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裘盛就将一切安排好,然後便帶着張小蓉、巧兒、呆瓜三人首先離開了左馮翊往太原方向而去。由于不想那麽快就被太原數不盡的公務給拴住,所以裘盛前進的速度非常慢,幾乎跟蝸牛爬一樣,甚至可以說是邁出三步退回兩步。
這樣走了一兩百裏,裘盛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司隸校尉部出現不少神漢,不過他們并非太平道和五鬥米道,隻是架起一個台子跳神而已。這兩年收成還不錯,怎麽又出現這麽多神漢?裘盛心中非常疑惑,于是停止回太原,而是決定去村裏弄個清楚,他感覺事情不那麽簡單,若是不弄清楚,恐怕會出大事。
在一個還算晴朗的日子,裘盛幾個化裝成一夥商人進入一個小鎮上休息。酒館的小二将菜送入裘盛等人的房間,而裘盛将他留住,問道:“小二,剛剛在樓下喝酒的是幾個神漢嗎?”
聽裘盛這樣不尊重那些神漢,店小二非常驚慌的說道:“這位少爺,樓下喝酒的不是神漢而是大仙,還請不要侮辱他們,若是将他們惹怒了,我們這小鎮就都要遭殃。”
沒想到這些神漢在這小鎮中居然有如此高的地位,裘盛感覺不可思議,可以肯定其中必有蹊跷,所以他打定主意要其弄個清楚。
“小二,請你跟我說說爲什麽要請這些大仙來好嗎?”問了之後,裘盛拿出三十枚錢塞給了小二。
這小二也是個見錢眼開的主,見了這些錢立刻笑眯眯的說道:“這位少爺,你不知道,這兩個月有不少人得了傷寒,咱們這窮鄉僻壤的又沒有那麽多的郎中治病,所以隻好請來這些大仙幫忙驅除疾病和鬼怪。”
一聽‘傷寒’二字,裘盛立刻不寒而栗,在裘盛的記憶裏,傷寒是很嚴重的傳染病,若是傳染開來,絕對是‘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裘盛感覺壓力陡增,有些手足無措了。
呆瓜、張小蓉和巧兒三人雖然明白傷寒也是比較嚴重的疾病,但并不知道此病會傳染,所以有不太理解裘盛在聽了店小二的話之後爲什麽就神色大變,變得如此緊張起來。
“小二,你确定是傷寒?”
“少爺,我确定是傷寒,之前請了兩個郎中來給病人看病,都說是傷寒,而且兩位郎中都要我們離幾個病人遠一些,隻不過沒多少人聽這話。由于染病的比較多,不得已就請來這些大仙幫忙驅除鬼怪和疾病。”
如此一來,裘盛再無食欲,因爲他害怕在這吃飯也染上傷寒。于是也不和呆瓜三個解釋,立刻結賬離開。桌上的酒菜沒動一下。
僅僅離開小酒樓裘盛還不放心,硬是将一夥人帶到了離小鎮足足有四五裏遠的地方才放心。
張小蓉、巧兒、呆瓜三個不認爲裘盛是在胡來,而且肯定這行爲與傷寒病有關,隻不過不太理解爲什麽裘盛的反應爲何如此激烈。
“夫君,怎麽飯都沒吃一口你就将我們給拉出來了?因爲傷寒病嗎?”
“就是傷害病。”裘盛微笑一下說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做像驚弓之鳥,有些過頭了?那酒店之中似乎并無人得病,我們就應該可以在那裏吃飯,對吧?不過我曾經看過兩頁醫書,上面說有些傷寒病患并無症狀,或者非常輕微,一般是看不出來的。最關鍵的是,這傷害是會傳染的!”
這回三人算是明白了裘盛爲何如此警惕,都認爲裘盛這樣做非常正确。巧兒甚至提議該去将手給洗了,以防萬一。這當然是對的,四人立刻找到了一條小溪,邊休息邊洗手。
靠着一顆柳樹,裘盛開口道:“現在算是知道爲什麽突然多了那麽多神漢了,靠神漢治好傷寒當然是胡扯,但具體該如何應對?這是瘟疫。不能引起恐慌,更不能置之不理。”
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呆瓜歎了口氣說道,“大哥,你這丞相當得也太累了···”
“誰跟你說累,快給我想辦法,看看到底怎麽才能既不引起恐慌又能有效的控制這疫情!”
被這麽一罵,呆瓜不敢懈怠,立刻集中精力想起辦法來。想到一半,呆瓜這家夥感覺口渴,肚子也有些空,便拿出水壺喝水,發現水壺之中的水已經喝完,他隻好拿起裘盛的水壺喝了起來。
一開始,裘盛還不在意,平日裏衆人都這樣做。到後來,見呆瓜喝完水壺中的水又到那條小溪中去弄水喝,裘盛頓時感覺不對。
“呆瓜!住手!”
突然聽到這樣的喝阻,呆瓜雖然愣愣的,但也被吓到,差點站不穩摔進了那條小溪。轉頭一看,原來是裘盛在喊他,呆瓜不由得抱怨道:“大哥,你到底要幹嘛啊,吓得我差點摔到這小溪裏去。”
“吓到你了?你該謝謝我救了你的性命!”
這話一出口,呆瓜感覺莫名其妙,張小蓉、巧兒也無法理解,甚至感覺裘盛被傷寒給吓到,已經就是隻驚弓之鳥了。
“是不是以爲我腦子出問題了?我給你們細細解釋一下就明白了。”裘盛耐着性子說道,“你們剛剛在小溪之中洗手,呆瓜又去那小溪之中弄水喝,而且明顯還想在那小溪之中幫我洗了水壺。我想問問,如果你們手上真的不幹淨,那小溪的水是否會幹淨?”
算是明白了裘盛的意思,張小蓉、巧兒和呆瓜三個都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巧兒有些委屈的說道:“少爺,我們明白了。以後喝水都喝開水,絕不這樣亂喝了。”
“大哥,你說得對,我确實不該這樣去喝水,謝謝啊!看來就是院子裏大水缸的水也得煮熟了喝才行。”
張小蓉雖然沒說話,但明顯也是贊同的,這個大小姐最愛幹淨,她可不會吃那些可能讓她生病的東西。
“看來咱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命令各地喝開水,不許再這樣不注意衛生了。”
說完,裘盛便帶着衆人繼續趕路,這一次還是慢慢的前行,他打算将情況了解得更清楚些。在裘盛看來,隻有他才能找到遏制疫情傳播的辦法。
不過走了大概二十裏,耳邊傳來了一陣陣敲鑼打鼓的聲音,定睛一看,果然又是一些神漢在跳驅魔舞。
“走,看看去,不過注意保持距離,我可不想你們也出事。”裘盛很嚴肅的說道,“發給你們的圍巾呢?都捂住口鼻!”
走進這個比小鎮還要大點的村子,裘盛立刻找到了村長。這年老的村長一臉祥和,讓人看着就感覺舒服,明顯還挺睿智,有不少能力。這村長也一眼就看出裘盛身份高貴,不帶一句廢話,立刻将村中發生的傷寒病情說了清楚。
“村長,你是說村長有十幾人染了傷寒,但還無人死亡?”這個情況讓裘盛非常高興,也非常意外,興奮的問道:“你是怎麽辦到的?之前的那個小鎮也有不少人染了傷寒,但已經死了至少十個。”
“這位大人,我們其實沒做什麽,就是在村外劃出一塊地安置病人,要村民遠離病人,隻有固定的人送餐給那些病人,而且隻能将飯菜和湯藥送到門口,不能進屋。做這事的人,做完之後就要用酒、醋洗手,每兩天還要洗澡。”
原來是用隔離之法來遏制傷寒傳播,再加上湯藥治療傷寒,裘盛笑道,“村長,你真是厲害,居然把事情想得如此周全。隔離得好,這湯藥想必也有不少作用,請将那湯藥的方子拿來給我,我有用。”說完,裘盛便拿出兩百枚錢算是酬謝。
當然不敢要裘盛的酬謝,這老村長一個勁的拒絕,裘盛拗不過最後隻好作罷。裘盛等人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也有兩天沒吃過一頓正經的飯了。如今這村莊還幹淨,于是衆人便花錢在這村子裏的酒館吃了頓好的。
吃完之後,衆人便借宿在老村長的宅子裏。沒到上床休息的時候,衆人便在院中休息。裘盛問道:“小蓉,你說我們把村長的這個應對之法推行到全國,你看如何?”
“當然好,而且必須這樣。最好還要有更多的藥方,更好的隔離方式。”
“少爺,或許咱們還得想辦法把那些屍體給處理好,好多瘟疫都是因爲屍體沒處理好而導緻的。”
一想聽到‘屍體’二字,裘盛首先想到的就是火化,不過難度不小,如今都要土葬,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火化。那該如何是好?僅僅就埋到地下?
“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火化,但這似乎難度不小,如今的人沒幾個支持火化。”裘盛眉頭緊皺的說道,“真是麻煩!去将老村長請來,我問問他的想法。”
很快老村長便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詢問裘盛需要他幫忙做些什麽。裘盛便想困擾自己的問題說了出來。誰知那老村長微微一笑,毫不猶豫的說‘必須火化’。
沒想到這老村長态度如此鮮明,裘盛笑道:“村長,看來别無選擇,隻能火化。”
“這位大人,長痛不如短痛,若是瘟疫大爆發,恐怕就是神仙來了也沒用。爲了天下大衆,一點委屈不得不受。老朽相信大人能承擔,普通百姓過不了多久不僅不會怨恨大人,反而會感謝大人。”
繼續天南海北的談了不少,裘盛獲益匪淺,腦子裏漸漸有了一套應對疫情的辦法。
第二天離開時,裘盛還發現一個讓他感覺頗深的事情:這個村子裏的飲用水是另有一條竹管提供,算是另一個系統。如同發現了寶藏一般,裘盛便将自己真實身份告訴了那老村長,并請求那村長與自己一起回太原做自己的幕僚。
一開始以爲裘盛最多不過一個太守,卻沒想到是鼎鼎大名的丞相裘盛,将老村長吓得差點沒站穩。由于年紀太大所以那老村長婉拒了裘盛的邀請,而是将他獲得真傳的兒子鍾誠介紹了給了裘盛。
反正隻要能幫忙遏制疫情就是好的,是誰無所謂,裘盛也就‘笑納’。然後裘盛便将鍾誠給帶回太原,并破格拔擢爲丞相府東曹,将一切與疫情相關的事情交給鍾誠處理。
鍾誠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爲了報答裘盛的拔擢之恩,他盡心盡力的幹,将平生所學都用上。确實又有不少能力,故而裘盛地盤上的傷寒疫情僅僅不過一個月就被控制住,一切又都恢複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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