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建安二年(197),裘盛已經三十一歲,是個中年男人了。張小蓉、巧兒是同年,都是二十六歲,也不小了。若在普通人家中,二人早就是一個十歲孩子的母親了。
三人倒是仍舊沒心沒肺的‘努力奮鬥’,不過裘盛父母和張小蓉的父親張邈卻都已經心急如焚。
張邈原本也沒有多少緊迫感,是義子張競提醒:張小蓉與裘盛并無婚書。張邈這才決定到太原見一見女兒。其實張小蓉很不喜歡見到這個喜歡訓誡自己的老爸,不過人都來了,也‘抓’到了她,想躲也躲不掉隻好面對。
“父親,你怎麽來了?”張小蓉很疑惑的問道。她每日幫裘盛處理公文,傳遞消息,并不知道張邈會在今日來太原。若是知道,她肯定首先就是‘出城狩獵’。避開張邈,免受訓誡。
眼前的張小蓉是頭戴男冠而非女笄、一身灰色勁裝、腳踏牛皮軍靴。雖然從各處彩色的花紋中看出張小蓉是女扮男裝,但仍舊太男子氣了。看着一身男子打扮的女兒,張邈如今是有氣也發不出來。
“怎麽,我就不能來太原看看你?一定要有公事嗎?”張邈冷冷的反問道,“還是不歡迎我?”
這可是張邈從未有過的态度,之前說‘還是不歡迎我’時,張邈總是在開玩笑,如今似乎真的有些不高興。
張小蓉也是有着七竅玲珑心的人,聽這一句話就知道事情不對勁,于是立刻将張邈迎進了卧室,非常殷勤的給他倒茶,并詢問路上是否安全、舒适,完全一副乖乖女的模樣。
這是女兒的老套路、殺手锏,但張邈這次來是有重要的事情,當然不吃這一套。一開始張邈任由張小蓉給自己按摩,正好舒坦舒坦,畢竟好久沒有這樣享受過了。不過隻是閉着眼睛享受卻不說一句話,就是要故意磨一磨張小蓉這不孝女。
到後來張小蓉有些不耐煩,抱怨起來,張邈才開口說了一句讓她感到更加焦急的話:知道你幾歲了嗎?
一個假小子哪裏會管她自己幾歲?腦子裏想的就是跟裘盛一起‘建功立業’!如今被父親提醒了,張小蓉也不得不正視起來。
由于心中還拿不準,張小蓉不敢胡亂猜測,隻好問道:“父親,你說這幹什麽?”
“揣着明白裝糊塗?你說我說這些幹什麽?我的同僚幾乎全都當爺爺了!”
話都說得這麽明白,張小蓉能不明白?隻可惜她這沒心沒肺的不孝女卻認爲張邈當不當爺爺不是什麽大問題,她這巾帼英雄和裘盛他們一起逐鹿天下才是首要問題。
所以在聽到張邈的話之後,張小蓉很不屑的搖了搖頭,指着張邈說道:“父親,你怎麽如此小氣?如今正是逐鹿天下的大好時候,你怎麽能讓女兒結婚生子當個家庭主婦,而不馳騁疆場當個巾帼英雄?”
張邈本以爲會馬到成功,隻說兩句話就能讓張小蓉站在自己這邊,二人一起施壓要求裘盛迎娶張小蓉。誰知張小蓉卻是第一個反對,還真是有些‘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味道。
當了一輩子的繡衣使者,張邈哪裏看不出女兒說的話是真的?但即使是真的,張邈也不能容她再這麽胡鬧下去。威脅道:如果不盡快與裘盛結婚,就派人将張小蓉押回陳留和别家少爺結婚。
聽到這句話,張小蓉明白張邈是來真的,忽悠絕對沒用,隻好表示願意。但提議首先由她自己去和裘盛說,張邈還是先别去,否則顯得強迫了,似乎在逼婚。
女兒說得還是有理,張邈便等在卧室,張小蓉則去了裘盛的書房。
此時的裘盛正在聚精會神的批閱公文,絕對是‘全國勞動模範’,張小蓉進門乃至走到身旁,他都沒有發現。
“盛哥!”
聽到一聲柔美的叫喚,裘盛才發現張小蓉來了,看到端着一壺茶的她,裘盛有些尴尬。“小蓉,你怎麽來了?要你别做這些活,巧兒做就好。”
“巧兒事情也不少,其它仆人又蠢笨了些,既然我有時間,就我來呗。”張小蓉很輕松的說道。
這可讓裘盛很感動,差點将‘你真賢惠’給說出口來。之所以沒說,因爲在裘盛的概念裏,‘賢惠’二字是對已婚婦女的評價,張小蓉的丈夫都沒見影子。
“盛哥,你是哪年生的啊?”
“桓帝,延熹十年。”
“我是靈帝建甯五年,熹平元年。”張小蓉笑眯眯的說道,“巧兒跟我說她也那年生的,我比他早半年出生。”
一開始,裘盛不太明白張小蓉爲什麽會突然問起年齡的問題,畢竟了解女子的年齡是很不禮貌的行爲,女子主動說出她自己的年齡更是反常的行爲了。張小蓉雖然平日裏有些瘋,但絕不會這麽胡來,其中必有隐情。所以裘盛一邊陪張小蓉聊天,一邊思考其中的緣由。
再次想到三十一這個數字時,裘盛一個激靈,他就是三十一歲穿越回了東漢末年,當時還有人說媒。好在裘盛不傻,很快就肯定了張小蓉的言下之意。
好在沒有‘恐婚症’,但也不敢自以爲是,于是裘盛很含蓄的問道:“小蓉,張叔叔是不是來信了?要你回陳留辦事?”
從裘盛的語氣之中張小蓉感覺到裘盛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言下之意,隻不過不敢明說而已。張小蓉可不是什麽老實的丫頭,爲了‘測試’和‘報複’,她佯裝哭泣,說張邈就在卧室,此來是逼她回陳留與别人結婚。而且張小蓉一再強調自己連對方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從來就崇尚婚姻自由,最讨厭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故而看到張小蓉哭泣得那麽‘痛苦’,聽到她說話都不時‘哽咽’,裘盛立刻來了脾氣,表示要與張邈理論一番。
沒想碰了個火藥桶,張小蓉驚慌失措,隻好立馬改口,表示張邈并不那麽堅持,隻是要求她盡快結婚,别讓當父親的時刻擔心此事。
“小蓉,你想不想結婚?”
“我?無所謂,但是一定不要纨绔子弟,甯缺毋濫!”張小蓉非常堅定的說道。
“不錯啊!要求可不低,不過我支持!”裘盛笑道,“問題是現在張叔叔就在你卧室,恐怕倉促之間,你很難給出滿意的答案。呆瓜如何?要不趙雲,關羽?”
“我的答案很簡單,就是你!那幫歪瓜裂棗就算了!”
果然還是沒逃過去,裘盛暗歎。雖然沒有恐婚症,但裘盛卻不想結婚,于是決定來個拖字訣。
“小蓉,你看如今亂世,說不定哪天我就馬革裹屍了。如果我們過早結婚,我運氣不好被流矢射殺,你不成寡婦了?”
“呸呸呸!有你這樣說自己的嗎?何況古人雲:成家立業。先成家,後立業。何況呆瓜、趙雲、關羽他們哪個不是上戰場厮殺?他們就是神仙,刀槍劍戟繞着走?”
想了想張小蓉态度細微的變化,裘盛可以确定她目前也不想結婚,隻是因爲張邈的壓力不得已才來。
此時裘盛有些不知所措和不甘心,婚姻大事,他可不喜歡這麽兩句話完了。問題是該怎麽辦?正在苦惱時,呆瓜來報:袁術手下袁渙求見。
袁渙又來了?雖然讨厭袁渙,但更不喜歡思考結婚這個問題。于是立刻将張小蓉拉到一旁,接見起袁渙來。
還是那文質彬彬的樣子,不卑不亢很給袁術長臉。袁渙非常謙恭的施禮道。“拜見丞相、大将軍。”
“袁渙你怎麽今天來了?”
“大人,小人是來請大人兌現諾言的。”
兌現諾言?事情都過了一年多,裘盛可不記得自己對袁術做過什麽承諾。似乎既沒說過雙方要做軍事支持,又沒說過雙方做普通買賣,所以一臉的困惑。最後還是張小蓉在一旁提醒:或許提醒裘盛不要忘了井水不犯河水,别落井下石。
心中有底,裘盛便說道:“我與你家主公一直和平相處,井水不犯河水啊。”
“确實,丞相大人信守諾言是君子,不過我家主公最近遇到一些麻煩,所以還請大人不要落井下石。”
袁術怎麽那麽多麻煩?裘盛很好奇,于是詢問起這麻煩來。
“我家主公在壽春稱帝了。”
壽春稱帝?這句話算是将書房之中所有人都給吓到了,唯有裘盛這個穿越而來的家夥稍稍好些。
“袁渙,你家主公膽子可不小,如今皇帝尚在,他居然敢僭越稱帝?”裘盛冷笑道,“若是天下共讨,你讓我怎麽辦?哎,千算萬算居然漏算了你家主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稱帝!原本還以爲就是僞造幾張聖旨罷了!”
“丞相大人,小人隻是來請大人履行諾言的。請問大人能否履行?其它無所求,隻求大人不要落井下石。尤其不要與呂布那三姓家奴同流合污。”袁渙滿臉焦急的說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既然已經答應過不落井下石,當然就不能落井下石。但是裘盛并不想這麽輕易的做出決定,所以認真的思考起來。
此時耳旁傳來呆瓜的聲音:大哥是不是擔心不參加讨伐袁術會被人罵?
“廢話!”
“我有一策可行。”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小弟在過來的時候發現張大人也來了,口中不斷念叨着‘野丫頭,居然不想結婚’。小弟想了想,張小姐也跟你闖蕩十來年了,情深義厚,明顯喜歡你,不如你們就借此機會百年好合怎麽樣?一舉兩得?”
裘盛立刻明白呆瓜的意思,結婚時候最不宜開戰。到時候天下諸侯想拉攏他讨伐袁術,他就可以以此爲借口不參加,同時也可以讓張邈放心。
仔細思索了一番之後,裘盛很真誠的笑道:“袁渙,你放心,我絕不會落井下石。你或許不太相信,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沒有任何理由和精力動刀兵。”
看得出裘盛是在說真話,而且不想将那事說出。反正事情已經辦成,袁渙放了心,隻是祝裘盛事情辦成後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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