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留待了足足半個月,算算時間已經夠久,該回雁門交差了。若是離開崗位太久會落人話柄。所以裘盛決定在粥場和醫館開張的第二天就向張邈辭行。張邈也是一個能臣幹将,裘盛三人提出建議的第三天他就将粥場和醫館開了起來。也就是第四天,裘盛向張邈辭行。
看到裘盛來辭行,張邈有些後悔,後悔将他裘盛調去了雁門。心中開始打算将裘盛調回陳留做自己的左膀右臂。
雖然相信裘盛肯定會願意回陳留來輔佐他,但是張邈還是試探的說道:“賢侄,你在雁門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不爽的地方?”
“多謝叔父關心,那裏不如陳留富庶,日子自然苦點。但是還沒有人惡意刁難,所以并不難過。因爲我的馬镫和釘馬掌,楊垚更是給了我不少自由,不必太守軍營的規矩。”裘盛笑道。
“那你想不想有一日回陳留來輔佐叔父?”
回陳留?這如何不想?沒有哪個傻瓜願意在雁門吃風沙,更沒有誰想睡覺都要拿着武器。故而張邈話音剛落,裘盛便大聲表示願意,而且希望張邈快點将自己調回陳留。約定好之後,裘盛便啓程去了雁門。隻不過路上還出了小插曲——張小蓉興師問罪來了。
“裘盛!爲什麽偷偷的溜出陳留卻不告訴我?”
偷偷的溜出陳留?這話太可笑,裘盛記得自己是光明正大的帶着手下從城門走出去的,何來‘溜出’之說?
“還想不承認?”張小蓉怒氣沖沖的說道,“你出陳留爲什麽連張競都告訴了爲什麽不告訴我?”
“不承認?我沒有不承認啊。告訴張競是因爲不想再與他交惡,爲了緩和關系。到時候叔父将我調回陳留,我們就好相處。至于沒告訴你是因爲時間緊迫,你又行蹤不定,我如何找你辭行?”
這個解釋讓張小蓉無話可說。她确實行蹤不定,四處亂竄。就是張邈和張競都未必能在短時間找得到她,何況裘盛?
既然無法興師問罪,張小蓉隻好換個策略。一臉的可愛,一臉的微笑,說道:“盛哥,小妹求你一個事行嗎?”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求收留立刻警惕起來,“小蓉,有話好好說别這個樣子。你不是巧兒那種嬌小可愛的女孩,裝不像!越裝越瘆人!”
這話算是打擊到張小蓉,不過爲了達到目的,她還是忍下脾氣說道:“好的。盛哥,我想随你再去雁門玩玩,行嗎?放心,我爸已經同意了,你不必去問。他覺得這次咱們立功不小,他認爲我跟着你在一起不僅安全而且會更懂事。這次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張小蓉明顯是在說謊,但也說得有鼻子有眼,這樣裘盛不得不佩服她的聰穎。
“你果真想去?”裘盛問道。
“不光是我想去,我父親也想你帶我去,陳留有張競幫襯就夠了。反正我在陳留閑着也是閑着,不如跟你到雁門去長長見識。”張小蓉煞有介事的說道。
帶?還是不帶?裘盛有些拿不定主意。想到自己身上剛剛痊愈的兩處箭傷,裘盛當然不願意帶這惹禍精。不帶則肯定得罪了這個大小姐,雖然不怕她,但是裘盛也不想因此而起沖突。
“大哥,小弟以爲帶着張小蓉未必是件壞事。而且小弟認爲張小蓉出城張大人必定知道,估計他也在考慮到底要不要讓張小蓉跟你去雁門。不如咱們就走慢點,看看張大人到底會不會派人來要張小蓉回陳留。若是有,咱們就将将張小蓉交給來接的人,若沒有,咱們就帶她去雁門。”呆瓜說道。
這或許是個兩邊都不得罪的辦法,裘盛立刻采納。答應張小蓉後就如烏龜爬一樣的向雁門進發。無論張小蓉如何催促,裘盛都不加快速度,隻說‘箭傷後遺症’讓他無法承受長時間快速行進。
就這樣過了三天,也不過前行了一百裏。路走得不多,但是裘盛終于可以肯定張邈是同意張小蓉跟自己去雁門。故而裘盛的‘箭傷後遺症’一夜之間就好了,變成每日行進兩百裏。
張小蓉本想就此訓斥裘盛一頓,隻不過裘盛給了她一句話,讓她立刻閉了嘴:我的這個‘後遺症’是不定時發作的,如果發得太頻繁,我會幹脆帶着你回陳留,即使沒有調令也會。
剛剛到雁門城下,裘盛就看見了他的上級,楊垚。有些意外楊垚會在城門口,他此時應該在城外軍營中練兵才對。
見到上級當然要主動打招呼,裘盛飛快的就下馬到楊垚跟前問候。短短的聊了兩句,裘盛沒想到楊垚居然就是在此等他,且已經在府中擺下酒宴請他吃飯,這讓他更加感覺意外。
當然不能拂了楊垚的美意,裘盛當即随他而去。留下張小蓉和呆瓜等人在那幹瞪眼,隻能自己找落腳的地方。
楊府與其他官員的府邸沒什麽不同,或許因爲楊垚是武将才會顯得更加簡單和普通,不是瓊樓玉宇,沒有雕梁畫棟,這反而讓裘盛感覺舒服。
“裘盛,你是不是去了一趟陳留?”
這種事情沒必要隐瞞,而且也瞞不住,裘盛笑道:“禀大人,是的,下官去了一趟陳留。”
“别叫大人,叫大哥。告訴我,你是去幹什麽?”
“大哥,下官是将張邈大人的女兒送回陳留。大哥或許不知道,張大人的女兒太調皮,這次卑職押镖都差點被她害死。爲了救他,卑職身中兩箭。”裘盛哭喪着臉說道。
“這些我都知道了,大哥真是沒想到你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居然如此悍勇,真是難得。不過你真的隻是送張小蓉回陳留?”楊垚狡猾的笑了笑。
看了看楊垚,裘盛感覺他已經知道了這其中的秘密隻是等着自己主動說出而已。隻不過裘盛還是不打算将事情和盤托出。于是說在涿鹿幫當地官府剿匪時弄到了一批糧食,爲了報恩,将其中一部分送給了陳留張邈。但還留下了一部分在涿鹿,以備不時之需。
楊垚有些戲谑的看着裘盛,說道:“裘盛,我真的很難相信你隻有十五歲。若是你再不說實話,我可就要生氣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裘盛當然不敢再瞞,隻好立刻請罪,将糧車中是什麽交代清楚。
“不必太緊張,既然我是在家中問你此事就不會真的要問罪于你,何況你爲我軍也貢獻不少。卸磨殺驢的事情我楊垚是不會幹的。你能如此感恩,讓我這個大哥非常放心,也非常高興。”
有些不太明白楊垚爲何不懲罰自己,反而贊不絕口,這其中透着一些詭異。但是不好直接開口詢問緣由,裘盛隻能不住表示感謝,不多說一句話。
“裘盛,大哥若是沒有猜錯你應該是繡衣使者吧?”楊垚笑道。
沒想到居然被楊垚猜出了真實身份,裘盛心中一陣忐忑,但裘盛決定打死也不承認自己是繡衣使者。故而開始裝傻充愣,故意詢問楊垚什麽是繡衣使者,繡衣使者是幹嘛的,有多少權力,怎麽才能加入。
由于本也隻是猜測,楊垚并不确定。見裘盛如此‘無知’他也就不再問,轉而說道:“裘盛,你知道嗎?張邈是兖州繡衣使者的最高指揮官。你與他關系如此之好,日後必定仕途無量,青雲直上。到時候記得要照顧一下大哥。”
原來是想通過自己和張邈拉關系,裘盛心中頓時明白過來。不過将楊垚這個既有實力又憨厚的校尉拉到張邈一邊倒也不錯。故而裘盛很痛快就答應下來,并表示會向張邈轉達楊垚的善意。
“楊大哥,你在這雁門郡日子過得似乎不咋地,有沒有想過調走或者别的?”
“我倒是想調走,可惜朝中無人,無法調走。不像兄弟你,有張大人那樣的狠人撐着,去哪都不怕。”楊垚唉聲歎氣的說道,“王廷瓒太懦弱,蘇仁德太黑心。我一人之力根本鬥不過蘇仁德。若是張大人能幫忙,或許就還有希望。”
“這确實是個辦法,小弟也願意幫忙牽線,但是張大人是否願意幫忙小弟就無法保證了。畢竟蘇大人的靠山是執金吾,他也不好惹。”裘盛說道,“若是沒有确鑿的證據和堅定的決心,蘇大人是不能動的。”
“俗話說‘無利不起早’,大哥肯定不會讓你和張大人白幹。我楊垚别的本事沒有,但是練兵還不錯,我願幫張大人練兵,壯大他的實力。他隻需要将壯丁送來就好,其餘的事情都交給我!”
每逢亂世,手上有越多的精兵強将腰杆子就越硬,說話就越有分量。所以若是楊垚真的肯幫張邈練兵,這确實是一個不錯的利益交換。
雖然裘盛心中癢癢但是也不能幫張邈做決定,而且還有最關鍵的一點他不知道,那就是楊垚練出來的兵戰鬥力到底如何。畢竟練出銀樣镴槍頭,隻能打順風仗的兵并非不可能。于是開口道:“大哥,小弟覺得你的這個提議非常不錯,不過還有一點有待商榷。”
“有什麽要商榷的?”楊垚是個實在人不會因爲裘盛的懷疑而生氣,故而笑問道。
“小弟需要帶着你練的兵出關去遊一圈,弄些成績回來。這樣的話兄弟就好在張大人面前幫你說話了。”
本來就想找機會證明自己的兵是有戰鬥力的強兵,楊垚隻是苦于他本人不能擅離職守,手下沒人願意幹這麽危險的工作,所以非常尴尬。
如今裘盛主動提議率兵攻擊匈奴,楊垚大喜過望,立刻同意。表示願意給裘盛五百精騎兵,并會派一千精銳步兵在關口接應,不要害怕被截斷後路。還承諾若是有功全歸裘盛一人,若是有過楊垚也絕不退縮,會與裘盛一并承受。
當然不會幹這小人事情,裘盛表示不論功過都是一起承擔。這樣下來一頓飯就吃得和和氣氣,兄弟情義也就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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