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中已經是半夜子時,雖然早已人困馬乏,但是裘盛幾人還是不得不繼續趕去劉縣令府邸,因爲裘盛要将事情告訴其他人,要在謝縣丞醒來之前将謝狗子送回他身邊。
又繼續熬了一刻鍾,幾人終于拖着疲憊不堪的身軀進了劉府,其中讓人感觸最深的是張小蓉這大小姐。她在知道裘盛幾個回來之後,首先做的當然是抱怨,不過也不光是抱怨,還讓人很意外帶着不少關心。一邊不住的罵人一邊不斷的給衆人倒水喝。
休息了一會之後,這大小姐‘怒氣沖沖’的說道:“裘盛!爲什麽不帶我去?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險?”
這話裘盛怎麽聽怎麽感覺不對勁,似乎邏輯上有問題。由于手握殺手锏絲毫不怕張小蓉,故而嬉笑着說他不認爲這有多危險,大不了亮出真實身份。再胡亂編一個讓大家都能下台的瞎話就好,必定性命無憂。
張小蓉當然是擔心裘盛的安全,同時也氣憤裘盛沒有帶她去幹這麽刺激好玩的事情,故而關心完裘盛後又有些任性起來。原本不想理刁蠻任性的張大小姐,不過想了想她對自己的關心,裘盛不得不又哄起她來。慢慢的,張小蓉還‘淚眼婆娑’,裘盛仿佛真成了犯錯的人···他不由得暗歎,眼淚攻勢果然是無往不利。敢哭就能赢!
哄了沒多久,裘盛自己再也撐不住,直接跑回廂房睡覺,任張小蓉怎麽哭泣和吵鬧都充耳不聞了。沒人理會,拳就打空,哭着哭着也沒得意思,張小蓉隻好沮喪的離開。
張開眼已經是日上三竿,裘盛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漱,而是将鐵牛三人叫來廂房交代事情。
也是經驗十足的土匪,知道事情不可能那麽一帆風順,故而在進了廂房看見裘盛有些尴尬的模樣後,鐵牛笑道:“大人,是不是事情有些變化?若有變化請直說,不必在意。我們知道事情絕不會完全按照計劃的來。”
三人的态度讓裘盛非常高興,也不再顧忌,說道:“事情是有些變化,那血鹫太謹慎,謝狗子又太沒用,我隻好将身上的兩處箭傷說成是你們造成的···”
裘盛話還沒說完,野豬就嚷了起來,“什麽?裘大人,你怎麽可以說是我們射傷了你?若是這樣,我們還怎麽上山去當内應?若是還去,豈不是自尋死路?”
“野豬,聽大人把話說完,裘大人必定已經幫我們想好了避免危險的辦法,隻是沒說出來而已。”竹竿可不想野豬胡言亂語惹怒了裘盛壞了之後的正途,故而立刻出來勸阻。
“你們放心,我已經與血鹫商量好,隻要你們不下山,他們就不會限制你們的行動,更不會傷害你們,因爲我說要招安你們做我的護衛。而且答應他,隻要按我說的做,他就會得到一大筆财富。我沒有說具體是什麽,但是相信他自己會去猜測的。”
有了這個約定,就基本可以保證鐵牛幾人上山後隻要不露破綻沒有生命危險。他們又是常年刀口舔血,既然不是必死之局,他們也就不怕了。表示會完成好裘盛交代的任務。
當天夜裏他們三個便趁着夜色離開道人縣城回清河鎮布局去了。而裘盛幾人則去了城外,等待許縣尉拔營啓程。
那許縣尉人雖然古闆不知變通,但辦事很利索,一天時間就将三千兵馬和所需要的糧草辎重準備好,與裘盛在城外會和去了清河鎮。
爲了不讓血鹫看出破綻,裘盛命令部隊急行軍,以最快速度離開血鹫的勢力範圍,而且派出五十個偵察兵打探周圍是否有土匪監視。
這樣走了兩天終于到了清河鎮,這樣突然出現的三千兵馬吓了代郡城内的王思儒一跳,在知道是裘盛率軍前來‘剿匪’,他才不再擔心反而高興了。
由于早有計劃,清河鎮的山寨早已被打得隻剩‘斷壁殘垣’,隻剩幾個悍匪在‘負隅頑抗’。裘盛等人到了之後便發起了最後攻擊,僅僅一個下午便‘攻克’了山寨,将山寨付之一炬!
裘盛有意的将這夥‘流寇’趕去了道人縣,最後那些小喽啰便會順理成章的加入血鹫一夥,鐵牛三個也會進入山寨。果不其然,血鹫舍不得這些沒了山寨的流寇,在将鐵牛、竹竿和野豬三人請上山的同時還一一拉攏了他們。
之前裘盛還擔心山寨中隻有鐵牛三個受人監控的人不足以做内應,貪婪的血鹫居然一口氣網羅了近二十個鐵牛的手下。這讓他不再擔心,他明白,血鹫的山寨在劫難逃。血鹫本人也會命喪黃泉。
離山寨大概還有五十裏的時候裘盛便命令停止前進,因爲這山寨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他要謀劃進攻路線。他既不想傷亡過大,也不想讓一個土匪逃離。
在裘盛拿着一份粗糙的地圖看來看去的時候,張小蓉湊到一旁說道:“又在幹嘛,設計進攻路線?不想死傷太多?放心,隻要按步驟來,避過那些陷阱埋伏,很容易打下來的。何況他們隻認爲咱們是回軍營,并不知道咱們是要假途滅虢。”
還真是張邈的女兒,在她這裏死個人和死隻雞似乎沒多少區别。裘盛可不是這樣的性子,故而聽到這話後很不滿的看了張小蓉一眼。
明白這一眼的意思,張小蓉不以爲意,繼續說道:“不知道嗎?從來就是慈不掌兵義不掌财,你要打仗就得接受死傷。你的準備已經做得很全面,既最大程度消除了血鹫的疑心,又埋下了足夠的内應,不可能還有什麽可以減少傷亡的辦法。”
裘盛前世最喜歡的就是看世界軍事曆史,對攻城略地的計策更是摯愛。所以他認爲發動攻擊的時間點很重要,不僅可以影響傷亡,甚至可以影響整個戰局的勝負。
“我是在想,該什麽時候進攻最合适。是今夜還是明天白天,亦或是其它什麽時候。”
沒想到裘盛還想這麽多東西,張小蓉感覺非常無奈,在她看來,此戰必勝,什麽時候打還不一樣?雖然張小蓉不在乎這些,但是裘盛還是想和這個聰明的丫頭聊聊,期待能想到些有用的東西。
“小蓉,你說今夜突然進攻怎麽樣?”
“不好,即使血鹫沒了疑心,山寨裏的其他土匪還是會有些警惕。如果他們發現有人莫名其妙在山腳放炮竹,又看到五十裏外的三千官軍,必定猜到山寨有危險會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好吧,那就不在今晚,明天呢?”
“明天?明天似乎也不好,大白天的,一切行動都在那幫土匪的眼皮底下,無法起到突襲的作用,反而會加大鐵牛他們的危險。”
“那就清晨或者上燈時分?這個時候人疲憊,懈怠,未必會對一顆炮竹在意。何況隻要鐵牛他們砍斷吊橋的繩子,在寨門口堅持那麽一刻鍾就好。實在頂不住,我也同意他們撤退。”
“還算勉強,不過似乎還不夠好,不可靠。”談了這麽多,結果韓小蓉這個原本對死人毫不在意的丫頭,在與裘盛交流一番後完全改變了态度,同樣表示要謹慎行事了。
仿佛自己堆了個山把自己的路給堵住了,裘盛感覺非常後悔,不該想這麽細。應該想‘死生有命富貴在天’,既然當兵就不能怕死。
“裘盛,我就說不要想這麽細,想得細了居然還卡住了。鐵牛他們既然願意當内應,那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就算是死了,他們也不會怪你的。”張小蓉看出了裘盛的不對勁,立刻給他鼓勁。
由于很累又沒什麽好辦法突襲,張小蓉這大小姐很快就沒了興趣,表示回帳篷休息,不陪裘盛空費腦筋了。
休息,裘盛也想休息,不過他還是不想死太多人,尤其不想鐵牛幾個挺有情義的下屬死在山寨裏,故而他強撐着繼續思考。
想着想着,卻想到了滅了血鹫之後怎麽給鐵牛請功,要多少賞賜上去了。這麽胡思亂想,最後還真想到了一點東西——之前答應給血鹫的一份厚禮。
正愁無法神不知鬼不覺的通知鐵牛幾個準備中心開花,如今卻來辦法,裘盛禁不住大笑起來。毫不猶豫的就帶着呆瓜、劉黑三個,以及十來個身手矯捷的下屬提着一箱‘禮品’上山了。
看山門的喽啰見是之前來的大老闆,二話不說就開了山門放下吊橋,将裘盛一夥給迎了進去。
一個需要六個人合力才能擡動的大木箱子特别顯眼,讓人下意識的認爲這就是老闆答應的‘厚禮’,絕對是一箱子的五铢錢。
見裘盛如此‘言而有信’,血鹫一臉微笑,并且告訴裘盛鐵牛三人已經被控制住了隻等裘盛發落。
當然要發落,裘盛便帶衆人随着血鹫去了關押鐵牛三人的地下室。
地下室自然是最好動手的地方,裘盛求之不得。在進來之後,與血鹫虛情假意的說了幾句謝謝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他一刀,讓他魂歸西天。一旁的喽啰還沒反應過來就都被送去見了閻王。
事情如此順利是裘盛沒有想到的,興奮的松開了鐵牛三人,帶着他們沖殺出來。以最快的速度點燃了木箱内的炮竹,放出了信号。
接着便是三千官軍殺上山,兩百多沒了頭領的烏合之衆被一擊即潰。戰績是驕傲的,剿滅兩百多匪徒,無一官軍死亡,隻有二十餘人受輕傷。
張小蓉他們有心思慶功,裘盛可沒有。戰後他首先做的就是去道歉,向鐵牛三人道歉。因爲如果按之前的計劃,鐵牛三在山寨被攻破前就有可能受到血鹫的毒手。
如何能接受這樣的道歉?鐵牛幾個連連說是自己警惕不足,沒有料到血鹫在一看見官軍就将他們控制了。若是喪命也是怪他們自己。
這麽多說也沒什麽意思,裘盛在表達了歉意和關心後便說會在張邈面前爲他們請功,将他們也吸納進入繡衣使者。能進入橫着走天下的組織這是三人最高興的,不住的感謝并表示願永遠爲裘盛牽馬墜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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