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渙走後,書房之中隻剩三個人:裘盛、張小蓉、呆瓜。裘盛與呆瓜心中有鬼,畏畏縮縮;張小蓉不明所以,懵懵懂懂。
之前裘盛明顯有些束手無策,呆瓜湊近一說之後,裘盛立刻有了辦法,而且是有‘重要的事要辦’。這‘重要的事情’是怎麽蹦出來的?任誰都會懷疑其中有鬼,張小蓉自然也不例外。雖然懵懂不知,但張小蓉還是很快就問道:“盛哥,你怎麽突然有重要的事情要辦了?怎麽會沒有任何理由和精力動刀兵?咱們這兵強馬壯啊!那是什麽事情,我怎麽想不出來?”
沒想到張小蓉這麽聰明的女子這次居然這麽遲鈍,裘盛決定吊一吊她的胃口,于是故意說道:“這其實是忽悠袁渙的,辦法并沒有真的想好。”
與裘盛一起十幾年,對裘盛再清楚不過,哪裏能看不出他這是在故意說謊?張小蓉更加确定此事非常重大,于是轉詢問爲警告:“盛哥,呆瓜到底跟你說了什麽,讓你這麽有自信不摻和讨伐袁術?”
還真是個火眼金睛的丫頭,裘盛心中暗歎。“呆瓜出的辦法很簡單,其實就是要我與你結婚。他在來的路上聽到張叔叔在房中念叨‘野丫頭,居然不想結婚’。他覺得我不能負了你,又不要摻和進那是非之中,還不如就借此機會結婚。畢竟喜慶的時候總不适合動刀兵吧?”
這自然是一舉兩得的好辦法,不過有投機之嫌疑,似乎如果沒有袁渙來,裘盛還不會打算結婚。所以張小蓉雖然心中高興,但面上卻不高興,表示裘盛虛情假意,呆瓜奸佞小人。
裘盛是個實在人,本就不喜歡這樣兩件事情合在一起,所以被張小蓉這麽一說,他立刻無言以對。爲了發洩不快,就給出馊主意的呆瓜一個瞪眼。呆瓜可感覺非常委屈,他好心好意的想出辦法,如今卻被兩個人都埋怨。
好在此時巧兒這調解宗師來了。一進門就發現不對勁,于是笑道:“姐姐,大好的事情你怎麽生氣?”
張小蓉誤會,以爲巧兒已經知道張邈希望自己和裘盛結婚,于是恨恨的說道:“那算什麽好事情?胡扯!”
“胡扯?姐姐,你的要求似乎有些高哦。”
“高?很高嗎?我看他應該如此做!”
“我可是看見袁渙還算輕松的離開了府邸,很明顯,他的事情辦成了。以少爺的明智,絕不會現在與袁術聯合,所以袁渙高興的理由就是少爺信守承諾。這樣難道不是好事?難道姐姐在怪少爺沒有趁火打劫?”
說了半天,原來巧兒壓根不知道情況,這讓張小蓉感覺一陣無力、洩氣。搖了搖頭,苦笑道:“巧兒,你知道你家少爺是怎麽信守承諾的嗎?袁渙又是爲何而來的嗎?”
“不知道···”看到張小蓉的模樣,巧兒知道自己弄錯了。
“袁術那亂臣賊子在淮南稱帝!袁術害怕你家少爺加入讨伐的行列中,所以才派袁渙來要他信守承諾。你家少爺與呆瓜狼狽爲奸,居然要用我和他結婚來搪塞。說喜慶日子不宜動刀兵!”
聽到這些話,巧兒可感覺十分丢臉,沒想到自家少爺如此市儈。“少爺,小蓉姐姐說的是真的嗎?”
“是的。反正這事我做錯了。”裘盛倒是很痛快的承認了下來。
話音一落,呆瓜這罪魁禍首立刻站出來爲裘盛分擔責任,并強調這馊主意是他出的,裘盛隻是關心則亂,糊塗了一次而已。
巧兒從來就是七竅玲珑心,看出張小蓉隻是佯怒,臉上放不下而已。立刻低聲笑道:“姐姐,看來你不是不高興,而是太高興啊。無非就是不該我家少爺在此時說出而已。其實什麽時候說出不重要,關鍵看他是不是真心啊?别忘了,我家少爺爲了你可身中兩箭,差點死了。巧兒想有這樣肯爲自己舍命的男人都找不到啊。還有哦,他現在可是丞相兼大将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天下間想當他正室夫人的女子不知多少呢。”
巧兒越說,張小蓉心中越急,雖然刁蠻但是臉皮也薄,立刻感覺無地自容,最後受不了,害羞的轉身跑出了書房。
現在裘盛要做的當然不是去追張小蓉,太原城中張小蓉絕對安全。現在他要做的是去見張邈,與張邈談結婚的事情。一個後世來人,他的腦子裏可沒那麽多規矩,記得的就是一夫一妻制、三妻四妾、婚書、休書。
直接去了張小蓉的閨房,看見張邈就坐在圓桌旁喝茶,那愁眉不展的樣子讓裘盛有些愧疚,都不敢邁步進去與他說話。畢竟沒心沒肺的拉着人家女兒一起瘋了十幾年,如今打算結婚還是因爲要避開是非争鬥。
雖然不想面對,但遲早要面對,裘盛咬了咬牙,鼓起勇氣走了進去。仔細的看了看,此時的張邈早已不複十幾年剛見他時那樣英姿飒爽,已經明顯老了許多。隻不過是之前沒有留意到而已。
“賢侄,你來了?”
“張叔父好,小侄未能及時迎接叔父,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裘盛笑道,“剛剛小蓉已經将事情跟我說了,我非常贊同。”
聽到裘盛說‘贊同’,張邈喜上眉梢。要知道,如今裘盛權傾天下,完全可以因爲利益而不顧舊情,不與張小蓉結合。何況雙方也沒有婚約,即使裘盛不接納張小蓉,沒人會說什麽。
“張叔父,這是我應該做的。小蓉喜歡我我如何不知道?他一個大小姐陪我闖蕩多年,數次經曆生死,若是我不知回報豈不是畜生都不如?何況小蓉聰慧、明理、賢惠絕對是好妻子。”說到這,裘盛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接着說了下去:“不過剛剛我犯了一個小錯誤,我希望叔父幫我解決。”
小錯誤?張邈即使非常聰明也想不到這需要自己解決的‘小錯誤’是什麽。于是幹脆詢問起來。裘盛也不諱言,将在書房之中發生的事情從頭至尾原原本本的都說了出來。
張邈的心情與張小蓉的心情其實差得不多,隻不過因爲更加老練,看問題更深,所以面不改色的笑着表示‘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隻要裘盛記住這事情就好。
由于在結婚上是個二愣子,什麽都不知道,于是隻好謙虛的詢問張邈具體要如何做。見裘盛肯主動問,張邈當然非常高興,他這個過來人,立刻做起導師來。
“我大漢婚嫁習俗被稱爲‘六禮’。六禮分爲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假、迎親。”
這六禮,裘盛還是能聽得懂一些,不過至少有一半迷迷糊糊,不想不懂裝懂弄個贻笑大方,于是裘盛還是很謙虛詢問這六禮具體是什麽意思。
“納采爲六禮之首,是由男家請媒人到女家提親。大臣納采,禮物有多至三十種,有玄纁(黑色和淺紅色的布帛)、羊、雁 等。每種禮物各有其象征意義,并提有贊文。問名是詢問女子之名。經過媒人的納采,女家表示同意後,男方再派人到女家,向主人問名,互換“庚貼”(年齡、生辰八字)壓于竈君神像前淨茶杯底,以測神意。納吉則是指若占蔔預測婚配吉順,男方即将吉兆的消息告訴女家,從而正式确定婚姻, 即訂婚。”
張邈說了這麽多,居然才将六禮說了一半,裘盛不禁感慨大漢結婚也不容易···
“正式訂婚後,男家要向女家送去聘禮,這就是納征。皇帝聘後,所費最多,有送黃金數百斤者。”說到這裏,張邈眼中閃現出羨慕的光芒。不過很快就收了回來,繼續說道:“請期是在納征之後,男家便又一次占蔔,以擇定吉日成婚,再派人到女家通告日期,但表面上卻表現得很謙遜,好像在向女家請問日期,故曰請期。迎親則是到确定的成婚之日,新郎要親自前往女家迎接新娘。”
在裘盛看來,什麽納采、納吉都不是問題,最麻煩的是納征,也就是送彩禮。送給張邈的禮物可不能太俗套,那樣既堕了張邈的面子也堕了裘盛自己的面子。但也不能直接問張邈他打算要什麽彩禮,那可就太愚蠢了。
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裘盛笑道:“張叔父,在你的記憶之中誰送的彩禮最有檔次,最讓人感到舒服?”
張邈明白這是裘盛在換個方式要他提彩禮,故而張邈心中十分高興。如今裘盛是天下第一權臣,本身實力也無人能及,張邈明白他要做的當然不是無底線的索取,而應該是适當的大方。于是張邈便将最傳統平常的梳子、鏡子、尺子、剪刀、繡花鞋說了出來,至于具體要裘盛送多少彩禮錢,他卻未說清楚,隻說一切看裘盛的意思。
由于壓根不懂,裘盛隻好表示物品絕對都用最好的,彩禮至少三十萬錢。這算是将張邈給吓了,但也是非常高興。
沒多久,張邈與裘盛不約而同的想到一個問題:三妻四妾。裘盛不僅喜歡張小蓉,也喜歡巧兒,所以開始擔心起來,擔心張邈對此有異議。
“賢侄,叔父想問你一個問題。”
“叔父請說。”
“巧兒以後在你身邊是什麽身份?”
果然沒逃過這個問題,裘盛并不畏懼,直接說道:“不是有三妻四妾嗎?就第二個妻子吧,不過地位會比小蓉低一些。反正她們二人感情不錯,相信小蓉也會接受。”
發現裘盛理解錯了‘三妻四妾’的意思,張邈笑道:“賢侄,看來你讀書不認真啊。三妻四妾是指妻妾衆多,壓根沒什麽三個妻子四個小妾。我大漢男人一般就一個正妻一個小妾,張叔叔我不就是這樣?”
被指出錯誤的裘盛感覺非常丢臉,不過還算能接受,于是立刻表示會納巧兒爲妾,但不會再納妾了。并暗示張邈,有這兩個女人他已經很累,不敢再要。
沒想到裘盛居然如此态度,張邈徹底放了心,表示計劃好之後選擇合适的時候結婚,盡量避開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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