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漢獻帝初平四年(193),董卓已被呂布殺死,大漢隻剩一個空殼子,諸侯之間相互攻伐,再也沒人搭理大漢朝廷的聖旨。
并、幽、兖三州,以及河内郡、中山國、常山國都因爲裘盛實行的休養生息政策被治理得蒸蒸日上。裘盛麾下也是兵強馬壯。不過正是如此也讓冀州袁紹、青州臧洪、徐州陶謙、荊州劉表、司隸李傕、南陽袁術幾個數得上名号的諸侯惶惶不可終日。
裘盛本人也深知‘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衆必非之。’的道理。故而他打定主意絕不能成爲衆矢之的,所以裘盛隻是低頭治理地方,操練軍隊,但自從得了兖州就再也沒有擴充過一次軍隊,甚至連補充兵員都表現得非常低調。
由于這個原因,所以各路諸侯雖然寝食不安,但還沒有打算聯合起來滅了裘盛這個草根軍閥。
整整一年,裘盛沒有說征讨其他諸侯的事情,隻是種田和練兵,這讓手下許多人都有些受不了。跟着裘盛是要逐鹿天下,建功立業,不是當農夫做教官的。慢慢的,各地的埋怨聲就多了起來。
如今田豐已經成爲裘盛手下第一謀士,裘盛對他什麽都不避諱,基本上有事便會找他商議,這件事也一樣。
“元皓兄,你有沒有聽到一些話?”裘盛問道。
“一些話?主公什麽意思?哪個方面的?”田豐對裘盛忽然問的這個問題有些沒反應過來。
“就是說我懈怠,不求進取···”
“原來是這件事,主公,确實有這件事,但請主公不必在意。他們雖然有些抱怨,但是對主公還是十分忠心的。不過是沒有感受到主公的宏圖大志,不知道主公這樣‘懈怠’到底是爲何。”
沒想到田豐是這樣的回答,裘盛心中非常高興,因爲很明顯,田豐知道他的打算,也必定會幫他做解釋。
既然如此,裘盛便又問了一個問題:如果要積極進取,什麽時候最合适。田豐毫不猶豫的就說出答案——三月底四月初,不過準備工作則要從前一年年底就開始。
前一年年底就開始準備?第二年三月底四月初發兵?時間不急,裘盛便很輕松,隻是拜托田豐将這些消息告訴給下面有抱怨的核心人員。
“元皓兄,還有一件事要請教。你說如果我發兵征讨,打誰最好?獲得哪裏最有價值?”
“我有三個地方供公主選擇,第一是青州、第二是冀州、第三是南陽和汝南。此三地都不錯。臧洪的青州最容易得到,袁紹的冀州次之,袁術的南陽和汝南最難。至于其它地方沒多少價值,主公不必考慮。”
“你的意思是獲得青州是最好的選擇,其次是冀州,再次是南陽和汝南,其餘地方暫時對我沒有絲毫價值?”
“确實如此。之前在與袁紹對戰時我們就商議過,一旦獲得青州,就對冀州做到四面合圍,冀州也就成了主公的囊中之物。隻要不出意外,冀州便是主公的了。直接打冀州也可以,隻要與臧洪約好,許他不少好處請他不要支援袁紹,冀州也不難取得。南陽和汝南雖然地方不大,但非常富庶,袁術如今也是兵強馬壯,足足二十萬強兵。主公若是得了這天下最富庶的一塊地方獲利肯定不小,但付出的代價恐怕也少不了。其它地方主公即使打下來多半會得不償失。”
其實裘盛最想得到的就是冀州,自古就說‘得中原者得天下’。隻不過田豐說得很正确,最好還是先謀得青州再圖冀州。于是決定立刻召集所有人商議到底怎麽才能得到青州。同時則派繡衣使者去調查臧洪,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沒多久,調查報告就來了:臧洪是太原太守臧旻之子,廣陵郡射陽縣人。他十五歲時,因其父的功績被拜爲童子郎,在太學裏有名氣。20多歲時被選爲孝廉而爲郎,與劉繇、王朗等同被外選爲縣長。幾乎所有人對他都是一面倒的誇獎,說他豪俠尚義、壯士氣節,才智非常。
沒想到臧洪居然如此優秀,裘盛都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奪了臧洪的青州,裘盛感覺不太合适。
一刻鍾後,衆人便都到齊,這次曹操來太原見裘盛,向他做報告,所有人也在。
“衆位,今天将你們請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談。本打算年底再談,不過因爲事情有變化我就幹脆今天談了。”
裘盛從來不輕易用‘重要’二字,如今用了,可見事情不好解決,需要仔細考慮才行。
“大哥,請問你說的重要的事情是什麽?”
“剛剛我與元皓談什麽時候積極進取時,從繡衣使者那得知青州刺史臧洪是個比劉虞還要優秀的官員,讓我有些不想率軍與他交戰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什麽辦法讓他自己來投?”
讓臧洪自己來投靠裘盛?在衆人看來這無異于癡人說夢。青州雖然不夠富庶,但臧洪實力也不弱。正常情況下想要打敗臧洪,裘盛至少要出動十五萬兵馬,耗費二十萬石糧食才有可能。
呆瓜甚至偷偷的提醒裘盛不要再做‘白日夢’,小心在部下面前喪失威信。當然不能讓人感覺他在發癔症,所以裘盛重重的咳嗽兩聲後,表示如果能有辦法讓臧洪與他結盟也不錯。之所以說這些不着邊際的話,隻是不想殺臧洪,不想被世人唾罵。
“主公原來是惜才,臧洪确實是一難得的人才,但也有些高傲,恐怕不會輕易臣服于主公。”王匡皺着眉頭說道,“想他臣服恐怕得費不少力氣。”
“公節似乎有辦法?”
“屬下确有一法,不過未必能成,而且很可能會賠了夫人又折兵。”王匡有些忐忑不安的說道,“主公還要不要聽?”
會賠了夫人又折兵?這個辦法可不太好。但裘盛決定還是先聽聽看再說,反正也不會有什麽損失,于是裘盛示意王匡暢所欲言,不必擔心。
“主公,今年天災,各地糧食都欠收。隻有主公、袁術、劉表、劉璋治理的這幾個地方還沒欠收。青州本就不富庶,加上天災,他那裏糧食絕對緊缺。如今諸侯紛争,恐怕他在哪裏也買不到糧食了。有愛民之心的臧洪必定心如刀絞。”
“公節,你的意思是要我賣糧食給臧洪?”
“是。”
糧食可是非常重要的戰略物資,将其賣給一個尚且不知道是敵是友的家夥,裘盛有些不放心,何況此人還是袁紹一系的。這讓裘盛感覺王匡比自己更瘋狂。
裘盛還沒表态,房中立刻炸了鍋,有人說王匡糊塗,有人罵王匡愚蠢,更有人警告王匡不要有二心,隻有田豐和曹操沒有做聲。
見狀,裘盛笑道,“各位,都不必急躁,王匡好像還沒有把話說完,何況他已經說過此法可能會讓我賠了夫人又折兵,他就肯定不是在算計我。”
“主公英明。”王匡立刻接過話頭,“王匡認爲,臧洪既然如此豪俠尚義,有壯士氣節,又才智非常,必能領會大人的善意,也該會知恩圖報。”
低頭沉思一會兒,裘盛還是拿不定主意,他不太喜歡把決定權放在别人手中。想到之前并未表态的田豐和曹操,裘盛又問起二人的态度來。
“主公,田元皓順着公節的思路想了一個讓臧洪歸附的可能性更大,風險也更多的辦法來。”
“元皓請說,言者無罪。”
田豐立馬就将辦法說了出來:此時送給臧洪五萬石救急的糧食,如果他還要買,就按半價賣。
聽了這話,張小蓉立刻跳了起來,罵道:“田豐,你在幹嘛?白送臧洪五萬石糧食,半價賣給他糧食,當糧食是天上掉的嗎?”
“就是!少爺,王匡的辦法我們還勉強能接受,田豐的辦法絕對不行!他這不是要養虎爲患嗎?”
雖然沒有表态,但裘盛心中其實也是非常不快。如今哪怕是一斤米都要珍惜,哪裏能白白送臧洪五萬石,還半價賣他糧食?
“裘兄弟,我認爲田元皓的辦法也許可行。”此時曹操開口道。
這話是曹操說的,房中的反對聲便少了許多,衆所周知,曹操也是很有謀略的人,從不信口胡言。而且身份也高,衆人不敢随意辱罵。
“孟德兄請說。”
“裘兄弟,世人皆知臧洪是個仁人君子,他與袁紹的矛盾就是因爲袁紹薄情寡義而起。所以兄弟如果想拉攏臧洪,最好的辦法就是與他同心同德。在他有困難的時候雪中送炭,不該袖手旁觀,更不能落井下石。”
雖然曹操沒有言明,但他意思明顯也是支持白送臧洪一些糧食救急。見裘盛遲疑不定,關羽提醒有舍才有得。畢竟裘盛想要的是整個青州,如果幾萬石糧食都舍不得,獲得青州就不會是一帆風順。
不得不說關羽說得有道理。若是發兵去打,用十五萬兵馬、二十萬石糧草都未必一定能拿下整個青州,但一定會與臧洪成爲敵人。不過花一些糧食表示出足夠的善意,應該是利大于弊,得大于失。
“主公,幾萬石糧食得臧洪這樣一個可靠的朋友還是劃得來的。”喬宣開口道,“即使他不臣服也絕不會與袁紹沆瀣一氣與你作對。”
可靠的朋友?裘盛沒想過這問題。如今喬宣提出來了,他便詢問其他人對這的态度。
劉黑心第一個表态,認爲喬宣說的有道理。如果真的實行這個計劃,裘盛與臧洪成爲可靠的朋友是最可能的結果。但不要指望臧洪經此一事就臣服于裘盛。
飯要一口口吃,反正裘盛不打算動刀兵,而且目前糧草也還充足,裘盛最終同意的田豐的這個辦法,并決定立刻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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