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衣冠不整的齊鷹,裘盛不由得的感歎自己真是敬業,應該給自己頒發‘勞動積極分子’的榮譽證書。同時也非常羨慕齊鷹這奴才居然都能過得如此舒坦。
而齊鷹心中則是另一種感覺。上次見裘盛時,他才是三郡校尉,如今居然成了并州刺史,一方諸侯,實在是讓齊鷹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甚至難以接受。自己苦熬了十幾年,不知耍了多少手段才從一個小太監升成中黃門令,裘盛居然隻用幾年時間就從一個小兵升成了刺史。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齊公公,多日不見你還是老樣子。”裘盛笑道。
“确實,裘大人也是,一點都沒變。”齊鷹笑道,“聽柳公公說你是來求見常侍的?”
“是的,是有事相求。本來想好好排隊,但是發現居然要等一個半月才能輪到我,這可不行,所以隻能插隊。多虧柳公公熱心就将我介紹到你這來。沒料到能故人相見,讓人額外高興,相信齊公公也是吧。其實也是我辦事經驗不足,居然忘了可以直接來找齊公公,以你的本事,幫我見到常侍根本不是問題,哪裏需要去見柳公公?”
這一通鬼話齊鷹哪裏會信?他對裘盛絕對是避之如瘟疫,隻不過如今避無可避,隻好點頭表示贊同。并詢問裘盛是因爲什麽要見常侍,要見哪個常侍。
在裘盛的記憶裏,張讓是十常侍之首,若想将事情辦好,絕對繞不過他。所以裘盛直接就說想見張讓,原因則是求撥款,而不是說求官。
當了多年的太監,察言觀色是齊鷹的特長,所以僅僅看了裘盛兩眼便知道他說的是假話。隻不過懾于裘盛繡衣使者的身份,齊鷹異乎尋常的提醒裘盛道,“裘大人,還請說實話,有些事情張公公并不處理,而是交給其他常侍處理,隻要最後知會他一聲就好。如今你就這樣繞過主事者去見張公公,恐怕會适得其反。”
縣官不如現管?經齊鷹這麽一提醒,裘盛立刻明白過來,對他的印象頓時好了不少。同樣,不自覺的就從口袋之中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玩意遞給了齊鷹。
居然是用和田玉雕刻出來的幾乎完美無瑕的霸下(龍第六子),齊鷹笑道,“裘大人真是太大方了,這樣的奇珍異寶···”
“一個小玩意而已,不是什麽價值連城的寶物。”裘盛笑道,“多謝齊公公提醒,是要坦誠相告才對。因爲如今天下大亂,導緻物價飛漲,許多百姓食不果腹。我不忍餓殍遍野,所以廣開粥場。但能力有限,最多也就救了六十萬人,實在是杯水車薪。前幾日想到一個辦法,如果能有自己鑄錢的權力,一切豈不就都解決了?所以我此次進京其實是想謀取水衡都尉一職。”
沒想到裘盛居然是要謀取水衡都尉一職,齊鷹算是被吓到。自王莽之後,鑄錢一直是中央的權力,由水衡都尉執掌,怎麽可能讓裘盛一個地方刺史獲得這權力?若是獲得,其餘諸侯紛紛效仿,天下豈不完全亂套?
雖然想到這些,但是齊鷹畢竟隻是個太監,不是什麽胸懷天下的大臣,所以并不很在乎這些。在摸了摸完璧無瑕的霸下之後,他便說道:“裘大人果然心系天下,并州百姓真是幸運。大人,好在我提醒了你,掌管鑄錢的常侍就不是張公公,而是趙忠趙公公。他的權力不比張公公小,很多事情都不必知會張公公。今天趙公公不在宮中,他随皇上去郊遊了。明天下午會在宮内,明天下午我帶你去見他,如何?”
反正趙忠也不在宮内,與齊鷹也已約好,裘盛懶得在這高牆之中逗留,于是在與齊鷹閑聊了兩句後便離開了。
在回客棧的路上,裘盛心中有些不安,詢問起劉黑心問題來。“黑心,你覺得齊鷹的話可信嗎?”
“可信。”劉黑心很肯定的說道,“卑職不認爲他敢欺騙大人,因爲貪婪的人都很膽小怕死。不過我感覺他或許還有一些話沒有說,不過應該對大人影響不大。”
“影響不大?什麽意思?水衡都尉是個肥差,觊觎的人肯定不少,但他似乎沒在這上面多說一句話。你不覺得奇怪?”
“大人言之有理。看來我們明天還得與他聊聊,說不定不能要這個職位,隻能要他下屬官職。”
時間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下午,裘盛再次進宮,見到了齊鷹。
“齊公公,我有一事不明,想請你幫忙解惑。”
“裘大人請說。”
“水衡都尉如此肥差,觊觎之人必定不少,你認爲我有幾成把握能獲得?如果把握不大,謀取哪個職位可以替代?”
沒想到裘盛居然思考到了這個問題,齊鷹隻能說道:“裘大人想聽實話?”
“當然是實話。”
“如果大人送五個和昨天一樣檔次的奇珍異寶給趙公公,會有三到四成可能,送十個,會有六成可能。但最多也就六成可能絕不可能再高。不過确實有職位可以替代,雖然花費也不少,但可能性就高很多。唯一的缺點就是會經常有人掣肘。”
“多謝齊公公。”接着裘盛又是一個奇珍異寶遞過去。
雖然是個見錢眼開的家夥,但還是個拿了錢肯做事的家夥,所以立刻就說出了替代職位——鍾官令、鍾官丞。
“這鍾官令和鍾官丞是什麽?”
“他們就是直接掌管鑄錢的官員,是水衡都尉的屬官。”
既然更容易弄到鍾官令或鍾官丞這直接掌管鑄錢的官職,那何必去争那水衡都尉?何必成爲衆矢之的?裘盛當即表示不要水衡都尉,而求取鍾官令,實在不行再求取鍾官丞。
定下目标後,齊鷹便帶着裘盛去見趙忠。原本以爲趙忠會派頭十足,卻沒想到還挺和藹,一臉的笑容。不過好在早就不是雛,知道一個詞叫‘笑面虎’,所以裘盛雖然也是一臉微笑,但并未放松。
“裘大人,你通過齊鷹插隊來見我,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趙公公,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請公公幫忙。”裘盛很鄭重的說道。
“裘大人也是一州刺史,會讓你如此鄭重的事情恐怕不是小事。說不定即使我想幫忙也是力不能及。”
力不能及?裘盛當然明白趙忠的言下之意,毫不猶豫就拿出了放在左袖筒之中兩個奇珍異寶。
“當然,很多事情如果花點功夫多半還是能辦到的。畢竟‘事在人爲’。”看到這兩個寶物後,趙忠一臉奸笑的說道,“裘刺史想辦什麽事情?”
看到趙忠這見錢眼開的混賬樣子,裘盛其實很想給他來一頓‘炒肉’,不過如今有求于人,隻能忍了下去。
“趙公公,我想成爲鍾官令”
這個答案讓趙忠非常意外,因爲他不太理解裘盛一個并州刺史要成爲京師鑄币機構的長官幹什麽。二者壓根風馬牛不相及,即使給了裘盛這個官職,他也不可能放下位高權重的并州刺史一職來京師當這小小的鍾官令。
明白如果不将理由說清楚,事情是辦不成的,裘盛隻好将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不過粉飾得非常高大上。
“趙公公,我之所以想要成爲鍾官令其實是想獲得鑄币之權。之所以要獲得鑄币之權是因爲不忍看見并州餓殍遍野。我在并州廣開粥場,但因爲能力有限也隻救了區區六十萬人,絕對杯水車薪。說到底還是沒錢鬧的,若是我能有鑄币之權,一切就都好辦了。多鑄些五铢錢買到足夠到了糧食,幫那些百姓度過最艱難的這幾個月,天下自然就太平了。”
裘盛的打算同樣讓趙忠吃了一驚,已經多少年沒有人在地方鑄錢。地方鑄錢是死罪,如今裘盛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要自己鑄錢,膽子也太大了。
“裘盛,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趙忠一臉嚴肅的問道。
“知道,趙公公。我這是在玩火,可能自焚。”裘盛笑道,“不過如果能多救一些無辜可憐的百姓,玩玩火應該還可以。”
“裘盛,鑄币不是走私,弄亂了貨币隻會讓大漢更加混亂,百姓更加遭殃,不會救一個百姓!”
明白趙忠的擔心,裘盛立刻承諾絕不會鑄造劣币,隻要有讓他鑄造貨币的權力就好,他一定鑄造最好的貨币。因爲他要将金屬變成糧食。
“你說的倒是好聽,問題是我要怎麽才能信任你?何況你這先例一開,曹操、袁紹、公孫瓒、孔融、孫堅等人豈不都會過來要這權力?到時候我的麻煩事就不知道多少了!”
趙忠的這個态度早在裘盛的意料之中,故而他并不意外,而是笑眯眯從右袖筒之中又掏出了一個奇珍異寶。
看着擺在面前的三個奇珍異寶,趙忠心動了。但又不想一個人擔這責任。老奸巨猾的他命手下小太監将其餘九個常侍都請了過來,一起商議這件事情。
見到九個常侍,裘盛毫不猶豫就‘道歉’,表示忘了将送給他們的禮物帶來,并保證無論事情是不是辦成都會在晚上将孝敬送到。雖然之前沒見過裘盛,但是一直拿着他的孝敬,所以十常侍對他的印象挺好。那九個沒有立刻拿到奇珍異寶的常侍也不在意。而是談起了正事。
張讓聽了這些首先說道:“裘大人,你心系百姓讓人佩服,但茲事體大,恐怕不能入你的願。不能授權讓你去并州自己鑄币。”
由于這鑄币官裘盛是勢在必得,所以他也不說廢話,直接就說‘每鑄一百币就分二十币給十常侍。十常侍可以派人監督鑄币,若是發現不對可以随時收回權力。’
都是一些廢人,愛不了美人就隻能愛金錢,所以在聽到裘盛的這個條件之後,經過一番讨論,最終同意了裘盛的請求。給了他‘并州鍾官令’這麽一個奇葩的官職。
這自然是十常侍自創的,不過裘盛可不在乎。他要的就是鑄币權,權力到手,一切好說。爲防十常侍反水,裘盛立刻退出皇宮,并将孝敬飛快的就送了進來。
這個結果讓裘盛非常高興,在回客棧的路上都喜不自勝的哼起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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