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執行這個計策首先要做的就是讓原本上山送菜的老王有個充分可信的理由不能上山,最好老王連自己究竟爲什麽不能上山也不清楚。這個辦法很簡單,裘盛絕對是‘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他決定在老王的飲食之中放點巴豆,讓他腸胃出點小事。這樣一來,老王就有充分可信的理由不去了,而老王本人還無法察覺到異樣。
至于介紹呆瓜代替老王的人自然就得是村長,隻有他說話土匪才會信。相信讓涮羊肉店鋪老闆去和村長說兩句好話,再送他點好處就應該能行。
想清楚這些之後,裘盛便将呆瓜一人留下很鄭重的說道:“明天你便要上山,我對你隻有一個要求——無論是否打探到消息都要活着回來,誰死了你都不能死,明白嗎?”
這番話聽得呆瓜心中一暖,他知道裘盛的話是肺腑之言,不是一面虛詞,當即表示感謝,但這個犟驢很強硬的表示如果摸不清山上到底有沒有人質,弄不清楚山寨具體結構就絕不會下山。
與呆瓜是一起長大的鐵哥們,裘盛明白他的秉性,既然如此說話就很難改變。裘盛隻好用了個折中之法,交給呆瓜一個炮竹和一個火折子,用炮竹做信号彈,一旦發現不對勁就點燃這‘信号彈’,裘盛立刻帶人營救。
二人這算是達成了一緻,呆瓜立刻回房好好休息隻等第二天上山。
轉眼就到了第二天,呆瓜這一次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沒有一人說他懶散,因爲衆人都知道現在還不到老王最虛弱的時候,說不定他還想自己送菜上山,呆瓜得等到下午跟着涮羊肉店老闆去村長家才合适。
爲了保持一定的自衛能力,在被發現之後能有更多可能逃離魔窟,呆瓜在靴子中藏了一把鐵匕首。爲了減少暴露的風險更是學了幾句涿鹿縣口音的話。裘盛更是送了呆瓜一個錦囊妙計:一塊被吃了一半又黑又髒的餅子。
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很快就到了呆瓜上山的時候,此時的呆瓜是又緊張又興奮又擔心。但是想到裘盛的那一番話他立刻消除了這些負面情緒,轉而變成勇敢和無畏,因爲否則無顔見裘盛。
擔着兩百斤的蔬菜水果到了山腳土匪的哨卡那。喽啰見送菜的不是往日的老王而是一個長相憨厚的小青年,他也隻是稍稍盤查了一下就允許呆瓜上山。或許是因爲擔心半路出幺蛾子,還是有一個喽啰時刻跟随呆瓜,既是爲他引路又是看着他。
這一路端的是兇險萬分,一腳踏錯就會出事,這可讓呆瓜痛苦起來。若是真的被發現,即使發出了‘信号彈’,自己如何逃得下去,裘盛又如何能帶着那兩百多人(增加的一百人是新招安黑熊的手下)攻上山來?如此攻擊和自殺無異。
好在呆瓜還有些頭腦,假意對那喽啰說道:“大哥,你們這次布的陷阱也太多了,我都不認得了,和老王告訴我的完全不一樣。待會我怎麽下山,總不可能請大爺你或山中其他人再送一次吧?”
被呆瓜稱作‘大爺’,那喽啰虛榮心得到了滿足,順口便說出了其中的奧妙,原來所有的陷阱都是在道路的松樹、楊樹附近,其它樹木附近就是安全的。
聽到這些之後,呆瓜心中暗歎狼王果然厲害,故而發自内心的說道:“大爺,你們扛把子真是厲害,這麽好的辦法都能想出來,難怪官府拿你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是,我們狼王是何許人也?是血鹫、黑熊那幫蠢貨能比的嗎?跟着狼王吃香的喝辣的,一輩子不愁!”這喽啰非常驕傲的說道。
“确實如此,聽大爺這麽說,兄弟我也想跟着狼王幹了,可惜我這人比較笨狼王多半看不上。不過即使狼王看不上,小人也願意在山下爲山上的大爺當耳目。”呆瓜借此假裝表示了投靠之意。
如今正是需要耳目的時候,那喽啰聽後自然高興不已,立刻表示會将呆瓜的意思轉告給狼王,由狼王決定是否吸納呆瓜。
一邊聊一邊走,路很快就走了一半。呆瓜見時間不多,于是又談起了另一件事:縣城外的村鎮近日忽然失蹤了些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讓大家非常恐慌。
看到呆瓜一臉擔心的‘窩囊’樣,那喽啰指着呆瓜大笑不止,說道:“就你這熊樣還想當狼王的手下,算了吧,我不幫你去說了,省得狼王罵我瞎了狗眼。不過如果你真想知道其中緣由,告訴你也無妨,這些人是被我們綁上山去了。”
果然是被綁了,還真是奸詐無恥,呆瓜暗罵道。不過仍舊故作不知的問道:“大爺,被你們綁架的都是些窮苦人家,你們綁他們幹嘛,又沒一絲油水可撈,小弟不明白。”
“近日血鹫死了,黑熊被招安了,明顯是官府在對我們這些土匪動手。我們手上有不少人命絕不可能被招安,那就隻能找些‘護身符’了。富貴人家都有護院,難下手。這些窮人好下手,自然就綁他們。”那喽啰笑着解釋道,“其實綁得也不多也就十幾個吧,官府如果敢打我們,我們就殺了這些平民百姓。”
弄清楚了這些之後,呆瓜知道無法再從小喽啰這打探到什麽有用的消息,于是轉而大誇狼王厲害和這喽啰擺龍套了。
到了山門口,呆瓜被立刻吓了一跳。這山寨居然還有吊橋,門前深溝足足一丈,底部插滿了木刺,寬也有七八尺,若是吊橋不放下尋常人很難進出山寨。山寨門口和牆頂布置了至少三十個裝備精良的土匪。瞧那兇神惡煞的模樣比一般士兵的戰鬥力隻強不弱。
爲了打消土匪的疑惑,呆瓜在進山寨的時候都被‘吓’得腳打顫,幾次都差點‘摔跤’。這個窩囊樣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基本消除了土匪對他的懷疑。
由于上山很晚,爬山又慢,進山寨都已經是上燈時分,正是土匪吃晚飯的時候。隻不過他們可不會管呆瓜的飯,将他一人扔在山寨的校場上就不理睬了。
爬個山體力就消耗了一小半,此時呆瓜自然要先吃飯補充體力然後再去送蔬菜,以防因爲體力不足而無法逃離山寨。
偷偷的吃了三個大肉餅後,呆瓜隻留下一個又黑又髒且缺了一些的餅子留在袋子裏。接下來自然就是送菜去廚房,期待從廚師那裏也能打探到一些有關屯糧的消息。
見到一個新面孔,土匪廚師立刻起了警惕之心,不住的詢問呆瓜各種問題。從來言多必失,何況呆瓜既不聰明又不是本地人,所以最後他迫不得已裝作委屈那廚師問一句他答一句。
好在那廚師還能爲他人思考,見呆瓜如此表現,加上又沒發現明顯的漏洞便不再起疑心,隻是認真的做他的菜了。
呆瓜明白和這廚師弄僵當然不好,他立刻道歉表示不該耍小孩子脾氣,請那廚師原諒。‘小孩子脾氣’?此時廚師才發現眼前的人确實隻是一個少年,隻是長得高大些而已。
哪裏能和一個少年置氣,豈不是太沒檔次了?那廚師笑道:“呆瓜,剛剛我專心做飯沒留意你是個少年,你還真不錯,敢幫老王送菜上山來。就沖你的膽子,我賞你一個肉包子吃!”
雖然已經吃了三個肉餅,但是如今又有肉包子,呆瓜本來已經飽了的肚子現在又餓了,感謝一番後就吃了起來。吃包子時則想,這廚師既然有善心,又隻是一個廚子,手上多沒血債,心中決定在攻破山寨後要在裘盛面前保他一命。
“金大爺,你們這天天都有肉包子吃嗎?”呆瓜憨憨的問道。
“天天有肉包子吃?”老王看了看呆瓜,笑道:“怎麽可能天天有?這是狼王犒勞弟兄們的,也就這兩天才有,平日裏也就吃飽飯而已。你這小家夥不會想上山來當土匪吧?記住,要走正道,别走歪道,上了這條道就沒回頭路了。”接着便長歎了一聲。
“多謝大爺教導,我會走正道的。對了,我聽山下老王說你們最近買了好多糧食,這是爲什麽?”
對一個長相憨厚的少年,老王沒什麽戒備,于是将狼王擔心裘盛率部圍剿的事情說了出來,并告訴呆瓜山上有上千石糧食,兩年都不愁。山上有野菜和山泉,所以也不怕官軍圍困。
“好厲害的狼王,難怪誰都奈何不了他。”呆瓜一臉佩服的感歎道。接着又說道,“金大爺,這些菜很多是能保存很久的,是放在這裏還是送去屯糧的地方?”
“沒想到你還是個挺細心的小子,嗯,那就随我去地窖,将這些蔬菜和水果送去地窖。過幾日上山送菜也多帶些容易保存的菜,這樣最就能讓菜保存更久。”
随老金去了地窖,那地窖非常大,上千石的糧食也不過占了那不足三分一的地方。呆瓜不得不感歎狼王雖然惡貫滿盈但氣度卻不小,算得上是個枭雄。
很快就将事情辦完,一個巡邏的喽啰便過來催呆瓜下山,這喽啰明顯比老金警惕,連拉帶拽的催着呆瓜。
就快被推到寨門口,呆瓜忽然記起了裘盛之前送給自己的那個‘錦囊妙計’。立刻捂着肚子蹲地上死活不肯走了,同時故意将那塊又黑又髒的餅子掉到了地上。
那喽啰看到了地上的餅子,立刻中計,誤以爲呆瓜是真的因爲吃錯了東西而肚子疼。一時間心軟便許呆瓜在山寨之中待上一夜,并且幫他去弄了碗姜湯,然後将他捆着扔進了一個黑漆漆的小房之中。
這可是呆瓜求之不得的,故而連連‘感謝’那巡邏的土匪,絕對是一臉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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