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參加這大宴席的部隊人數減少了三四萬,而這些人其實已經都回到各自崗位,各司其職去了。隻不過因爲嚴格遵守裘盛的軍令,從聯軍大營隔江遠望,裘盛的大營之中參加宴席的人不僅沒有減少反而還增多了。
這個情況讓劉備、蔡瑁和周瑜都心癢難耐,又心生疑惑,最後三人不得不湊在一起商量起來。
“劉皇叔,你說咱們現在到底該怎麽辦?”周瑜眉頭緊皺的問道,“是趁此機會沖殺過去,還是繼續這樣看着?以靜制動?或者說你看出什麽破綻沒?”
“公瑾,我向來愚笨,隻知道中規中矩的做事,找破綻不是我的強項。所以如果有破綻也應該是你周公瑾找到,如果你找到了還請直說,不要問我。”劉備很謙恭的笑着答道。
“就是,劉玄德說得極其正确,如果公瑾找到了裘盛排兵布陣中的破綻,就請直言,我們一起商量着破了裘盛這混蛋的大軍!我感覺裘盛将宴席擺這麽久确實有些不對勁,但是我也沒收到裘盛派兵偷渡過江的消息,何況我認爲他也不敢如此做。”
聽劉備和蔡瑁都是這個态度,周瑜有些驕傲,挺了挺胸脯,雙手後背踱了兩步後,說道:“二位,我認爲如今裘盛的宴席上絕對沒那麽多人了,不少人都回了自己的崗位。那酒宴上的人多半不是在喝酒吃肉隻是在啃粗糧饅頭,隻不過坐在了凳子上而已。最重要的一點,我認爲他們壓根就沒喝酒,江中清酒的香氣也是裘盛故意制造出來的,不過就是将一兩百壇的酒倒入江中而已。”
對于周瑜的這個推斷,劉備和蔡瑁既贊成又不贊成。贊成是因爲他們二人認爲裘盛沒有那麽多糧草可以揮霍,不贊成則是認爲裘盛沒有将一兩百壇酒倒入江中的氣概。這便讓二人很困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隻好詢問起周瑜來。
最喜歡的就是給别人做指導,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讓周瑜十分滿足。劉備和蔡瑁身份高貴,他們謙卑的求教周瑜就更加高興,
“劉皇叔,蔡兄,我看這是裘盛的一招‘引蛇出洞’。咱們要做的其實很簡單,就是‘不出洞’,以不變應萬變就好。”周瑜狡猾的笑了笑。
這個答案讓劉備和蔡瑁大失所望,劉備一臉沮喪,蔡瑁甚至有些憤怒,心中不約而同的認爲周瑜隻是沽名釣譽之輩,不值得合作。
從臉色就看出二人的極度不滿,但周瑜并不着急仍舊一臉微笑,“劉皇叔,蔡兄,看來二位對公瑾很失望。好吧,小弟就解釋一下爲何以不變應萬變最好。相信二位聽了之後就會立刻又高興起來。”
沒想到周瑜居然是這個态度,他不僅沒有惶恐不安,反而驕傲自信,這讓劉備和蔡瑁來了興趣,不再表現出不滿,轉而認認真真的聽了起來。畢竟周郎還是名冠江東的大才子不是大瘋子。
“道理很簡單,裘盛這段時間大擺酒席花費必定不小,這十天至少就要花掉他一個月的糧食。他可不會有那麽多糧食可以揮霍,但如果一意孤行繼續揮霍,恐怕到時候就會因爲糧草不夠而主動退兵,我們就不戰而勝了。二位,所以我們要做的應該是讓裘盛盡量消耗他的糧草,而非中他‘引蛇出洞’之計。”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糧草不足确實就隻有退兵一條路。所以在聽了周瑜的解釋之後,劉備與蔡瑁二人立刻喜笑顔開,紛紛點頭稱贊周瑜聰明。同時也詢問要怎麽樣才能讓裘盛繼續揮霍糧食,畢竟裘盛也不是傻子,時間久了裘盛也會知道計策失敗而停止揮霍。
這個問題并不好回答,因爲對手是裘盛這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大漢常勝将軍,所以周瑜不得不認認真真的思考以求突破。劉備、蔡瑁二人則很自覺的當起了仆人,給周瑜倒起了茶,扇起了風。
沒多久,周瑜這個智多星便想出了一個還不錯的辦法:聯軍假裝内鬥,并且将一些想投裘盛的士卒故意放過去,讓裘盛産生錯覺,讓裘盛以爲自己計策成功,從而繼續胡亂揮霍糧草。
過了兩天,裘盛水營就來的第一個‘投靠者’,一個水軍曲侯。
由于是個曲侯,所以驚動了田豐。田豐親自審問一番後,最後決定将這‘水軍曲侯’帶去見裘盛。聽侍衛報告田豐帶着一個投靠者求見,裘盛立刻來了精神,表示可以馬上見。
那投靠來的聯軍曲侯既不是英俊潇灑也不是歪瓜裂棗,很普通的模樣,這讓裘盛認爲可以與他多做些交流,不必太過擔心。
“你這聯軍曲侯怎麽過來了?怎麽這副模樣?”
“丞相大人,劉備他們這些日子動不動就動軍法,已經打殘打死幾十人,我受不了才逃過來。”
“蔡瑁有些殘暴我聽說過,但是從未聽說劉備和周瑜是殘暴嗜殺之人。”裘盛皺了皺眉頭,一臉嚴肅的說道,“在我這說話要實事求是,若是被我發現不符合事實,是要受到嚴懲的。”
“丞相大人,小人謝隼能以項上人頭擔保,我說的都是真的!”那曲侯非常激動的說道,“之前的情況與丞相大人了解的一樣,不過自從丞相大人大擺筵席之後,情況就變了。”
一聽謝隼這話,裘盛就高興起來,因爲這至少說明他的計策有些成效,于是笑着說道:“給我仔細說說,他們三個到底是爲什麽有如此大的轉變。不要隐藏,隻要說實話,虧待不了你。”
對其中的原因謝隼是不願意說的,畢竟這太丢臉,但是既然都已經投奔裘盛了,最後謝隼還是決定說清楚,“丞相大人,主要是因爲我們看到您的手下過得那麽好,而我們卻過得如此差,半個月都沒有一頓肉沫,大營裏不少人抱怨。這就導緻軍心不穩,士氣低落,甚至有人嚷着要來投靠大人。這些事情被劉備幾個知道後,他們就全力打壓,很多人因此遭難。”
道理上說得過去,裘盛也比較相信,于是決定繼續詢問。“你跑過來是因爲什麽,你是個曲侯,應該知道說話,也會有人幫你說話,似乎不必要冒這麽大的風險投靠我吧?”
“大人說得對,原本我是沒這個打算。但是這幾日有些往日的對頭趁此機會污蔑我,爲了自保我才冒險。”
“什麽意思?”田豐突然開口問道,“爲什麽之前沒人害你,現在卻有人對你落井下石,現在你反倒要自保?”
“這位大人,其中原因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能感覺到的就是,從前天開始又有人在挑起聯軍中的矛盾,這次不光是懲罰普通士卒,我們這些小軍官也有不少被嚴懲。被打得體無完膚的,就我所知,最少有五個。”
這個情況大出裘盛和田豐所料,雖然二人都感到一絲不對勁,但是又沒有明顯的破綻,所以也說不出什麽來。
“謝隼,你是說有人故意挑起這矛盾,又有不少軍官受到嚴懲?”裘盛繼續說道,“田豐,這事情有些蹊跷,你說呢?”
“主公,确實蹊跷。謝隼,到底是哪些人挨了打?又是哪些人鼓動此事?他們雙方是什麽關系?”田豐一連問三個問題。
明白如果不能把問題回答好,自己就不僅沒有立功反而還有奸細的嫌疑,所以謝隼絞盡腦汁的想起來,過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謝隼終于給出了答案:挨打的人幾乎都是劉備、蔡瑁、周瑜嫡系部隊的軍官,鼓動此事的人則是三人的護衛軍官,這些人平日關系還不錯,并不交惡。
“謝隼,照你的說法他們是自己人掐自己人?”裘盛冷笑道,接着忽然指着謝隼大罵,“謝隼,當我裘盛是傻子嗎?劉備、蔡瑁、周瑜就是再傻也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要欺騙我,也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呆瓜,給我把他拖出去砍了!”
話一說完,裘盛又一将一個青銅酒盅扔到了謝隼頭上,将這可憐的曲侯砸得滿頭是血。謝隼則一邊哭嚎一邊跪地求饒,連連說自己沒有欺騙裘盛。
“主公,且慢。”田豐站出來說道,“或許謝隼說的是實話,這不過是周瑜他們設下的一個拙計而已。因爲太拙劣,被主公一眼就看破了。”
拙劣的計策?這個方面裘盛還真沒想到過,經田豐一提醒,裘盛平靜下來,立刻收回了殺死謝隼的命令,耐下性子要謝隼再想想之前發生的一切,但又提醒謝隼不要胡說八道,否則就死無葬身之地。
剛剛才從鬼門關前回來,謝隼如何敢胡說八道?一身顫抖的思考起問題。沒過多久,他便開口道:“丞相大人,在挨打之前,那些挨打的軍官似乎早有準備,幾乎個個都有足夠的金瘡藥。在挨打之後雖然口無遮攔的大罵劉備、蔡瑁、周瑜殘暴不仁,但是劉備三人似乎并不在意,都沒派人去訓斥。而且那痛罵聲并不凄慘和悲憤,給人的感覺就是在嚎叫而已。”
“是嗎?有意思···”裘盛笑道,“那些打人的人呢?我記得軍棍有實打和虛打。”
聽了裘盛的提醒,謝隼立刻說道:“對,對,對!丞相,那幾個人都是挨了虛打,雖然被打得體無完膚,但明顯沒有傷筋動骨,不出意外,隻要将養十來天就會痊愈。”
說了這麽多,不用再說,裘盛已經可以肯定這謝隼是真實投靠,但他帶來的消息卻是假消息,是周瑜幾人設的計策。
“你下去吧,戴大人會帶你去領賞賜,這次算你一功。”裘盛淡淡的說道,将謝隼給支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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