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盛的第二次‘戰敗’讓周泰的軍隊又向前行進了将近一百裏,這便讓周泰的軍隊幾乎沒有平安撤出益州的可能。要知道,幾百裏的蜀道可不那麽好走,其中很多地方都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這個情況讓裘盛十分高興,因爲周泰的軍隊如今非常容易被攻擊,哪怕裘盛僅僅派些小隊襲擊,經過一步步的蠶食,周泰的軍隊也會損失不小。隻不過裘盛暫時不想如此,還是想按之前的計劃來。
“元皓你看,如今周泰的隊伍都不用我們派兵就已經被蜀道隔成了三段,是不是大好的事情?”裘盛站在一處制高點上指着周泰的隊伍說道。
“确實如此,這一點,我們都沒料到。蜀道如此險峻,恐怕周泰如今已經感覺進退維谷了。主公想利用這蜀道攻擊周泰帶的兵馬嗎?抛石機?”
“你認爲呢?我拿不定主意。周泰必定已經知道我有抛石機這等利器,但還沒有嘗過味道,過早的讓他知道這殺手锏的長處和短處或許不合适。”
“主公言之有理,但是放着這麽好的機會不打,主公不覺得可惜嗎?此時他隻能挨打不能還手,是激怒他的最好時機。他一旦被激怒得失去了理智,做出錯誤的判斷,我們就穩操勝券了。”
激怒周泰?這确實是個好建議。因爲任誰都忍受不了持續的被挑釁但無法反擊的情況,時間久了必定會出岔子。于是裘盛便詢問田豐派哪些人去襲擾最合适。
答案當然是那些連敗兩陣的殘餘鄉勇。那些鄉勇是天生的山地兵,而且吃了周泰不少虧,正急着找回臉面。有這兩點,不愁周泰不被這些全力襲擾的鄉勇刺激得怒火中燒,甚至喪失理智。
命令下達的當天,周泰的隊伍就受到了至少十次騷擾,死傷雖然僅僅一百餘人,但對士氣軍心有不少的打擊,原因就是周泰的兵馬隻能防衛無法反擊。若不是已經進了益州,很難再毫發無損的退出,再加上有孫權的嚴令,周泰其實很想立刻班師回江東。因爲周泰猶豫不決,所以軍隊前進的速度變得緩慢,這讓裘盛有些擔心,擔心周泰敢違抗孫權的命令班師回江東。
“元皓,周泰不斷受我的襲擾,不僅僅不加快速度前進,反而減慢了前進速度,莫非他想違抗孫權命令?”
“主公,違抗孫權命令周泰必然不敢,如今的情況隻是因爲他舉棋不定而已。如果主公想讓周泰盡快大敗一場,咱們可能要加把火。”
知道肯定還要加把火,要把周泰逼得隻能前進不能後退,問題是加什麽火,在哪裏加火?看了看田豐一臉的平靜,裘盛明白他心中已經有了對策,故而也很平靜的說道:“既然元皓說要加把火,那你肯定就已經知道加什麽火,在哪裏加火了,對不對?”
“主公英明,元皓心中确實已經有一策,若無意外,當屬萬全之策!”田豐非常肯定的說道。
萬全之策?田豐很少将話說得如此之滿,這讓裘盛很有興趣知道田豐所謂的‘萬全之策’是什麽。真是萬全之策,那就佩服田豐的才智。若不夠完全,裘盛正好也取笑取笑田豐,算是得個樂趣。故而裘盛立刻命田豐将那萬全之策說出來。
田豐的計策非常簡單:斷了周泰的糧道。斷糧道的辦法也很簡單:用抛石機打得山體滑坡堵住蜀道。隔三差五的打,讓糧食永遠無法及時運到周泰軍中。爲了吃飽肚子,周泰就不得不加快行軍速度去與劉備會和,同時也就不會不露出破綻。
破壞永遠是最容易的,何況裘盛有抛石機這樣的利器?往糧道打上三四十發石彈就夠周泰手下花上一兩天時間來清理。這可将周泰及其下屬都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隻求與裘盛早日決戰,并大敗裘盛以出心中惡氣。
希望的就是周泰軍心浮動和快速前進,既然目的都達到了,裘盛自然要繼續維持這個策略,以求能讓周泰喪失最後一點理智犯個大錯。
不知不覺的,周泰的大軍又前進了五十裏,但這五十裏走得很艱難,讓周泰感覺太憋屈。若不是害怕出岔子、中埋伏,周泰早就下急行軍的命令去劉備那了。
“元皓,如今周泰還是那樣慢吞吞的,他部隊的前進速度并沒有加快多少,怎麽辦?”裘盛有些焦急的問道,“咱們幹脆在這裏就與他大戰一場算了?反正地形和兵力對咱們都有利!”
“主公,在此戰鬥不是不可以,用些計謀确實可以打敗周泰的大軍,但是咱們要做的不僅是打敗這支軍隊,更是要讓江東孫權、交州士燮再不敢摻和劉備之事,是要敲山震虎。所以這一仗應該将周泰帶來的軍隊打得潰不成軍,最好是一兵一卒都出不了益州。”
沒想到田豐是這個打算,裘盛聽後點起頭來,“元皓,你可夠狠的,居然要讓江東的一兵一卒都出不了益州。好吧,那就再等等,等到時機成熟再說。”
爲了讓裘盛安心,田豐則表示時機就快成熟,最多也就再過五天。雖然不太相信田豐的話,但是裘盛也認爲時間不會太久,即使不在五天之内也不會超過十天。
這天夜裏,伸手不見五指,陰風襲來讓人不寒而栗,再加上那點樹葉發出的隐隐約約的響聲,更是讓人一身寒顫。此時裘盛正在帥帳之中坐着與田豐讨論該如何進攻周泰的大軍。帳内那油燈忽明忽暗,讓人看着也不那麽舒坦。
“元皓,咱們應該将最強的一個部族放到周泰大軍的後部,堵住他撤退的路,而且此部要多配弓箭手和弩手,少肉搏。另外四部族則分成四次來與周泰大軍交戰,交戰一個時辰後,無論勝敗都撤出戰鬥。我要用車輪戰法把周泰的大軍打得筋疲力盡還無路可退!就算他最終能與劉備會和,也會毫無用處!”
“主公言之有理,是該如此。但是我們還要想辦法滅掉他們的士氣,最好是再無戰心。”
“再無戰心?”裘盛眉頭緊皺,“這個期望似乎高了點,還沒大敗,他們怎麽會再無戰心?”
田豐的優點就是敢想,即使有些東西不太可能,他也會想。想着想着,田豐感覺口渴了,茶壺之中又沒水,于是命帳外士卒送茶水進來。而那剛剛給田豐送水倒茶的士卒就将田豐吓了個半死,甚至還癱倒在地上,不因爲其它,隻因爲來送茶水的是個衣服上有鬼神畫像的鄉勇而非他的貼身侍衛。
當然不能看着田豐出事,裘盛立刻三步并作兩步推開那想扶起田豐的鄉勇,用手指使勁掐田豐的人中穴。好在田豐也正值壯年,并未被這一副鬼臉給吓昏過去隻是癱軟了。
一臉憤怒的看着那鄉勇,裘盛恨不得将他重打五十大闆,但也不能無罪重罰,這讓裘盛有些無可奈何。而那鄉勇則戰戰兢兢地不知如何是好,畢竟被他吓到的是當朝丞相的重要謀士。
見田豐慢慢的緩過勁來,裘盛最終隻能斥責道:“把你衣服上那鬼畫符洗了,别讓我再看見!要是再讓我看見,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田豐都沒完全緩過勁來,爲了不耽誤軍情,他有氣無力的說道:“主公,那鄉勇的鬼臉好厲害,一下就把我給吓到了。你說咱們能不能利用利用?”
“元皓,你的意思是讓士兵在衣服上都畫這鬼臉去和周泰交戰?”對田豐的這個主意裘盛這無神論者感覺有些荒誕可笑,但回想起田豐之前的模樣裘盛又感覺确實可以試試,于是再說道:“元皓,将你所想都說出來,咱們商讨商讨。”
田豐告訴裘盛很多人相信山中有守衛山林的山魈,而且認爲如今兩軍交戰肯定驚擾山魈,所以一旦有‘山魈’出現,周泰大軍必定不少人會喪失戰心。
聽完這些,裘盛慢慢的走到帥帳之外,看着黑夜,感受着陰風,聽着聲響,不過多久就連裘盛這無神論者都感覺到有些恐懼,害怕被黑夜吞噬。
“好,就按你說的辦,而且還有幾點我要補充。”裘盛說道,“第一,進攻要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在太陽升起前一個時辰就要撤退。第二,攻擊的鄉勇全部換裝,要穿得一身漆黑,鬼神圖像要畫在臉上。第三,他們隻許發出令人恐懼的呼喊,不許說話。第四,每一處,每一次進攻的人不能超過三百人。我要他們打心底認爲他們是被山林裏的鬼怪給懲罰,而不是被我裘盛的軍隊給攻擊!等到經受我車輪戰時,他們想到的隻有潰退而非厮殺!”
裘盛的計劃可謂完美無缺,老天也幫裘盛的忙,因爲第三天就是陰天,夜裏伸手不見五指,而且還刮着些陰風。讓江東的士卒十分難受,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
子夜十分,裘盛的‘山魈’出動了。果如田豐所說,周泰手下不少士卒被吓得毫無戰心,不要說戰鬥,直接扔了武器轉身逃命的都不在少數。無論周泰用什麽殘酷的軍令約束都沒有用處。
逃跑也是要挑方向的,潰兵一開始都是往回逃,企圖逃回江東,隻可惜退路已經被阻斷,無法回去,所以那些士卒隻能轉而往前逃。如此一來便落入了裘盛的車輪戰陣。
周泰大軍陣腳不穩且軍心渙散,裘盛大軍軍陣嚴整且軍心穩定,雙方交戰自然是一面倒的屠殺。還沒等到裘盛的第五部族出來交戰,周泰大軍就已經完全潰散,沒有成編制的兵馬了。
此時要做的當然是乘勝追擊,以求全殲周泰大軍,所以裘盛親自率領一千輕騎兵追擊,最後将周泰打得隻剩十餘騎逃進了漏卧縣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