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璋離開帥帳,裘盛就握着州牧的印信和绶帶思考起來。他沒想别的,就想劉璋之前的那些話是真是假。要知道,劉焉在益州的威望還是很高的,兒子劉璋怎麽會連一些軍隊都掌握不了?這有些太荒唐。
此時田豐開口問道:“主公是不是在想劉璋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是的。聯軍中的益州兵可以說是被騙去的,心中絕對有怨氣,主公前來勸阻,他們怎麽能不回頭?”
“沒有意外他們确實該回頭,若是我被别人騙去與主公您交戰,我必定回頭打那騙我的人!”田豐說到這裏停了一下,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這邏輯或許不能用在劉璋身上。”
不能用在劉璋身上?這是爲什麽?裘盛不太理解田豐的話的意思,于是請田豐将其中道理說明白。而田豐給的解釋很簡單:背叛劉璋後,益州新主必定是劉備。而劉璋不少的舊部更喜歡雄心勃勃的劉備,不喜歡偏安一隅的劉璋。所以益州兵馬不會很在意被欺騙。田豐的這番話,裘盛十分認同,因爲他本人就有過類似的經曆。
“看來不能對劉璋的期望太高,就算試一試。”
“主公英明!确實不能對劉璋期望太高,試一試就好。就算不成功,對主公也無損失。主公,要不咱們明天就讓劉璋試試?”
“不好。你沒見劉璋肥的跟豬一樣,走個路都氣喘籲籲。他從益州到這裏,也是鞍馬勞頓,還是等他休息幾日養足精神再去召回益州兵爲好。”
回想起劉璋那一身肥膘的模樣,田豐無奈的笑了笑,表示同意裘盛的意見。
接下來兩天裘盛都宴請劉璋,向他了解益州的具體情況。誰知這廢物居然一問三不知,整個一隻會吃喝玩樂的纨绔子弟。這讓裘盛十分失望,也有些擔心,因爲他的直覺告訴他,田豐的預言或許會成真。當然不能對益州一無所知,于是裘盛換了個方式從劉璋那獲取益州的消息:恐吓。提醒劉璋如果他說不出一點有用的信息,就不能當益州王,隻能當個土财主。
一見可能丢了富貴,劉璋不敢再懈怠,滿是漿糊的大腦也加速運轉起來。轉了很久,劉璋出了一臉的汗,終于說出了一個還算有用的消息:漢中張魯不服統治,總想自立。所以即使劉備占了益州也很難奪取漢中。
漢中張魯?裘盛雖然聽過他的名字,但對他并不熟悉,所以有些迷糊。看出裘盛不太清楚張魯,劉璋便将張魯的情況都說了出來。張魯字公旗,是東漢末五鬥米道首領,正一天師,五鬥米道創立者張陵(張道陵)之孫,張衡之子,爲天師道第三代天師。劉焉到益州後,欣賞張魯的才能,将他納爲麾下。因爲不服劉璋,所以獨據漢中。
這個消息裘盛還算滿意,于是再次允諾劉璋爲益州王。見裘盛如此善變,劉璋不敢再懈怠,主動請纓第二天就去勸益州兵投誠裘盛。裘盛自然同意,命手下準備好一切,隻等第二天到來。
第二天,晴空萬裏,清風習習,一派好風光,似乎事情會很順利。
将戰船開到聯軍水營之外,劉璋便大聲喊話:“叫無恥小賊劉備出來答話!”
防衛營門的士卒見一個身着錦衣,腰系玉帶,肥頭大耳的家夥站在敵人的船上侮辱劉備,立刻有人将此事報告上去。很快,劉備、蔡瑁、周瑜三人就出來了。
見水營之中出來了三個衣着高貴的人,劉璋确定其中有一人必是劉備,于是又大聲喊道:“你們三個誰是劉備?”
“我是劉備!”劉備站出來說道,”請問兄台是何人,你我素不相識,爲何辱要罵我?”
“爲何要辱罵你?我不光要辱罵你,還要辱罵周瑜!你們兩個猥瑣小人,從我益州偷走兩萬士卒卻不與我這益州牧打招呼。你說我該不該辱罵你們兩個猥瑣小人?”
當着這麽多士卒的面被劉璋辱罵,而且這辱罵還有理有據,劉備和周瑜頓時感覺臉面喪盡,甚至感覺無地自容。
“怎麽辦?”劉備有些焦急的問周瑜。
“能怎麽辦?當然是否認到底!一旦軍心浮動,此戰必敗!”
于是雙方便打起嘴仗,不過劉璋畢竟是名正言順的益州牧,被诓騙的益州兵中也不是全都喜歡劉備,所以益州兵馬還真就騷動起來。
再這樣下去這可不行,爲了解除這危機,劉備下令鎮壓益州兵的騷動,又派兵出大營企圖殺了劉璋。益州兵的騷動很快就平息,但劉璋卻不那麽好殺。見劉備要使陰招,王蛟立刻命令戰船後撤,由鐵索連環陣擋住敵船。
襲擊失敗,爲防再次中計,聯軍隻好撤回大營。而劉璋再次乘戰船去聯軍水營前大罵劉備、周瑜無恥。此時的劉備和周瑜尴尬無比,蔡瑁則在一旁偷笑。深知現在不是内讧的時候,劉璋和周瑜二人隻能任蔡瑁嘲笑,他們則一個勁的想應對之策。正感覺束手無策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劉皇叔,周大人,蔡大人,你們好,法孝直有禮了。”法正笑着施禮。
“法正?你怎麽來了?劉璋在對面,你怎麽···”劉備感覺不可思議,話都說不全。
“皇叔是不是想問,劉璋在對面罵陣,我怎麽卻能安然無恙的站在你們面前?”
“就是啊!”周瑜也很驚奇的問道,“這到底是爲什麽?是你得到消息提前逃跑,還是有人将你從牢獄中放出來?”
“公瑾兄,是第二種。我确實被劉璋給抓了,但是劉璋沒打算殺我,隻是将我關在牢獄之中。不過益州有很多有識之士願意奉皇叔爲主,所以在劉璋離開益州後,孟達便将我放了出來。”
“益州人願意奉我爲主?孟達放了你?”劉備沒想到是這麽個情況,有些懷疑的問道。
“是的,皇叔。現在我該叫您主公了。”法正很肯定的說道,“還請主公先不要說話,我和劉璋說說,相信一番話語之後,他自會退去。”
蔡瑁、周瑜聽到法正的話感覺不可思議,同時嫉妒不已,甚至産生了立刻殺死劉備的想法。隻不過因爲二人明白劉備此時若死弊大于利,所以都沒有動手。
法正走到了最前面,開口喊道:“劉璋大人,你好!”
雖然眼睛不太好,但是對這聲音還是很熟悉的,一聽到法正的聲音,劉璋立刻火冒三丈,大罵道:“法孝直,你這奸佞小人怎麽出來了?是不是買通了獄卒?”
“劉璋,你也太看低我了,我怎麽會幹買通獄卒的事情?是有人将我放了出來!這連我自己都沒想到啊!”
沒想到居然有人會在自己離開益州後就将法正放了,劉璋萬分後悔,後悔沒有立刻就将法正這叛徒給殺了。當然要弄清楚到底是誰敢如此胡來放了法正,劉璋立刻詢問起來。
法正也沒打算隐瞞,反而一臉微笑的說道:“劉璋,具體的說,是孟達放了我;若是模糊的說,就是益州大部分的官員放了我!他們都認爲發兵支持劉皇叔抵抗裘盛是對的!認爲我不該坐牢!”
“你什麽意思?”劉璋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意思很簡單,裘盛名爲漢相,實爲漢賊,你要與他狼狽爲奸,我們都不同意!所以同僚便将我放了出來!”
沒想到居然是這麽一個情況,劉璋頓時感覺情況不妙。同時非常激動,指着法正,想罵卻沒罵出一句話來,最終隻憋出了一個詞‘叛徒’。
“益州王,不要太激動,慢慢來。”護衛在一旁的王蛟說道。
“好的,王大人。你放心,我劉璋還沒那麽無能,我就不信降服不了一個法正!”
也不認爲劉璋會那麽的無能,所以王蛟不再說話,隻是繼續做好護衛。
歇了口氣,劉璋又怒氣沖沖的問道:“法正,你被放了出來,不趕快逃離,還跑到這裏來幹什麽?想給我添堵嗎?”
“劉璋,我來此是想告訴劉皇叔和你一件事情。”
“什麽事?”
“這件事就是我與孟達等人願意奉劉皇叔爲益州新主,至于劉璋你,則不再是益州之主了!”法正非常鄭重的說道,“劉璋,或許你想問爲什麽我們忘恩負義。不需要你問,我就來解釋解釋!第一,劉皇叔英明神武,你卻昏聩無能。第二,劉皇叔胸懷天下,你卻偏安一隅。第三,劉皇叔勤儉賢德,一心爲民,而你卻隻會吃喝玩樂,不顧民衆死活!”
這樣一番話說出,劉璋立刻感覺滿臉發燙,想跳到江中去洗臉。
當然不能這樣就認輸,劉璋又大聲說道:“胡說八道!我是大漢皇帝親封的益州牧,有印信、绶帶,我才是堂堂正正的益州牧!劉備一個織席小兒,怎麽配當益州牧?當知縣他都不配!”
“天下唯有德者居之,自從你當這益州牧,生靈塗炭,餓殍遍野,你怎麽怎麽配當益州牧?你就是殺害益州百姓的兇手!”
被法正這樣言辭犀利的一罵,劉璋再無話說,居然氣得翻白眼,倒了下去。幸好王蛟在一旁扶着,否則就直接掉入江中見了閻王。回到大營,劉璋過好一陣子才醒過來。裘盛得知此事也立刻跑過來看望劉璋,畢竟劉璋出事也是爲了他。
見到裘盛後,劉璋一臉慚愧,“丞相大人,劉璋無用,居然不僅沒有說服那些益州兵馬投誠,反而讓益州成了劉備的地盤,實在是太無用了!”說完,劉璋還哭了起來。
不認爲劉璋這是在做戲,畢竟這确實太丢臉,也太讓人傷心了。裘盛隻能不停安撫,表示不會怪罪劉璋,并立刻安排劉璋去太原,他也不想看見這個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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