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這種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恐吓’,所有人都是非常高興的,雖然可以肯定蘇仁德并不會因此而被吓得屁滾尿流,但絕對也不會舒服,甚至可能會卧不安寝,食不知味。
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爲匕首、山雞和匈奴族的衣服。意思也很明白,殺雞儆猴,嫁禍于人。隻要蘇仁德夠聰明,就肯定能猜到這些東西是誰送的,意思是什麽。但他又肯定束手無策,唯一能做的就是降低身份來與裘盛談判。
很快就準備好了這三件東西,裘盛幾個便隻等天黑好給蘇仁德送禮。這一次裘盛沒有阻攔張小蓉和巧兒跟着,因爲這件事情沒危險而且她們還能幫着放放哨。
明白越是着急時間反而會越覺得時間過得慢,所以裘盛幹脆不坐着幹等,轉而非常難得的看起了《論語》。隻不過剛剛看了沒一壺茶的時間,手下便禀報:王瑾三人求見。
王瑾他們來了?這倒是裘盛沒有料到的。這幾次行動都沒有帶上王瑾三個,讓他們三個沒有分到一口羹,有些不合适。所以裘盛聽到這個消息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該怎麽見他們。
看出了裘盛的擔心,張小蓉笑道:“盛哥,是不是感覺沒給他們立功的機會,沒讓他們得些好處,心中有愧不敢見他們?”
“既然明白,還問幹嘛?”裘盛沒好氣的說道。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沒帶都是有理由的。他們有自己的崗位,是驿卒。不可能跟着你去走镖和剿匪,更不可能随你出關練兵。當然,也确實要安一下他們的心,分他們每人十缗錢我沒意見。”
巧兒更是說道:“少爺,你該按小蓉姐說的做。咱們吃肉他們也要有口湯喝。王瑾三個此時來必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報告,那就更加要獎賞了。”
二女的話讓裘盛豁然開朗,立刻命呆瓜拿出三十缗錢放在門後,準備随時獎勵三人。接着便命劉黑心将三人帶了過來。
沒多久王瑾三人便來了,裘盛還沒開口,王瑾便問道:“大人,請問你這段時間去哪了?屬下找你找了很久。”
“找我找很久?什麽事情要一直找我,這雁門郡也沒什麽大事發生啊!不會是又想吃涮羊肉和鹵牛肉了吧。”裘盛打趣道。
“大人,卑職想問大人一件事,你最近是不是帶兵出關了?幾個月前關外傳來消息說有一夥很會做生意的大漢商人在那賺得盆滿缽滿。接着又有消息說在那夥商人之後出現了一夥馬匪,将關外攪得天翻地覆,而且劫掠了不少财富。”王瑾有些焦急的說道,“而這幾個月大人一直不見蹤影,請問這些事情是不是大人幹的?”
詢問上司的行蹤是很不禮貌的行爲,是逾矩的,所以在聽到這些之後,房内的氣氛就變得壓抑起來。裘盛、張小蓉、巧兒、呆瓜等都臉色凝重明顯不滿。
見狀,王瑾三人知道自己猜對了,呼延峻這猴子立刻跳出來解釋道:“大人,我們幾個是來提醒大人要小心的。因爲這半月來我們發現蘇仁德與匈奴人的聯系變多了。甚至觀察到有匈奴奸細進城來與他見面。談論的多半是這段時間關外發生的一系列不尋常的事情。卑職甚至感覺有匈奴人留在蘇府之中。”
聽到呼延峻說的這些,裘盛猛然一驚,他腦子閃現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蘇仁德勾結外族謀求私利,而且要抓自己的小辮子,想借此控制自己。
看了看王瑾三人,裘盛對他們不禁心生感激之情。這樣重要的消息他們完全可以因爲記恨自己沒有帶他們撈好處而隐瞞不報,但他們沒有這樣锱铢必較,反而主動說出來。這絕對是不計得失、忠心不二的好下屬,必須珍惜。故而裘盛立刻笑道:“王瑾,多謝你們了。呆瓜,再拿三十缗錢來,我要給三位兄弟。”
‘再拿’?呆瓜不是很聰明,沒有理解裘盛話的意思,故而愣在了那。張小蓉對這他屁股就是一腳,低聲罵道‘就是一共六十缗,每人二十缗,懂了嗎,笨蛋!’
明白過來之後,呆瓜又去當了回搬運工,将六十缗錢都堆到了房中間。
三人的俸祿、驿站的經費和繡衣使者站的經費全部加起來,一個月也不過四缗,他們何曾見過六十缗這麽大筆的錢财?而且還是分給他們的?這讓三人腦子立刻當機,失去了思維能力。
也就王瑾這個驿長的‘恢複能力’強一些,首先恢複了過來,帶着一些不敢相信的語氣說道:“大人,你說的是真的?”
“王瑾!你這是什麽話,你認爲裘大人是要弄筆錢逗你玩嗎?”張小蓉很不高興的說道。
“不不不,大小姐誤會了,小人自問并未立什麽功,無功不受祿啊。告訴大人這消息本就是小人應該做的。”
沒想到王瑾還知道無功不受祿,不得不說是人如其名,是一塊美玉。黃慶榮和呼延峻二人明顯也是這個态度,裘盛心中更加高興,于是決定解釋一番。
“本官從來賞罰分明,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你們當然立了功我才賞。每人二十缗錢的獎賞我是這麽算的。觀察到蘇仁德在城内與匈奴奸細見面,就是大功一件,該賞八缗錢。即使沒有這些,你們也盡心盡力的辦事,也要賞至少兩缗錢。至于最後那十缗錢,則是因爲這次我出關賺了不少,我吃肉你們也要能喝湯。”
這當然隻是一套說辭,但是王瑾深深的感到裘盛的誠意和善意,立刻感激涕零。因爲他們明白,即使沒有他們提供的這個消息,他們每人也都能分到十缗錢。
沒多久,大家又都平靜下來,王瑾便詢問起裘盛打算怎麽辦來。并提醒裘盛要小心應對,蘇仁德陰險狡詐不好對付。
于是裘盛便将之前送禮和打算再送三件‘禮物’的事情一股腦說了出來。越說,裘盛越覺得不妙,因爲他發現送給蘇仁德的物品裏有不少是匈奴貴族用的,這豈不是告訴蘇仁德他去匈奴人地盤上逍遙了一番?商人、馬匪就是他裘盛?若是蘇仁德要借此生事,恐怕除了亮明身份别無他法能逃過劫難。
裘盛一臉愁容,房中之人全都非常緊張,畢竟情況确實很危急,若是不快點解決問題,恐怕事情就麻煩了。
“大人,卑職有一法或許可以解決此問題。”呼延峻說道,“小人可以算半個匈奴人,大人将此事往小人身上推如何?就說小人貪财借錢倒賣貴重物品,從中謀取暴利。反正大人送出去的物品不多,這樣的理由應該可以搪塞過去。”
“呼延峻,你還沒理解透徹,那蘇仁德的意思是隻要大人不給足四百缗錢,他就一定要讓大人罷官甚至坐牢。”張小蓉十分焦急的說道。
衆人在愁眉苦臉的時候,裘盛忽然來了一句‘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
這句話可讓在場的人感覺心中一顫,不知道裘盛這是要幹嘛,但必定是要發狠招了。故而沒人詢問,隻等裘盛自己說。
“那蘇仁德太讨厭,咱們要不要幹脆将那匈奴奸細抓了?不論那奸細是不是與蘇仁德聯系的那個,都将其與蘇仁德拉到一起,借此扳倒蘇仁德。”
“黃泥巴落褲裆裏,不是屎也是屎···”呆瓜默默的念叨,“好!大哥,我支持你!這麽幹最好!”
“在抓了匈奴奸細讓他招供之後恐怕還得和王廷瓒、楊垚通氣,與二人約定到時候聯名上奏才行。否則事情未必能成,畢竟他也算執金吾的小舅子。”
這是最穩妥的辦法,衆人立刻同意了下來。一下就到了半夜,到了‘送禮物’的時候。不過裘盛這次不是去送禮物,而且去蘇府打探消息,看看到底有沒有匈奴奸細在府内。
既然如此當然就不能再帶張小蓉和巧兒,免得打草驚蛇,故而最終也就裘盛、呆瓜和劉黑心三人去了。
一身黑色勁裝,在小巷之中穿行,不久就到了蘇府的後門。雖然隻是個後門,但大門和台階都打掃得幹幹淨淨,比普通人家的正門還要好。讓人一看就知道府中之人很注意身份。
“若是府中真有匈奴人,你們說蘇仁德會将他安置在哪,普通的廂房之中嗎?這個蘇府可不小,三進三出。”
“大人,若卑職所料不差,蘇仁德恐怕将那匈奴人安排在東西耳房之中,不會在東西廂房。”劉黑心想了想後說道。
“爲何?你常年幹繡衣使者說說道理。”
“大人,勾結匈奴人是大罪,所以必須謹慎小心。那就最好要能随時聯系上他們,好随時安排他們逃離。與他們共處一室肯定不行,那最近的房間就是正房兩旁的耳房。奸細來人也不會太多,最多兩人,将其安排在耳房最合适。”
劉黑心分析得井井有條句句在理,這讓裘盛十分佩服。于是就按劉黑心說的,翻牆入院後直奔耳房而去。
還沒走兩步就差點露餡,原來蘇府之中居然有巡夜,兩人一組,三組人來回巡邏。這讓裘盛三人更加确定蘇府之中有不小的秘密,勾起了他們好奇心,讓他們步步小心決定找出其中的秘密所在。
很快三人就找到了一個旮旯,隐藏在那聽起牆角來。這四周可說落針可聞,在正房之中則隐隐約約傳來說話的聲音,其中就有匈奴話。
經過劉黑心的翻譯,裘盛明白房中之人就是在讨論自己白天送去的東西。此時裘盛身上已經出了一身冷汗。感歎幸虧王瑾三人前來阻止。若是真的送了那三件‘禮物’,事情不知道會鬧成什麽樣子。但有一點裘盛可以肯定,蘇仁德會誤以爲自己知道他家中藏有匈奴人,從而采取陰險毒辣的手段直接置自己于死地。
“看來王瑾他們說得不錯,蘇仁德真和匈奴人勾結了,都隐藏在了家中。咱們先弄清楚他們有幾人,都住在哪裏。若是能弄清楚他們到底是來幹什麽就最好。若是不能弄清楚,就找王郡守和楊校尉幫忙一起捉拿匈奴奸細扳倒蘇長史這漢奸!”裘盛低聲說道。
呆瓜和劉黑心立刻點頭,繼續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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