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這些命令之後,裘盛便見了喬宣。那是一個既不像纨绔子弟,也不像寒門貴子的平庸至極的官二代。喬宣言行舉止都很得體,明顯家教很好。隻不過他腹中雖然有些墨水,卻無多少見解,這讓裘盛既失望又放心。失望的是沒有得到一個青年才俊,放心的是隻要攻下東郡,東郡就一定可以緊緊的握在手中。
當然,喬宣也還是告訴了一些讓裘盛高興的地方。因爲喬瑁生前對東郡官員很寬容,所以手下都很支持他,尤其讨厭劉岱這麽一言不合就殺了喬瑁,所以至少有一半的東郡官員會選擇站在喬宣一邊,或明或暗支持喬宣爲父報仇。如此一來,奪取東郡便不會很難,隻不過得快點。
了解到這些之後,裘盛立刻決定不回太原,而是命呆瓜等人直接從西河、太原、上黨三郡調一萬兩千精銳,并向張邈借三千士兵,湊齊一萬五千人進攻東郡。
當做好這打算,呆瓜來報:曹操求見。
就來了?裘盛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見不見曹操,畢竟奪了他觊觎的河内,隻給一個被四面合圍的定襄,有些不厚道。要知道,以曹操的智謀,奪下河内其實也是有可能的。之所以沒拿下河内,隻是因爲戰力暫時到強弩之末而已。
“少爺,怎麽了?不想見曹操嗎?”
“不是很想,不知道他來幹嘛,何況隻給他一個定襄太守有些說不過去。”裘盛有些尴尬的說道。
“少爺,你錯了。”巧兒有些佯怒道,“土地從來就不是誰的,他曹操沒能力拿下,那就不該是他曹操的。何況張邈大人和王匡大人都說了,曹操其實非常厲害,要你小心點,甚至暗示你不要養虎爲患。而你寬厚待人,不僅沒殺曹操,還給他太守當,已經非常不錯了。怎麽能感覺自己不厚道?太荒唐了。”
“好吧,算你說得對。”
“少爺,待會見曹操可不能弱勢了,那會讓大家失望的。還有,你沒看見劉岱因爲一點糧草就殺了喬瑁,袁紹和袁術兩兄弟反目嗎?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說完這些,裘盛便見了曹操。曹操還是一如既往的放蕩不羁,不修邊幅,就是一個穿着绫羅綢緞的高級流氓。
“曹兄,你來了,有什麽事情?”
“什麽事情?自然是來感激裘兄弟啊!”
“感謝我?什麽事情要感謝我?”裘盛明知故問。
“兄弟就不必揣着明白裝糊塗了吧?我自然是來感謝你任命我爲定襄太守的。”曹操笑道。
“原來是這雞毛蒜皮的小事,一個定襄太守而已,曹兄何必專門來感謝?我奪了你的河内郡,還你一個定襄郡,理所應當。河内郡可比定襄郡要好多了,你這一感謝,讓我都無地自容了。”
話說得謙虛,不過巧兒不在意,因爲這明顯隻是客套話,不像裘盛之前那發自心底的慚愧。
曹操也是聰明人,即使有野心,也不會看不清形勢,所以就說如果沒有裘盛送信,讓道,自己恐怕早就見了閻王。并表示願意唯裘盛馬首是瞻。雖然不太相信曹操會這麽容易臣服,但裘盛還是很高興,于是便按王匡之前提的建議做了起來。
“曹兄,我這裏有一事需要你一起做,所以你暫時可能不能回定襄當太守。”
給自己安了個太守的頭銜,卻不讓自己去當,這是什麽意思?有名無實?曹操有些疑惑,臉上也表現出了一些不快。
“曹兄不必誤會,你肯定是定襄太守,我不會隻給你一個頭銜。請你與我一起做的,是更重要的事情。告訴你一件事情,你就明白了。劉岱殺了喬瑁,喬瑁的兒子喬宣前來投靠我,請我幫他爲父報仇。”
聽到這話,曹操眼中立刻閃出精光來,激動的說道,“真的?裘兄弟說的是真的嗎?喬宣來投靠你,要你幫忙報父仇?”
“當然是真的,我在見你之前就見過喬宣了,也了解了一些基本情況。”裘盛笑眯眯的說道,“他說無論是誰幫他報了這父仇,他便帶東郡投靠誰。”
“裘兄弟,好像你與喬瑁并沒什麽交情,他兒子怎麽會投靠你?這不會是什麽引你入套的奸計吧?畢竟劉岱也不是軟柿子,與他交戰也要仔細思考一番才行。”
“多謝曹兄提醒,這些我知道。其實喬宣首先是投靠王匡的,喬瑁對王匡有救命之恩,所以喬宣才來投靠王匡。畢竟在這之前不久,王匡還是河内太守。”
“原來如此,這就說得通了。喬瑁死了,王匡無力幫喬宣報仇,他心中必然難過。找裘兄弟你幫忙,既能将東郡送給你,又能爲喬瑁報仇,如此一舉兩得的事情,他何樂而不爲?”曹操笑道。
“所以我才說這是一件大事,需要曹兄一起做。你文武雙全,勇謀兼備,若是我一人,即使拿下東郡肯定也要多費不少工夫。”
“裘兄弟謙虛了,能參加攻取東郡,我也非常高興。”曹操很鄭重的問道,“有一事我想請教,喬瑁的手下有多少支持喬宣?兄弟打算派多少人去攻打東郡,打算走哪條路呢?”
沒想到曹操居然如此在意如何攻打東郡,想得如此仔細,這讓裘盛很高興,這說明曹操的心思确實在攻打東郡上,并非想其它無關緊要的事情。裘盛也就将之前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請曹操暢所欲言,指出計劃之中的不足,并提出相關建議。
曹操也是講人情的,既然裘盛将他當朋友,他自然也投桃報李,盡力思考起來。很快便找出了裘盛計劃的幾個不足之處。第一,兵力隻有一萬五千,不夠,至少要三萬人,要做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下東郡。不能準備好足夠糧草再發兵。第二,最好至少向張邈借五千人,未必要全部參戰,但至少要舉起呐喊。第三,要從陳留、河内兩地同時發兵。
一聽就明白了曹操的意思,這是要搞‘閃電戰’,而且帶些忽悠的意味在裏面。裘盛邊聽邊笑,禁不住誇曹操‘狡猾’。
到後來裘盛認爲三萬不夠,幹脆自己出四萬人,向張邈借一萬人。部隊則自帶半月糧草,其餘再用運糧隊運送。四萬人馬首先不攻擊東郡治所濮陽,而是先攻下東郡糧倉東阿。
沒想到裘盛居然想動用五萬人馬奪東郡,也沒想到他打算獅子大開口向張邈借一萬人馬,這讓曹操非常驚訝,也自歎不如。
“裘兄弟,你向張大人借一萬人馬,陳留總共不過三萬多人,他會同意嗎?”
“曹兄,張叔叔會同意的,因爲我從不虧待他。我與他也是軍事同盟,又有張小蓉在一旁協助,此事必成。如果曹兄你能一起幫忙,事情就更簡單了。不要說一萬,一萬五千人都可能借得到。”
“好吧,我就陪裘兄弟一起去,試試當先鋒,我來開口借兵。”
沒想到曹操如此積極,裘盛非常高興,立刻表示贊同,拉着他就去了張邈的馬車。由于有些興奮,所以跑到張邈馬車前都有些喘粗氣。
見自己的‘賢侄’居然這樣不注意舉止,但又明顯非常高興,張邈立刻警惕起來,因爲他知道自己多半要幫裘盛做什麽‘壞事’了。不過張邈意外的是,先開口的不是裘盛而是曹操。
“張大人,我與裘兄弟前來是想請你幫個忙。”
“幫什麽忙?”
“請大人借給裘兄弟一萬五千兵馬,幫他打下東郡!”
打下東郡?這個消息傳入張邈的耳中,立刻讓他大腦當機。要知道,裘盛剛剛才拿下河内,如今又要去打東郡,這是不是有些太貪得無厭了?
當然不直言裘盛‘貪得無厭’,張邈隻能耐着性子詢問裘盛爲何不先穩固了河内再圖其它,一定要這麽心急吃熱豆腐。
“張大人,裘大人之所以來借兵實在是無法放棄這一絕好機會。因爲劉岱殺了喬瑁,喬瑁之子喬宣前來王匡大人這避禍,求助。王匡便将此事告訴了裘大人,并且将喬宣引薦給裘大人。”
“所以裘盛便答應替喬宣報父仇,條件就是他自己掌握東郡?”張邈很嚴肅的問道。
“正是如此,如此好的機會任誰都舍不得放棄,也不該放棄,張大人你說是吧?”
“張叔叔,你我可是有軍事同盟的,而且請放心,你的一萬五千兵馬隻是去搖旗呐喊一番,戰場厮殺都是我的手下。”
看得出來裘盛說的都是真話,但張邈心中還是有些不爽,因爲這明顯是在爲裘盛做嫁衣裳,他并沒有什麽實際好處。别忘了,不久之前裘盛就已經借兵奪下河内郡,還沒給好處呢!
明白張邈心中所想,當然不能‘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所以裘盛很痛快的開口道:“張叔叔請放心,如果拿下了東郡,靠近陳留的燕縣、白馬、朝歌三縣歸你。若要頓丘,也可以。”
如果真的隻是派一萬五千兵馬搖旗呐喊一番就能得四個還算富庶的縣,似乎也劃得來。于是張邈便詢問起東郡内到底有多少人支持喬宣來。
爲了讓張邈更放心,裘盛便将一半人支持喬宣說成了七成人支持他,并且誇大劉岱的蠻橫無理,兇狠殘暴,将喬宣則說得十分可憐。并保證拿下東郡後就與劉岱議和,絕不再貪得無厭多要一寸土地。
“好,那就借你一萬五千人。跟我說說具體怎麽打。”
曹操立刻站了出來說出他之前與裘盛商量好的進攻辦法,并表示他當先鋒,裘盛坐鎮中軍。若是無法打下東郡,就拿他問罪。
這個情況又出乎張邈的意料,不過倒讓張邈更放心,于是最終答應了借一萬五千人給裘盛。不過表示一萬五千人是可以參加戰鬥的,隻要不當炮灰就好。同時叮囑曹操要盡職盡責的當先鋒,不能耍滑頭。
在特務頭子面前耍滑頭那就嫌命長,曹操當然毫不猶豫的承諾當好先鋒,讓裘盛和張邈都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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