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裘盛這是要深入虎穴探個究竟,劉黑心深知其中風險,當然不敢有半點馬虎,立刻就‘染風寒’了。第二天早上,劉禀得知此事要來看望,但被裘盛擋住。裘盛一個勁的說劉黑心的情況有些嚴重,而且自己要快去昌邑見劉岱。
不敢忤逆裘盛的意思,風寒容易傳染且緻命,何況裘盛的身旁少一個能人對自己是好事,所以劉禀很快就不堅持去看望劉黑心了。
在去昌邑的路上,裘盛故意找劉禀聊天,希望能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可惜的是劉禀在吃了一次虧後警惕性變得非常高,對裘盛的問題總是顧左右而言他,裘盛愣是打探不出半點有用的東西。不過這也讓裘盛确定劉禀必定有大問題。既然打探不出消息,裘盛也就懶得費勁,轉而和劉禀擺起龍門陣來,用來減輕他的防備之心。
到了昌邑城外一百裏鋪休息時,裘盛将呆瓜、司馬劍和錢從軍三人叫來,交代事情。
“就要進城了,咱們凡事要小心。别忘了咱們是怎麽讓他們束手就擒的。即使基本肯定劉岱不會反叛,但也不是絕對,所以進城以後你們要小心防備,随時準備奪了城門離開。我不認爲事情會很難,但是多少會有些麻煩。”
“大哥,放心吧,我們肯定會牢牢的把住一扇城門,保證你安全出城。要不要咱們留下一個人在此接應張大人派來的人?”呆瓜問道。
“不必,劉黑心和他的一個手下已經留在了東郡,即使有‘風寒’這個理由肯定也引起了劉禀的疑心。若是再次留下一個人,恐怕我們反而會更危險。何況劉黑心很厲害,我相信他知道怎麽辦。隻要你們控制住一扇城門就好。”
一百裏路聽上去很遠,但在華北平原上卻容易走,裘盛一夥加速前行,最終在城門關閉之前進入昌邑縣城。
進城之後自然是要找個落腳點,劉禀果然對此非常熟悉,很快就給裘盛幾個找到了過夜的地方,并将那五百把宿鐵刀劍也放在了那。爲了表示尊重,劉禀甚至将那客棧包下,将已經住下的客人趕了出去。
在普通人看來劉禀做得非常好,會讓人不再懷疑他。但是裘盛卻更加懷疑,原因很簡單:劉禀并未将他們安排在官家客棧而是安排在一個普通的民間客棧。
正在思考劉禀爲何如此做時,他走進來說道:“裘大人,如今已經很晚了,刺史大人應該已經睡了,我們不便打擾是不是明日再去見更好?”
“言之有理,刺史大人整日勞累,必須好好休息。我見刺史也隻是一些小事,不是什麽緊急的大事,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見裘盛不急,劉禀自然高興,笑道:“多謝裘大人體諒,明日一早小人就帶大人去見刺史。小人肯定裘大人是第一個見到刺史的人。告退了。”
“呆瓜,你有沒有看出他的不對勁?”
“不對勁?沒什麽不對勁啊,我感覺今晚不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今晚确實不會有事情發生。我是說咱們爲何偏偏在城門關閉之時入城,他又爲何不将我們安排在官家客棧反而安排在這民間客棧?”
“大哥是說他是有意爲之?”呆瓜一臉不信。
“呆瓜不信?他往來昌邑和東郡肯定很多次,控制這麽點時間應該很容易。比如你們去河東拿鹽,想控制行程難道困難嗎?我們區區十來人,一個官家客棧難道安排不下?而且五百把宿鐵刀劍放在一個這樣沒有任何防衛的客棧之中難道正常?那劉禀就不怕丢失了?還是認爲我們可以幫他看守?”
聽裘盛這麽一說,呆瓜恍然大悟。确實,劉禀的安排似乎都正常,但是細細一想又破綻百出。于是他便詢問裘盛該怎麽辦,需要他幫忙做什麽。裘盛也不需要呆瓜做太困難的事情,隻要他陪自己先去一趟官家客棧弄個清楚情況,再去劉岱府邸,見一見劉岱。
很快就到了子夜時分,天上既無皓月也無明星,漆黑一片,真是夜行的最好時候。裘盛、呆瓜身着夜行衣翻牆出了客棧,直奔官家客棧。漢代的城池是有嚴格規劃的,官家客棧有特定的地域和招牌,所以非常容易找,昌邑縣城又小,沒走錯一步路裘盛二人就找到了客棧。
不出裘盛所料,官家客棧之中隻住了寥寥數人,就是再住上百人都不是問題,由此可見劉禀就是在撒謊。
“大哥果然厲害,一眼就看出劉禀的花招,咱們現在怎麽辦?去劉岱府上嗎?你說劉岱不那麽可靠,若是咱們直接詢問恐怕會出事,是不是要想個辦法?”
“呆瓜說得對,是要想個辦法,不能直接詢問。得詐他一詐,肯定他沒問題之後才能表明身份。否則咱們就是甕中之鼈。他一個兖州刺史要殺我們也不是很難。何況知道我來昌邑的也就張大人而已。”
“大哥要怎麽詐他?小弟腦子不夠用,恐怕幫不上大哥的忙了。”呆瓜很‘謙虛’的說道。
裘盛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決定來個以假亂真。要呆瓜和他二人裝成太平道的人去見劉岱,詐出劉岱對太平道和匈奴的态度。弄清楚之後便水落石出,能決定如何辦了。
劉岱府邸雖然不大,房間卻不少,府中人口也不少,裘盛二人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劉岱的卧室,比在城内找客棧都麻煩。
用小鐵尺挪開門栓,裘盛二人便摸進了卧室。今晚運氣倒是不錯,劉岱這個兖州刺史居然沒寵幸嬌妻,一切就都簡單。于是不再偷偷摸摸的弓着腰前行,站起身來昂首挺胸的前進。由于劉岱睡得跟死豬一樣,裘盛都坐到了床邊他居然還未醒來。這讓裘盛感覺很無語,于是輕輕的在劉岱腿上拍了拍。
“寶貝,今夜我沒興緻,太累了,過兩夜再與你共度魚水之歡。”
居然都不知道看一眼誰誰拍了自己的腿,隻以爲是求寵幸的嬌妻,裘盛無奈之下隻好說道:“劉大人,我不是你的嬌妻。”
一聽是個男人的聲音,劉岱立刻被驚醒,飛快坐了起來。
“你是何人,爲何來我府上?”
“大人,我是太平道的人,上次我道中朋友前來···”裘盛故意不把話說完,因爲這樣才不會露餡。
“太平道?早就跟你說過别打我兖州的主意,我劉岱雖然與何進不合但終歸是漢室宗親,絕不會背叛漢室!你們休想以妻兒安全來威脅我,若真是如此,我倒想看看到底幾人會跟着你們反叛!之所以不剿滅你們隻是因爲不想多造殺孽,畢竟你們也飽受苦難。不過若是你們真敢扯旗造反,我必定率軍剿滅你們!”劉岱怒氣沖天的說道。
看到劉岱如此堅決的态度,裘盛放下心來,接着便笑了起來。這笑既不鄙夷也不嘲弄,倒像是發自肺腑的贊賞,這讓劉岱不禁懷疑起來。
“你到底是何人?”
“劉大人,下官不是什麽太平道,下官是雁門、定襄、雲中三郡校尉裘盛,剛剛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裘盛站起身來向劉岱行禮緻歉。
即使裘盛道歉,劉岱還是非常氣憤,被一個下屬這樣戲耍實在是太丢臉。尤其一開始還以爲裘盛是求寵幸的嬌妻。
“裘盛,你這是什麽意思?怎敢如此無禮?若是不說個明白,必定叫你好看!”
“大人,請恕罪,下官必定給你一個滿意的解釋。相信大人知道下官在做一些精鹽和武器的小生意。這次下官無禮就是因爲這些武器。”裘盛非常鄭重的說道。
因爲武器而來?這番話讓劉岱感覺非常疑惑,他壓根就沒從裘盛那買過武器。也就是曹操、袁紹、張邈等人那裏聽說過裘盛打造的武器精良絕對值得買。
“裘盛,你這是什麽意思?本官從未從你那裏買過武器!”
“這就對了,大人,是你的管家劉禀說你要買五百把宿鐵刀劍,下官不信于是就來了。讓我決定今夜造訪則是因爲他不将我們安排在管家客棧,反而将我們和那些刀劍安置在一個民間客棧之中。”裘盛說道,“大人,相信現在你明白我的心思了。我以人格擔保,打心底裏不相信你會背叛漢室,剛剛詐你一詐隻是爲了保險,還請見諒。畢竟沒人想糊裏糊塗丢了性命。”
“算你說得有理。你也知道那些太平道已經找過我,我的态度你也弄清楚了,那你打算怎麽辦?弄了半天是劉禀那混賬家夥私通太平道,我說爲何我的一舉一動太平道都了如指掌。”
在裘盛看來這事情既是國事又是家事,他不好多說,于是隻要劉岱秉公辦理就好,他不表态。并且就這樣退出卧室,去劉岱書房等候決定。
劉岱當然非常喜歡裘盛的這個做法,隻要裘盛稍稍等一會就好。
沒有多久劉岱也來了書房,一進來就說道:“裘大人,我知道張邈大人與你關系匪淺,也知道張大人就是主管兖州的繡衣使者。我會全力剿滅太平道,但我想保劉禀一命,他效忠我多年,我不忍見他死于非命。”
“劉大人如此仁義令人敬佩,隻要能滅了兖州境内的太平道,留下劉禀一命不是什麽大事。下官保證會幫你保劉禀性命,當然,請恕下官不能擔保此事,畢竟決定權還在張大人。”
“多謝了。既然裘大人已經将刀劍送來,我便買下了。要多少價錢我就出。”劉岱笑道。
“多謝劉大人,不過錢已經在雁門就付了。咱們是明天就抓了劉禀詳細審問,還是什麽時候?此事估計是越快越好,不能讓太平道反應過來。”
劉岱明白裘盛的擔心,表示立刻就去抓了劉禀,如今深夜是最好抓人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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