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龌龊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太原花。”剛剛成了并州牧的裘盛難掩心中的喜悅,将唐朝孟郊的《登科後》稍稍做了修改便吟唱了出來。
幾乎沒有聽裘盛作過詩,這讓包括巧兒在内的所有人都非常意外,也非常高興,因爲這說明裘盛非常積極,前途一片光明。他們這些親近的人也自然會有不少好處。
心中雖然都這麽想,不過各人的反應卻不同。最憨厚且忠心的呆瓜隻是一個勁的點頭誇‘好聽’;聰明且忠誠的巧兒則不僅誇裘盛作詩‘好聽’而且‘夠随性,有豪氣,絕對真性情’;而張小蓉這大小姐則帶了點譏笑的味道說裘盛‘附庸風雅’,不過之後又話鋒一轉說‘難能可貴,值得稱贊’;最後的劉黑心則隻是中規中矩的說了幾句奉承話而已。
一路跋涉回到太原府中,裘盛感覺一身都快累散架,邁一步都費力。精神也沒多少,睜個眼睛都痛苦。估摸着衆人都好不到哪裏去,他便不說多話,直接下令所有人都休息兩天,無論多麽重要的事情,哪怕天要塌了,都推到第三天再談。
第三天清早,雞叫頭遍,呆瓜便來敲門,把裘盛給叫醒了。
裘盛躺在床上,一臉的不爽。因爲他在想呆瓜怎麽這麽呆,自己說第三天,他就真的第三天清早來?不能第三天中午來?上午來也可以啊?非得一大清早來擾了自己的美夢?當然,這話不好說,畢竟呆瓜來叫自己,肯定是有比較重要的事情。
“什麽事情?”裘盛硬邦邦的問道。
“鐵牛和公孫立一起求見。”
“這兩個家夥怎麽一起來了?你問了爲什麽嗎?他們一個在關外,一個在中山國,如何湊到一起去的?”
“大哥,我不知道,我還想問他們,但是話沒說完就被他們催着過來請你了。瞧那模樣有些急。”呆瓜有些無奈的說道。
聽到‘有些急’,裘盛就不再慢悠悠的,飛快的就洗漱完畢去了書房。
書房之中的兩個人面色明顯都不好,尤其公孫族長還不住的念叨着什麽,似乎在求鐵牛什麽事情。而鐵牛則似乎在不住的安慰公孫族長,不住的點着頭。
“怎麽回事,你們怎麽來了?而且還是一起來?”裘盛一臉疑惑的問道。
“大人,卑職是去公孫族那買戰馬的時候碰到了族長,他說想求大人幫忙,但又不知道能不能見到大人,所以就和我一起來了。”
“公孫族長,你也太膽小謹慎了,與我合作幾年了難道還怕我手下攔住你,不讓你進我家門?”裘盛無奈的笑道,“你這麽做可讓我很沒面子,好像我是那種高高在上不近人情、不接地氣的家夥。下次如果有事要談就直接進來,如果再這樣幹,那就真的别進來了。對了,你說有事要我幫忙對吧?快點說吧,我聽聽看。如果能幫上,那就肯定會幫!”
裘盛的這番話讓公孫立非常高興,也放了心,因爲他敢開口求助了。“裘大人,小人之所以前來太原求助是因爲我們遭欺負,已經開始影響到大人的鹽馬生意。小人吃點苦沒什麽,但絕不能讓大人吃虧,你是我們整個公孫部的救命恩人。”
公孫立的這些話讓裘盛感到意外,欺負公孫族就算了,怎麽還敢動自己并州牧的歪主意,這是哪個不開眼的混蛋做的好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裘盛立刻一臉嚴肅的問道:“公孫族長,你給我将那人欺負你的前因後果說清楚,不要有一點偏差和疏漏!”
“是,大人。在大人的照顧下,我們公孫族也賺了不少錢,買了不少牛羊和奴隸,實力大了,日子好了,就引起了旁人的嫉妒。我們一開始打算以和爲貴,也分給他們一些利益,誰知一些部落首領貪得無厭想要更多,而且想以次充好,我們當然不同意。他們氣急敗壞便與幽州刺史公孫瓒聯合起來···”
“等等!你說誰?”聽到公孫瓒這個名字後裘盛立刻說道。
“幽州刺史公孫瓒!那幫貪得無厭的家夥夥同公孫瓒壓制我,讓我做不了鹽馬生意。如果要做就要課重稅,小人是做一筆生意就虧一筆。”
沒想到又是公孫瓒在搞鬼,裘盛禁不住罵他是個‘陰魂不散的惡鬼’。氣得裘盛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将還剩下的那點喜悅一下沖得一幹二淨。
爲了以防萬一,不落入别人的圈套,裘盛便詢問公孫立這麽說有沒有什麽證據。明顯有備而來,公孫立很快拿出來一封公孫瓒的親筆信,上面的内容就是威脅公孫立交重稅,如果不交,在關外就會連立足之地都沒有。公孫立同時還以項上人頭保證這封信的真實性。
如今裘盛已經氣得兩眼通紅、面赤筋暴,仿佛随時都可能發飙,會做出什麽不理智的決定來。這樣的危機時刻自然還是最溫順可愛的巧兒出來舒緩裘盛憤怒的情緒。
“少爺,還請不要生氣,别忘了你已經是并州牧了,可不能亂來。但是這口氣一定要出,而且要好好給那公孫瓒點顔色瞧瞧。否則我們也都不會同意!說不定其他人還會小瞧你!”話鋒一轉,巧兒又柔柔的說道:“不過也不能讓咱們辛辛苦苦奮鬥的成果,因爲一個沖動就全打水漂。其中還要有些商量。”
這一張一弛拿捏得非常好,讓裘盛的憤怒漸漸的平息下來,不再那樣狂暴。
“巧兒說得對,我就聽聽你們的說法,但無論如何都要給公孫瓒那混賬一點顔色瞧瞧,否則他會繼續蹬鼻子上臉。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欺辱我了!我沒那麽好的脾氣弄什麽‘事不過三’!我這裏是‘事不過二’!”
即使态度是這麽強硬也不可能直接就提兵十萬前去征讨公孫瓒,一切都得一步步來,若是一步踏錯可能就是大麻煩。所以裘盛也隻是嘴巴痛快而已,但是并未真的幹什麽。
“大哥,你說要怎麽辦才合适?”呆瓜說道,“小弟雖然不聰明,但是認爲不能立刻用兵,應該與那公孫瓒聊聊。如今大哥剛剛領并州牧,根基不穩,不宜動刀兵。”
“少爺,呆瓜說得對,能不動武最好不動。之前少爺還不是并州牧,那時候公孫瓒不怕,仗着年齡大、威信高還敢欺負少爺。如今少爺是并州牧,官職比他高,實力比他強,相信即使不動武也能解決這個問題吧。”
以勢壓人?把公孫瓒那家夥給壓服來?這不失爲一個可行的辦法,隻不過裘盛感覺這樣的辦法效果多半不大,最多起輔助作用。畢竟公孫瓒也是一方豪傑。
見面色反複不定,明顯不太贊同巧兒的辦法,張小蓉便說道:“盛哥,要不你先派人送一封親筆信給公孫瓒,看看他到底什麽态度,想要些什麽。若能談就談,若是不能談,那就再尋其它辦法,總之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戰。”
“送信,打探态度?”裘盛認同此法,立刻寫起了信來。
很快就寫好了封書信,在就要派人送時,裘盛沉吟道,“公孫族長,你認爲那公孫瓒到底是想要什麽?僅僅是錢嗎?”
“大人,公孫瓒殘暴好戰,與仁厚愛民的幽州牧劉虞不睦。我感覺他這樣對我們不完全是爲了錢,似乎還有立威的意思在。想要讓幽州各地的地頭蛇都聽他的,否則就是我們一樣的下場。”
立威?這個詞裘盛等人倒是沒想過。不過現在一想倒是感覺有理。因爲隻要公孫瓒這麽殘暴,關外遊牧民族就不敢犯邊。劉虞的懷柔政策也無法實施,他自然就沒有威信,幽州實權便仍舊在公孫瓒的手中。
“公孫族長,照你的意思,憑一封信是肯定沒用了?”
“大人,這個我不敢斷言。但是大人也說公孫瓒之前就陷害過你一次,小人不認爲一個‘并州牧’的頭銜就能壓倒他。劉虞這個皇室宗親就是他公孫瓒的頂頭上司。”公孫族長低聲說道。
漢室宗親是頂頭上次,那公孫瓒都可以不在乎,何況自己這剛剛上任的草根州牧?裘盛立刻将手中的這封信放到了書桌之上,并未将驿卒叫進來。因爲此時的裘盛意識到自己的一封親筆信恐怕不會有一點用,公孫瓒甚至可能看都不看直接扔垃圾桶。
“怎麽了,少爺?不送信了嗎?”
“不送了,照公孫族長的說法,那公孫瓒恐怕對我的信都不屑一瞥。我相信公孫族長說的,肯定是真的。”
“那怎麽辦,盛哥?公孫部可挺不了多久。”張小蓉焦急的說道。
“放心,我不會不理,不過書信就算了,若是必要,我會起兵給那公孫瓒好看。正好也想拿他試試我的寶劍到底有多鋒利!”
問題是裘盛不寫信,又沒到最危急的時候不出兵,中間這最痛苦的一段時間誰保護公孫族?事情如何解決?想到這些,房中所有人都哭喪着臉,絕對是連看的人都會感覺痛苦。
爲了不讓自己痛苦,裘盛隻好立刻說道:“我說不寫信,但沒說不自己去啊?我想親自會會這不知道天高地厚、肆意妄爲的公孫瓒。看看他到底有幾斤幾兩!”
這樣一說,衆人都放了心。張小蓉甚至‘打罵’裘盛沒良心,說話故意吊胃口,讓人不爽快,被捉弄。裘盛沒心思吵鬧,隻是任張小蓉‘打罵’,他則安安穩穩的坐着安排具體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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