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禀,過來卧室一下,有事問你。”劉岱走到劉禀的卧室門口,如往常一樣慵懶的喊了一聲就離開。
劉岱一般不會這三更半夜的叫劉禀去自己的卧室,但是也不是沒有,加上今夜劉岱沒有寵幸嬌妻,語氣又很正常,所以劉禀并無疑心,很快的起床披了件衣服就去了劉禀的卧室。
雖然一進門就感覺氣氛不對,但房中隻有劉岱一人,劉禀還是很放心,他不認爲劉岱能對他有什麽威脅。東門守衛早已是太平道的人,若是情況不對,他也可以立刻逃離昌邑。
那昏暗的青銅燈光一閃一閃,劉岱坐在那一言不發隻是盯着劉禀看,這讓劉禀慢慢的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劉岱從來有話直說,很少故意不說話。
“老爺,請問您有什麽事情找我?”
“今夜太平道的人又來了。”
劉禀非常驚訝劉岱的話,因爲他根本就沒有安排昌邑縣的手下見劉岱,也不知道自己的上級要見劉岱。那劉岱見的又是哪裏的太平道?冀州?青州?豫州?還是司隸校尉?
“老爺,那幫太平道的家夥也太不知趣了,您都說了不會與他們同流合污,他們卻還不斷來騷擾您。反正您知道他們的幾個據點,不如來個殺雞儆猴,讓他們不敢再這樣無禮?”
“殺雞儆猴?是個好辦法,隻不過恐怕我去了會又撲個空。”劉岱故意‘無奈’的說道,“難不成他們那祖師真是個半仙,能掐會算?知道我在什麽時候要幹什麽,他的徒子徒孫就能安全離開?還是我手下本就有太平道的人随時給他們通風報信?”
當然不會說劉岱手下本就有太平道的人通風報信,那樣太愚蠢豈不是在‘引火自焚’?所以劉禀便打了個擦邊球說凡事都有因果,隻是沒找到原因才覺得困惑。劉岱手下全都忠心耿耿,絕對沒人有二心。
“也對,我相信你的話。這次你回老家那裏怎麽樣?”
“不錯,謝謝老爺關心。我家人因爲有老爺所以都還能吃飽肚子,不會吃了上頓沒下頓。”
“我聽說雁門裘盛是個能幹的家夥,他既販鹽又賣兵器,是嗎?上郡離雁門不遠,他具體的名聲如何?你聽老家人說過嗎?”
一聽劉岱主動談起了裘盛,劉禀既擔心又高興,他擔心的是自己已經露了馬腳劉岱在故意詢問,高興的是如果沒有露馬腳,手中這批武器就沒必要藏着,過段時間就能見光了。
劉禀最希望的當然是手中多些兵器好用來扯旗造反,所以劉禀便大說裘盛的好話,說裘盛言而有信、貨物品質有保障,從不胡亂要價。到最後,幹脆鼓勵劉岱向裘盛買武器,而且越多越好。
話說到這裏,裘盛和呆瓜就從書房外走了進來,裘盛笑道:“劉禀,多謝你如此說我好話,劉大人你調教的下人果然聰明。”
“哎,裘大人你就别揶揄我了,我都快無地自容了。”
見到這個情況劉禀知道自己中了計,轉身就要奪路而逃。隻不過他一個平常的管家如何打得過裘盛和呆瓜?二人一人一拳他便被打到地上站不起來。
不是一個輕易服輸的人,所以劉禀即使被打到地上站不起來他也在不斷掙紮,希望能站起來逃離。
“不用想離開,你跑不了,隻要不出劉府,即使有人接應你也跑不了。”裘盛平靜而且自信的說道。
“爲什麽?”劉岱冷冷的問道,“劉禀,我待你不薄,你爲何要與太平道的亂民沆瀣一氣?我的一切情況是不是都是你告訴他們的?”
“老爺,你确實待我不薄,但是你不知道如今天下餓殍遍野,賣兒鬻女之事比比皆是,我族中就有數人活活餓死。劉禀我原也不想背叛老爺,但是太平道的人救了我父母,我不能不如此。老爺的情況确實是我告訴他們的,但是我也要他們别傷害老爺,一切好好談。”
“你是鐵了心要跟着太平道一路走到黑?”
“老爺,我别無選擇。”
“隻要你迷途知返,我就不追究。”劉岱耐着性子說道。
“老爺,我願意脫離太平道,但是我不能說出來關于太平道的任何事情。反正我已經被發現,無法再從老爺這獲得有用的消息了。”劉禀躺在地上平靜的說道。
犯了這麽大的錯誤居然想用一個‘脫離太平道’就了了,裘盛和呆瓜聽後都禁不住笑了起來。劉岱則一臉的痛苦和失望,明顯對劉禀的回答非常不滿。
看出劉岱的不爽,裘盛将劉禀一把從地上拉起來狠狠的抽了兩個嘴巴,“看來不給你點厲害,你是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睛!呆瓜,給我去将司馬劍和錢從軍叫來,我要讓這家夥嘗嘗紅燒肉的味道!”
劉岱說到底是一個文臣,哪裏明白‘紅燒肉’是什麽意思?隻不過從裘盛兇神惡煞的模樣看,他還是猜到這肯定不是什麽好事。于是立刻就勸劉禀将所知道都說出來免得受苦。誰知劉禀還挺固執,無論劉岱如何勸說他都不松口,表示絕不會出賣同道。
沒多久司馬劍和錢從軍就來了,裘盛冷冷的說道:“劉大人,算了吧。他不吃點苦頭是不會說的。你我時間也不多,若是不快點撬開他的嘴巴,一旦讓太平道的人産生警覺,你我可會難辭其咎。”
沒多久‘紅燒肉’的工具都已經準備好了。一堆煤火,一個鉗子,一塊黑鐵。
見狀,劉岱立刻明白過來,将裘盛拉到了一旁,“裘盛,你真要這樣殘酷的虐待他?是不是不夠仁慈?”
仁慈?這個詞讓裘盛感覺很荒謬,對劉禀這個階下囚好話說盡,但他還是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如何講仁慈?
“你如果能用仁慈的辦法撬開他的嘴巴,我就不用不仁慈的辦法。但是我還是得提醒大人,你我時間不多了。”
明白裘盛說的都是真話和實話,劉岱隻好回去對劉禀說道:“你們太平道的人是不是個個都想反叛?”
“那怎麽可能?老爺,真正想反叛的都是少數,都是被逼得沒有活路才如此。但凡有一條活路就沒人想叛。畢竟甯爲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照你的意思,如果我給他們一條活路,他們便不會在兖州造反?”
“雖然不能肯定,但是如果大人給他們一條活路,參加的人數絕對會少很多,兖州也不會大亂。”劉禀非常肯定的說道。
在一旁聽着的裘盛感覺劉禀說的也在理,但是說來說去還是沒說出兖州太平道具體情況,讓人聽着都煩。于是毫不客氣就踹了劉禀一腳,示意他快點說具體的事情,否則就要吃‘紅燒肉’。
“你願不願意幫我傳遞消息給太平道?就說我要和他們在兖州的首領談判。”
本以爲劉禀會同意,卻沒想到劉禀隻同意送消息卻不同意讓二人面談。理由是害怕劉岱設套,來個擒賊先擒王。沒想到事情還這麽麻煩,劉岱也快沒了耐性,開始罵起劉禀來,說他太不知好歹。
裘盛這個後世人可沒那麽多尊卑觀念,見劉岱沒了辦法,他就一把推開了劉岱,再次拉起劉禀給了他兩個五指山,并命司馬劍和錢從軍上‘紅燒肉’。
那燒得通紅的黑鐵被鉗子從炭火之中夾起來,看着就讓人發毛。司馬劍明顯是個很有經驗的繡衣使者,他并未直接就将黑鐵壓到已經被捆得嚴嚴實實的劉禀身上。
而是笑眯眯的将黑鐵吹了一吹,讓黑鐵的表面變得更加紅些。然後又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劉禀的身旁,陰陰的笑着。如此心理威懾讓劉禀膽顫心驚,有些後悔了。
在司馬劍就要将黑鐵壓下去時,裘盛開口道:“劉禀,這樣一壓下去,你身上就永遠留下這塊疤痕。這還不是給囚犯用的,别人問起來,你還可以找借口搪塞。若是我待會換成囚犯用的,恐怕你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這世上可沒有後悔藥買。”
或許是不認爲裘盛真會這麽做,或許認爲裘盛是在危言聳聽,再或許是認爲劉岱會出來阻攔,所以劉禀還是繼續堅持。表示絕不妥協,隻傳遞消息絕不讓劉岱與兖州太平道首領見面。
既然如此,裘盛無奈的下令,“先給他吃一片吧,嘗嘗味道。”
“啊···”随即就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即使沒有親身經曆,但從劉禀的哀嚎之中衆人也感受到他所承受的痛苦有多麽重。
接着房間之中就聞到一股燒焦肉的氣味,裘盛雖然還想裝得非常兇殘,但是此時他也不忍去看劉禀的傷口。畢竟這不是殺人,而是折磨人,是非常殘暴的。所以裘盛偷偷的拍了拍錢從軍,示意由他來審問。
“劉禀,怎麽樣,說不說?”錢從軍冷冷的問道。
已經疼得全身發顫,嘴巴都不聽控制,哪裏還能說話?
“若是因爲太疼而說不出話來,那就用點頭和搖頭表示你的态度。同意劉大人和你的上級見面就點頭,如果還是不同意就搖頭。我不介意讓你多吃幾片紅燒肉!”
到底隻是一個管家,并沒有多硬的骨頭。在吃了第三片紅燒肉後就屈服了,表示願意幫助劉岱見到兖州太平道首領。
這個結果裘盛不太滿意,覺得太軟弱太被動。但是劉岱還算滿意,他這文臣不想殺人,隻想教化人。不過上司是這決定裘盛也毫無辦法,隻能贊同,也就提醒劉岱要小心劉禀反水,讓太平道來個突然襲擊。
劉岱也不是笨蛋,當然明白。立刻将重要地點都換成嫡系看守,不讓太平道有空子可鑽。并且命劉禀傳遞消息要在三日後見到兖州太平道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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