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擒羌人首領可以說是一場巨大的勝利,雖然日渥不基隻是先零一部的首領,但他也是三萬羌人聯軍的首領,所以抓了他,對所有的羌人都産生了不小的震懾。
其次就是經此一役,三萬羌人隻剩下一萬不到,而且軍心盡喪,已經沒有什麽戰鬥力了。最多也就敲鑼打鼓的喊口号助陣,休想再要他們打硬仗。
這個巨變是馬騰、韓遂沒有預料到的,一時間他們遲疑了,是繼續帶着這八萬人馬與能征善戰的裘盛戰鬥,還是暫時先退兵再去鼓動一些羌人聯合作戰?這個決定不好做,于是二人便将燒當、卑湳兩部落的首領請來商量。二首領一聽還要與裘盛打立刻驚慌失措,表示要領兵回去,不再參戰。
沒想到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羌人首領居然如此害怕裘盛,希望退兵,而非因爲痛恨裘盛而求大戰一場來報仇。爲了留着這一萬羌兵,馬騰、韓遂隻好向二首領承諾,再去涼州調兵,從其它羌人部族借兵,湊齊十二萬人馬來與裘盛死戰。
如此一來,馬騰、韓遂的叛軍便駐紮在左馮翊城外,既不攻城也不撤走,隻是等援軍。城中雖然有七萬人馬,但是裘盛卻不想帶着兵馬出城與叛軍野戰,那樣傷亡太多,并不劃算。所以裘盛也隻在城中修整,靜靜的等着十萬援軍到來。反正城外叛軍等不了多久,因爲他們糧草不可能很多,等着叛軍主動攻城更好。
這樣等了十來天,裘盛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因爲城外的軍隊明顯多了不少,關鍵是那些羊皮帳篷多了不少。這隻說明一點:馬騰、韓遂又忽悠不少羌人來參戰了。
這是一個不好的訊号,裘盛不敢再坐等援軍到來,而是要想辦法阻止更多的羌人摻和進來,若是慢了,叛軍更多,隻會對他不利。于是裘盛立刻命呆瓜将李傕、趙雲請來。
二人一進大廳,裘盛便說道:“不必行禮,将你們請來是有要事相商。”
“主公請說。”
“丞相大人請說。”
“這兩日我上城頭巡哨,發現一個現象——城外羊皮帳篷多了不少,至少多了一千頂。按一個帳篷住四到五人計算,城外羌人在這兩日多四五千了。”
這個情況李傕、趙雲都沒有留意到,非常羞愧,并向裘盛請罪。裘盛則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表示不責罰。并強調将二人叫來不是問罪而是問解決辦法。
有錯在先,當然要将功補過,故而李傕、趙雲二人立刻絞盡腦汁思考對策。沒多久,二人倒是想出了一個同樣的辦法:要日渥不基當說客,用羁縻之法說服羌人退兵。
“呆瓜,去将日渥不基那家夥給押來,我要與他好好談談!”
沒多久,被捆成個粽子的日渥不基被押到大廳之中。一見裘盛,日渥不基便大罵裘盛是奸佞小人,說裘盛不敢真刀真槍的對戰隻敢使用陰謀詭計,他不服,要求與裘盛一對一比武。
看着被綁成個粽子,在廳中不斷掙紮和叫罵的日渥不基,裘盛感覺有些搞笑。于是笑道:“呆瓜,怎麽把首領捆這樣?他也是有身份的人,必要的尊重還是要有的,用手铐就好。先松綁再說,相信日渥不基首領此時不會想逃走。”
雖然暫時獲得自由,但是日渥不基并未消除怒氣,而是繼續大罵道:“裘盛!你這混蛋,有種就與我大戰三百回合,用這龌龊的辦法打赢我算什麽本事?”
“首領此言差矣,不知道你是否讀過《孫子兵法》?其中有一句‘兵者,詭道也’,就是說打起仗來要用計策,不能完全隻靠武力,否則兵力少的一方不就總會敗亡?”裘盛笑道,“我生擒你,也是意外,這隻能怪你識人不明,居然将兩個頭生反骨的家夥安排做了護衛。”
被自己手下給抓了送給裘盛求富貴,這是奇恥大辱,但日渥不基卻也無話可說,确實是他識人不明。
羞憤難當,日渥不基不想再被裘盛‘羞辱’,于是大嚎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做事痛快點,别這麽磨磨唧唧的,實在是招人讨厭!”
“腦袋掉了确實隻有碗大個疤,不過日渥不基,你就這麽一個腦袋,砍了就沒了,難道就不想留着?”裘盛笑道,“何況我也沒說要殺你,你爲何一心求死呢?能屈能伸方是真英雄,你這樣動不動就要死的,可算不上英雄,隻能算莽夫。”
算是聽懂了裘盛的意思,日渥不基明白隻要與裘盛合作,多半不會死。但他也不認爲裘盛會安什麽好心思,所以仍舊冷着臉說道:“我是英雄還是莽夫不必你裘盛來評價,自有我族人評價!想讓我與你沆瀣一氣,絕無可能!”
見日渥不基如此死鴨子嘴硬,裘盛來了火氣,“日渥不基!你别給臉不要臉,我手下雄兵五十萬,要滅你羌族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如今好言好語與你交談,你若是不識好歹,我便要你羌族從此灰飛煙滅!到時候,你就是整個羌族的罪人!”
裘盛一席話讓日渥不基想起來,裘盛不過帶了五萬兵馬過來,還有幾十萬沒調動。若是真把裘盛惹怒了,羌人即使不被滅族肯定也會因爲大戰之後過于弱小而被其它族群吞并。若真是那樣,他日渥不基就确實是羌族的罪人了。
不敢再肆無忌憚的亂說話,日渥不基恢複理性,冷靜的詢問裘盛叫他過來到底是什麽打算。
“我的打算很簡單,還是之前咱們在城外聊的那些,要所有的羌人安分點,撤兵回去,其它的事情咱們慢慢談。”
如今性命都捏在裘盛手中,又不敢惹怒裘盛,日渥不基隻好問道:“丞相大人,我有一事不明,久聞你百戰百勝,又确實如此,爲什麽這麽怕與我們羌人交戰?”
“誰跟你說我大哥害怕與你們這幫羌人交戰?你們這幫羌人除了傻沖什麽都不會,很多人連把像樣的武器都沒有,我大哥會怕你們?他是不想血流成河、橫屍遍野!一旦開戰,死的都是些普通士卒,會死幾個貴族?”
不得不承認呆瓜說得在理,日渥不基慚愧的低下了頭,但是沒多久他又擡起頭來說道:“他們是爲生存而死,不是我們的錯!不打絕對餓死,打赢了還可能有富貴,爲什麽不打?難道坐着等死?”
“日渥不基,我家主公好像已經跟你說過會幫你處理好雙方交易的問題。一旦這個問題解決了,隻要還勤勞,羌人應該就不會被活活餓死了吧?總之,我家主公不想與羌人大戰,隻想平息叛亂。但也不懼戰,大不了多費些工夫連着羌族一起滅了。我相信想要達到這個目的,并不很難。”趙雲略帶兇狠的語氣說道。
說了這麽多,日渥不基感覺或許真的隻有與裘盛談判一條路可走,因爲他看不到叛軍勝利的希望。眼前之人太厲害,馬騰、韓遂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到底還是一部首領,并未将這想法表現出來,隻是語氣再軟弱了些。日渥不基強調即使自己相信裘盛會信守承諾,但其他首領不會相信,因爲大漢言而無信太多次了。
裘盛臉上火辣辣的,連坐着都感覺不舒服。于是問道:“日渥不基,你是想我做出承諾對吧?可以,我可以做出承諾。隻要你能将城外的羌人都勸走,我保證會嚴懲那些擾亂市場的黑心商人!如果不夠,我還可以賣給你們一些糧食,助你們度過這個寒冬!”
空口白話沒人會信,但如果真的能從裘盛這買到糧食,那就是實實在在的好事,這是裘盛表現出最大的誠意。
懷疑自己聽錯了,日渥不基激動的問道:“果真?”畢竟他從沒聽說過有人賣給敵人糧食,這樣太荒唐。就連一旁的呆瓜、李傕、趙雲三人都感覺裘盛是瘋了,隻不過懾于他的威嚴,不敢開口阻止,隻敢使眼色提醒。
“你覺得我在開玩笑嗎?”裘盛冷着臉說道,“你羌族與我大漢本無血海深仇,你率部前來也未曾對我百姓進行屠殺,不過是求個生存才幹這惡事,所以你們本性并不壞。既然如此,還是握手言和比較好。”
從這誠摯的言語中日渥不基明白裘盛是真的要助羌人度過這次災難,心中感激,居然落下淚來。
從來就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見日渥不基都流淚了,裘盛明白他相信了自己的話,于是笑道:“七尺男兒何必落淚?日渥不基,你也是一方首領,可别太丢臉啊。”
“丞相大人,日渥不基不會說話,隻能說一句‘多謝了’。我必定幫你說服城外羌人退兵。不過我想提醒大人,他們并不會很相信大人話,所以大人可能得先給他們一些好處才行。而且我也不能保證他們全都撤走,畢竟我是敗将,他們甚至可能因爲瞧不起我而将大人的善意視爲軟弱。”
“言之有理,這樣吧,我将所有被俘的羌人都放了,并讓你們帶走一千石糧食,買糧的錢你們什麽時候付都可以。那些混蛋商人,在我平息叛亂之後就會嚴懲,而且會将你們請來觀刑。如果糧食不夠,可以來買,不過價格不會很便宜,要知道,如今天災人禍不斷,最缺的就是糧食。”
裘盛說的這些讓日渥不基決定用盡全力勸族人退兵,即使不能全退,也要讓與他關系密切的部族撤退。
再聊了兩句,日渥不便帶着被俘的數千羌人和一千石糧食離開了左馮翊城。回到羌人大營,他便成了說客。雖然先零部不是很強,但日渥不基從來言而有信,所以他說的話可信度很高,再加上他确實帶來了糧食。所以大多數羌人當晚便撤離,隻留下兩千死腦筋的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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