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看到大軍失利的戰報,孫權開始心神不甯,雖然他的地盤還有五郡,但兵馬卻沒有多少了,這可不行。必須盡快想出辦法來應付這危機。于是孫權便命人将張昭叫來商議此事。
“子布,今日将你叫來是想與你商量一下前方戰鬥的事情。”孫權說道。
“如今裘盛已經奪得了廬江郡,兵馬直逼蕪湖,主公打算怎麽辦?留給我們的時間和空間都不多了。若想周旋就得盡快做準備、做決定。”張昭很鄭重的說道。
‘周旋’二字非常奇妙,換言之,就是‘和談’,隻不過張昭沒有說這麽明白而已。孫權也是聰明人,當然能理解張昭的言下之意。隻不過之前的約定是打完五萬大軍,消耗完二十萬石糧草再考慮和談,所以孫權并不贊同‘周旋’。
“你說爲什麽我和劉備的聯軍總是失敗?是兵力不足,還是士兵戰力不強?亦或是别的什麽原因?”孫權眉頭緊皺的問道。
“主公,依我之見都不是。”張昭說道,“是因爲主公沒有給予前方将士最大的支持。既然主公的決定是打完五萬大軍就考慮和談,那就應該趁着這些兵馬還在的時候讓他們發揮最大的作用,不能像對待普通兵馬一樣對待他們。”
張昭的這個回答讓孫權比較滿意,也意識到自己确實思慮不周,是要給前方将士更多的支持。“子布,要不我将那些将士的饷銀和撫恤都提高一倍?讓他們死而無憾?”
“主公,這是個好辦法,我贊同,不過魯子敬恐怕不會贊同。”張昭笑着說道。
“子敬不贊同?爲什麽?子敬也是深谙大局明事理的人,他怎麽會不贊同?”孫權非常意外的問道。接着又說道,“子布,我知道你與子敬不睦,但也請不要随意胡說,這樣會讓我對你産生誤會。”
“主公,我與子敬确實不睦,但是絕對不會借機報複。如果主公不信,我們可以将他叫來商議此事。”
本就想找魯肅商議此事,既然張昭提議,孫權當然同意。沒多久,魯肅便到了。他見張昭早已在孫權的書房之中立刻謹慎起來。
“子敬,将你叫來是有一事相商。”孫權開口道。
“主公請說。”
“剛剛我問子布爲什麽我與劉備的聯軍連戰連敗。他說是因爲我對前方将士支持不夠。我說将那些将士的饷銀和撫恤都提高一倍,他說你會不同意。我便将你叫來,想看看你到底是否同意。你若是同意,我就這樣下令了。”
“我不同意!”魯肅飛快的就說道。
沒想到魯肅這麽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這讓孫權感到非常意外,也有些感歎張昭的老辣。
“爲什麽?我記得庫中還不少錢糧。何況将這些錢糧用在前方将士身上也是應該的。你的态度讓我很意外也很不解。”
“主公,不是我不關心前方将士,而是認爲這治标不治本。主公應該趁裘盛還沒攻破蕪湖就去各地招募士兵,組成新軍與裘盛大軍對抗。一個月内至少能招募五千兵馬,兩個月至少招募一萬人馬。有了這些人馬,主公就不必擔心了。”魯肅非常認真的說道。
沒想到魯肅是要他再次征兵,這讓孫權有些舉棋不定。之前已經征過一次兵,也已經有了約定,如果孫權真的再次征兵那就成了言而無信的小人,會讓人瞧不起。隻不過孫權也不認爲多撒些錢就能頂住裘盛的大軍,同時又不想這樣就丢了父兄留下的基業,所以他心中也還是想征兵。
看出孫權心中動搖,張昭立刻怒斥道:“魯肅!你什麽意思,想要主公當言而無信的卑鄙小人嗎?想讓主公遭天下人唾罵嗎?之前的會議上已經達成約定,如果用五萬大軍和二十萬石糧草還抵擋不住裘盛的大軍就要考慮和談。你這樣又征兵,到底是想和談還是想死戰?”
“招募兵馬未必就是要打仗,搖旗呐喊也可以啊。何況手中籌碼多些,對主公也好些。主公不想打,難道他裘盛就會想打?子布兄是不是将裘盛想得太兇惡了?以我對裘盛的觀察,此人不喜殺伐,所以多些人馬未必是壞事。不必擔心他搞屠殺。”魯肅耍起了滑頭。
“胡說八道!”張昭氣憤不已的說道,“主公,我隻知道君子要言而有信。和談也不是投降!裘盛肯定已經知道我們的計劃,如今主公若是又征兵,恐怕他就會像對待劉備一樣對待主公了。我張昭不會有性命之憂,主公就懸了。”
“主公,難道你要将父兄留下的基業拱手送人嗎?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就算食言一次又有何妨?爲了祖業而犧牲一點虛名理所應當!”魯肅義正詞嚴的說道。
魯肅的這幾句話讓孫權感覺壓力十足,再也無法左右搖擺,最終表示會再征召一萬士卒與裘盛對抗,如果這一萬也打光了,就一定和談。孫權做出這個決定讓張昭感覺十分的失望也有很強的挫敗感,回到府邸後閉門不出了。
蕪湖城外的裘盛大軍則持續攻擊蕪湖,蕪湖城岌岌可危。守将聽說廬江失陷,程普、劉備率部要撤回蕪湖,他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更加緊張。因爲裘盛最想殺的就是劉備,劉備這災星進了蕪湖,蕪湖還能有好?
所以守将立刻派人去見張昭,詢問要不要讓程普、劉備的大軍退入蕪湖。張昭雖然讨厭劉備但不會因此犧牲東吳的利益,所以他決定讓程普、劉備的大軍進入蕪湖。
裘盛等人深知蕪湖的重要性,所以并未立刻攻打蕪湖,而是派繡衣使者去打探消息。很快,一個讓裘盛非常不高興的消息傳來:一個月後會有孫權新征的五千兵馬支援蕪湖,兩個月後就會有一萬兵馬支援蕪湖。
“元皓、元直,這是怎麽回事?之前不是說隻有五萬大軍嗎,現在怎麽又多了一萬?莫非張昭那老賊騙我?”裘盛十分氣憤的說道。
“主公,我看不是,應該是魯肅的言語打動孫權,導緻孫權才決定又征兵。”田豐沉吟道。
“魯子敬?他有那麽大的能量,能比張昭的話還管用?”裘盛問道。
“主公,孫權雖然勢弱,但他也是明主,不會因爲誰資曆老就聽誰的。魯肅必定是強調江東基業得來不易,孫權絕對不能辜負了孫堅、孫策寄托,孫權這才又征兵的。”
“言之有理,不過那一萬兵馬,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孫權組建起來!”裘盛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們說說看,有什麽辦法破壞孫權組建新軍!”
“大哥說得對,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孫權那家夥再組建起一支一萬人馬的軍隊!”呆瓜很大聲的說道。田豐、徐庶也紛紛點頭。
“主公,若要達到這個目的,或許還得找張昭幫忙。那老頭會有辦法,而且肯定會幫忙。”徐庶非常自信的說道。
“元直,你爲何如此肯定?”裘盛問道。“對啊,徐元直,你爲何如此肯定?”呆瓜也問道。隻有田豐不疑惑。
“主公,魯肅與張昭向來不睦。這次多半是魯肅讓張昭丢了臉,張昭爲了報複,必定會幫忙的。哪怕不是魯肅造成這個結果,征召一萬大軍繼續與主公作對也并不符合張昭的利益,所以他張昭肯定幫忙。”徐庶解釋道。
“言之有理,那就派人去見張昭,看看他到底願不願意幫忙,如果幫忙,會怎麽幫。”裘盛說道。
呆瓜、田豐、徐庶都請纓。呆瓜當然不行,得在田豐和徐庶之間選。田豐更老辣,徐庶更直爽,而且上次就是田豐去見張昭,所以裘盛最終派田豐去了。沒多久,‘田老闆’就再次到了建業,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從側門進了張府。
張昭見田豐又來,他心中十分不爽,說道:“田豐,你也太猖狂了,當建業是太原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嗎?”
“張大人,建業當然不是太原,我也不會想進就進想出就出。我冒險而來隻是想向你核實一個消息。”
“什麽消息?”張昭冷冷的問道。
“有人告訴我孫權想再征召一萬兵馬,是也不是?”
沒想到這決定才做了幾天就被裘盛知道還派人來核實,這讓張昭立刻出了一身冷汗。“确有此事,怎麽?裘盛是派你來向我要個說法的嗎?”
“張大人誤會了。”田豐笑道,“我家主公相信張大人是愛好和平的人,絕不會鼓動孫權再次征兵,鼓動孫全再次征兵的肯定另有其人。此人多半是張大人的對頭。”
“确實另有其人,也是張某的對頭,魯肅!”張昭咬牙切齒的說道。
“張大人是托孤之臣,孫權怎麽會不聽大人的勸誡卻聽魯子敬的話語?是不是張大人在孫權心中的地位下降了?”
張昭立刻說道:“那魯子敬要求我主不要将父兄留下的基業拱手送人。還說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就算食言一次又有何妨?爲了祖業而犧牲一點虛名理所應當!”
“好一張利嘴!”田豐笑道,“看來張大人此戰敗了。我主有一個想法,希望與張大人達成共識。”
張昭有些好奇裘盛的‘想法’,故而詢問起來。
“我主希望張大人能讓孫權言而有信。”田豐笑眯眯的說道。
乍一聽,這話似乎沒什麽不對勁。但是仔細韻味就能明白田豐的言下之意了。張昭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打心底是不想孫權組建起那一萬大軍的,但也不想被人罵做叛賊。
“張大人,那一萬大軍要多少糧饷?江東糧饷夠嗎?能按時運送嗎?能面面俱到嗎?”田豐笑眯眯的問道。
很明顯,田豐這是要張昭在糧饷的供應上使壞,讓一萬大軍因爲糧饷不足而無法組建起來。即使組建起來,也會因爲糧饷不足而無法參戰。張昭很難做決定,眉頭緊皺,遲遲不做聲。
“張大人,你認爲江東還有赢的可能嗎?若是沒有,爲何還要将那麽多百姓拉入戰火?家破人亡實在是不好。江東早日臣服我家主公其實對大家都好,難道不是嗎?别的就算了,隻請張大人不要讓更多的人陷入戰火之中。”
被這麽一說,張昭再也扛不住,最終隻能答應下來,表示會想辦法讓江東無法再組建起一萬新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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