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頹垣斷壁,荒草叢生,讓要到七成貨款的裘盛根本高興不起來。時不時的,車輪卡住、車軸斷了,讓裘盛更感覺心煩意亂。好在有巧兒這個乖巧的小丫頭在,讓裘盛一看見她就無法發脾氣。
巧兒明顯也知道自己的厲害,所以隻要發現不對勁,她就立刻跑過去安慰裘盛,說人各有命,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跟前世積德多少有關。
一開始隻認爲巧兒是在胡扯,沒想到巧兒說得頭頭是道,硬是描述出了裘盛的前世大概什麽樣,俨然就是一個女神棍。裘盛甚至都想自己建立一個宗教,巧兒這個最純潔的姑娘就做‘聖女’,這宗教肯定會因爲善良且有靈性的巧兒而發揚光大。
“巧兒,你可真會開解人,每次我要發脾氣你就幫我‘洩氣’,你可夠厲害的。”裘盛笑道。
“少爺,氣大傷身,何況發脾氣壓根無法解決問題,何必生氣?真正要做的應該是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當然啦,如果實在憋不住還是要發出來,憋出事就更不好了。”巧兒很乖巧的說道。
“厲害啊巧兒,沒想到你如此的明白事理。如今我們的糧食算是勉強足夠了,可以稍微放心。不過想着硝煙四起,還有那麽多百姓流離失所,仍舊不那麽痛快。畢竟不可能獨善其身。如今我都有些後悔出來當官了,窩在一個小山谷裏當隐士估計逍遙得多。”
“少爺這是什麽話?好男兒當有鴻鹄之志,哪裏能窩在小山谷中當燕雀?”巧兒聽了裘盛的話後佯怒道。
沒想到自己的丫鬟還會‘發怒’,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不過裘盛并不生氣,反而感覺自己确實錯了,于是笑着‘道歉’,表示絕不再想回去當燕雀,隻想建功立業當鴻鹄。
這樣走了足足十天才到雁門地界,這讓裘盛再一次體會到‘望山跑死馬’這句話的意思。既然都進了自己的地盤,裘盛也就懶得和大隊伍一起慢悠悠的前進,撇下他們,帶着巧兒進城去了。
一進家門,裘盛立刻感覺渾身散架,爲防出事,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卧室,躺床上休息。在床上,裘盛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在這幸福之中他很快就睡着了。
可惜的是,不過睡了一個時辰,鐵牛便來報告:袁紹使者求見。
四世三公的袁家來人,裘盛可不敢怠慢,裘盛飛快的從床上爬起來,換了一身好衣服,飛快的跑去了大廳。
到了大廳門口,裘盛問道:“鐵牛,那使者你估計是什麽檔次?”
“瞧那模樣是個管家的檔次,主管袁家外事的,等級肯定不是最高。”鐵牛很肯定的說道。
即使沒見到那袁紹使者,裘盛對鐵牛的這個判斷也很贊同。“你觀他性情如何?好說話嗎?”
“大人,恕小弟眼拙,看不出這人到底是個什麽性子。四平八穩的,沒什麽特别的地方。”
“沒事,你又不是火眼金睛,這怎麽能怪你?何況袁家的人要是能那麽容易被看穿,那還是袁家嗎?怎麽可能會四世三公?”
四世三公?鐵牛不太明白這個詞的意思,所以以一種探求的眼神看向裘盛。發現這些後,裘盛立刻解釋起來。四世三公是指袁家四代有袁安、袁敞、袁湯、袁逢、袁隗五人擔任過三公職位(司徒、司空、司徒)。
這個答案可把鐵牛給吓了一跳,在他看來家裏要是出了個縣令,那就是值得炫耀兩三代的事情。袁家居然能強到這地步,也太厲害了。
當然不能一直站在門口和鐵牛讨論,所以裘盛說完這些立刻就進了會客廳。廳中之人,長得不但五官端正,而且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一臉的福相。尤其還紅光滿面,由此可見,此人近來必定順風順水,日子過得挺舒坦。
見裘盛來了,那人非常規矩的給裘盛行禮,介紹了自己,并未因爲自己是袁家人而倨傲無禮。
“袁瑾,你來我這邊塞苦寒之地幹嘛?是不是袁紹大人要你帶話給我?”
“裘大人明鑒,正是如此。如今黃巾軍雖然勢微,但是力量仍舊不少。我家老爺在此次圍剿黃巾亂賊時耗費很多軍用物資,其中就有不少兵器。一時之間,朝廷調撥不過來,但又急着需要,老爺知道裘大人是做這買賣的,而且信譽極好,所以就派小人前來了。”
原來是來買兵器的,這可是裘盛最喜歡的人。軍火生意從來就是暴利,袁紹又雄踞冀州是個大财主,和他做生意絕對會大賺特賺,所以裘盛心中欣喜若狂。
“你不說我倒差點忘了,自颍川大敗黃巾軍後,黃巾軍就四處流竄,如今主要就在冀、青二州。看來袁大人壓力不小。”
“正是如此,那些黃巾軍雖然戰鬥力不強,但是被擊潰後沒多久就又竄了出來,如此反反複複,不僅讓人焦頭爛額,而且花費太大,袁大人都有些撐不住了。所以我家老爺命我來裘大人這買一批好武器裝備給士卒,争取一次性剿滅冀州境内的黃巾軍。”
這可是非常大的一筆生意,裘盛聽後既激動又擔心。讓他激動的是,一旦生意成功他會賺得盆滿缽滿。讓他擔心的是,若是又碰上一個像張魯一樣的老賴,他便會被坑死。
怎麽辦呢?正在思考的時候裘盛忽然想起了張邈的話,‘結好袁紹’。這讓裘盛意識到這筆生意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就是火坑也得跳。不過裘盛還是不想沒有一點準備,所以敷衍道:“袁瑾,如今快到午餐的時間了,你應該也有些疲勞,不如先休息休息,具體事情咱們餐桌上去說,如何?請放心,我一定賣袁大人最好的兵器,價格也不貴!”
作爲袁家的一個管家,袁瑾如何不知道裘盛心中的打算?但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袁瑾也不點破,直接順着話說自己車馬勞頓有些疲勞,正好想休息一下,吃飯了再談細節更好。
“巧兒,鐵牛,你們看這袁瑾如何?”
“少爺,我看袁紹不是因爲朝廷不能及時調撥兵器才來向你買兵器。即使朝廷不能及時調撥,他冀州那麽多鐵匠,難道不能組織一支鐵匠隊專門爲他打造兵器?我看他的打算和少爺你的打算是一樣的。”
一樣的?這話不必明說裘盛就明白了巧兒的言下之意,也贊同她的意思。
“袁紹當然是會逐鹿天下的。張叔父叮囑過我,要我結好袁紹,千萬不能得罪他。但我不想賣給他太多武器,他實力非常強大,哪一天我與他反目,他帶着我的兵器來打我,一切豈不荒唐?”裘盛有些無奈的笑道,“你們幫我參謀參謀,怎麽應付。該賣給袁紹多少武器,标價多少。怎麽收貨款,是一次收還是分幾次收。”
這個計劃很快就出來了,最多賣五千把兵器給袁紹,每一把的最低價也要一萬五千錢。袁紹分兩次付款,第一次四千萬錢算是讓裘盛收回成本,半年内要到賬。剩下的三千五百萬錢則随便袁紹怎麽安排,但是必須在兩年内付清。
一會兒就到了午餐時間,裘盛這個主人早早的就去了餐廳等候袁瑾。袁瑾也是個很懂禮數的人,裘盛不過剛剛進來,他也就跟進來了。這讓裘盛很高興。
“袁瑾,你可真早。”
“裘大人尚且如此的早,我袁瑾一個下人如何能晚了?”袁瑾笑道,“請問裘大人待會咱們可以仔細談了嗎?”
“自然可以。”
有了裘盛的這句話,袁瑾更加放心,一臉微笑的入座了。或許是因爲非常自信,所以并未一開始就拉着裘盛談生意,而是拉着裘盛喝酒。直到酒過三巡,他才開口。
“裘大人,不知道你這裏的武器都是些什麽價格?我聽曹操、皇甫嵩他們說你這的兵器好是好,确實可以說削鐵如泥,不過不便宜。買一把都讓他們肉疼很久。”
“他們居然這麽說?”裘盛聽後笑道,“我給他們的價格可是非常低的,這是看在同僚加戰友的份上。如果知道他們這麽說我那就不打折了,幹脆讓他們疼個痛快!”
“裘大人,這不過他們一點抱怨而已,不是什麽大事。畢竟你的貨确實不便宜,誰的錢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他們抱怨也可以理解。”
“袁瑾,你真是善解人意,難怪袁大人派你來與我做生意。他們各自向我買了一千五百把宿鐵兵器,你家袁大人打算買多少?恐怕不會少于兩千把吧。”
“兩千把?”袁瑾冷哼一聲道,“裘大人,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家老爺了。我家老爺是曹操、皇甫嵩之流能比的嗎?老爺的意思是至少要買三千五百把,如果價格合适,最多可以買五千把。”
‘散财童子’一詞不由自主的閃現在了裘盛的腦海中···正在越想越舒暢時,一句話将裘盛打回了痛苦的現實。
“裘大人,請問你能不能在給曹操武器的價格上再打個六折?”袁瑾非常誠摯的笑道。
之前賣給曹操和皇甫嵩等人武器的價格是一把一萬八到兩萬錢,賣給張邈都要了一萬五千錢。如今袁紹這個大财主買東西居然如此小氣,買一把削鐵如泥的宿鐵武器隻肯出一萬兩千錢!這讓裘盛非常失望,也讓裘盛明白了袁紹爲什麽不能問鼎天下。
當然不能将不滿都表現在臉上,所以那點眼神眨眼就過,再加上袁瑾已然有些醉意,所以絲毫沒有觀察到這些,隻以爲裘盛是在思考而非不滿。
裘盛在與袁瑾商議了幾次後,爲了不得罪袁紹,他最終痛苦的表示願意以一萬兩千錢的價格賣給袁紹任何宿鐵武器。如此大好事袁瑾立刻酒意全消,表示下單五千,最好今天就能提貨。因爲他要快點回到冀州将武器交給袁紹。
知道事情不可能改變,又不想多看見袁瑾一眼,所以裘盛立刻批下公文,命呆瓜帶袁瑾去提貨。剩下裘盛一人在餐廳之中,他怒火中燒無處發洩,最終發洩在了飯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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