車,冷不丁一吹風,紀寥寥環臂打了個寒顫。望着遠處連綿山峰有些打怵:“南意,你說這裏會不會有蛇?會不會鬧鬼?”
方微走在她們前面,聞言,扭頭瞪她一眼:“說什麽來什麽,你最好說話小心點。”
紀寥寥外表風風火火,實則膽子挺小。
她難得沒怼回去,雙手捂嘴,露出一雙寫滿驚恐的眼睛瞧着南意。
南意背着雙肩包,小心翼翼看腳下土路,可不想在這種地方摔跤,那一定會破相的。
她還要安慰紀寥寥:“沒事,你滿身陽光,牛鬼蛇神不敢近身。”
她其實想說‘你嗓門大,鬼都怕你’,生生忍住了,因爲那樣紀寥寥絕對會叫喚的天崩地裂。
“南美人,我愛你。”
不知真相的紀寥寥覺得南意是小天使。
走在前面的方微輕嗤一聲,怕和她們挨得太近容易降智,抱着相機快走兩步,追上前面的鍾聞。
“老師,您慢點,路不好走。”
鍾聞擺手,在欣賞沿途自然景光,神情惬意的很:“不用擔心我。你們看好設備就行。”
即便這麽說了,方微還是緊跟在他旁邊。
師姐這馬屁拍的也太明顯了。
同樣都是大三的,瞅瞅人家師哥,多麽遺世獨立。
他一路上一句話都沒說過,下了車以後就走在人群最後,不急不慢跟着,時不時停下腳步拍拍風景。一副藝術家的做派。
紀寥寥驚恐過後恢複正常,開始犯花癡:“南美人,你沒覺得這師哥長的很nice嘛?”
她貼着南意說悄悄話,聲音壓的隻有她們兩個能聽到。
身爲磕顔專家,南意當然注意這位不愛說話、獨來獨往的不知名師哥。
她點頭,給了中肯評價:“還不錯。”
紀寥寥詫異看她一眼:“你這眼光都被你家那位養刁了吧。這種貨色,竟然隻是還、不、錯?”
她刻意咬重最後三個字,顯然是不滿意她的評價。
南意可憐她沒見過世面。
丢過去一記同情又惋惜的眼神:“我有個群,随便拎一個男生出來都是院草級别。電影學院那些小哥哥們根本不夠打。”
“什麽群?”
南意:“複仇者聯盟。”
先不說顔值巅峰甯知許。就陳安歌、韓理、曲泊陽,哪一個不是顔值界的扛把子人物。
常年泡在這樣的環境裏,南意看男人的眼光的确很挑剔。
思緒圍着美少年繞了一圈,南意放慢腳步摸出手機看了看。進了村裏之後手機信号時有時無,屏幕空蕩蕩,一條未讀消息都沒有。
南意大腦拉起警報:甯知許已經四個小時沒回微信了!
這個狗東西!
…………
鍾聞每逢休假就會全國各地跑,去找新聞素材,去體驗不同地方的風土人情。他經曆很多,也很擅長與人打交道。
他很快和當地一戶人家談好條件,對方爽快地租給他們一處院落。
住三天,收了二百塊錢。
招待所的價格,獨門獨戶的享受。
直到鍾老師推開那扇厚重的鐵門,南意那張本是充滿新奇和期待的臉徹底垮下去。
平房,土炕,雞窩,茅房,菜地處處都是陌生的刺激。
實在想不到什麽詞來形容眼前景象,南意由衷感歎:“這也太接地氣了。”
她懷疑某些磨煉人意志的真人秀是在這拍的。
方微對這環境也不滿意,神情有點繃不住:“老師,咱們真的住這?”
紀寥寥繞着院子走了一圈,剛進茅房就捏着鼻子出來:“好臭啊。”
不知名師哥在拍屋舍。
一臉‘我就是愛藝術,住在這種地方算個鳥’的淡然。
看三個女孩子如此反應,鍾聞也不意外,隻是拍拍手上的土淡笑道:“這村子人口少,窮的很。這房子還是剛才那老鄉特意給咱騰出一間好的,咱們做新聞的以後遇到更差的條件多的是呢。你們就當先磨練磨練。”
南意紀寥寥都是新生,此行算是徹底接受殘酷洗禮。
方微以前跟他出來兩次,趕巧都去的是好地方,這次才算是真正的磨練。
隻有一個人是‘老江湖’了,鍾聞招呼拍照的男生,笑聲更大:“诶,秦司,你都習慣了吧。你也倒黴,次次都碰上這種環境。”
秦司。
南意和紀寥寥不約而同對視一眼。
他就是秦司啊!
每個系總有個口耳相傳的傳奇人物。攝影系的風雲人物就是秦司。拍出來的照片驚豔無比。才大三,攝影作品就獲得過國外大獎。
藝術家,多多少少有點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秦司這人就是孤僻,不愛與人打交道。
面對老師的艾特,這位風雲人物繼續拍照。姿勢奇怪,角度刁鑽的拍石頭縫裏的野草。
南意和紀寥寥又對視一眼,雙标的明明白白:看,這就是藝術家!多麽不拘小節!
他們一共五人,三女兩男。屋子恰好兩間。
三個女孩住比較大的那間,鍾聞和秦司住相對較小的。
外部環境雖然簡陋,屋裏倒還算幹淨,超出預期的好。
三個女生在一起,就是一場大戲。方微端足師姐做派,指使兩隻小菜雞。
“你,拿抹布把桌子擦一下。”
“你,把床鋪弄一弄。”
那頤氣指使的态度活脫脫宮廷容嬷嬷。
南意是個低調的人,現在要做高調的事兒。她挂着明豔且無害的笑容看她:“師姐,那您呢?掃廁所嗎?您可真偉大,簡單的事情交給我們,苦難的活兒留給自己。”
方微不喜歡這個過分惹眼的小學妹,可逮到機會和她撕一場,院子裏恰好傳來鍾聞聲音。
“你們三個先休息一會兒,一個小時後咱們上山。方微,你是學姐,多照顧着她倆。”
方微表情瞬間好轉,愉快應了一聲。
環臂靠着牆壁,把這個‘照顧’硬生生曲解成‘安排’。
“你們倆一會兒聽我安排。别什麽都不懂給老師添麻煩。”
想起紀寥寥的話,她故意吓唬人:“山路複雜,你倆可别走丢了,遇到蛇啊,鬼啊,可沒人管你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