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會認爲雙方互相道歉是十分誠意,也不會認爲雙方互相道歉是沒有一分誠意,最大的可能是半真半假,是要方便之後的見面,省得尴尬。既然他們有這樣的打算,裘盛自然樂意看到,故而隻是站在一旁看他們互相道歉卻并不說話。
可惜的是,張小蓉雖然聰明但終歸隻是一個不到十五的小女孩,做這種有些虛與委蛇的事情并不在行,很快就現了原形。到最後居然說隻要鐵牛三個對她父親和裘盛忠心,她就絕不爲難三人。
聽到這些話裘盛哭笑不得,立刻将張小蓉扯到了一旁,不等張小蓉詢問爲什麽,裘盛便對呆瓜說道:“帶着小蓉去捉兩隻山雞來,待會一起喝酒吃肉!”
官府的大小姐哪裏捉過山雞?張小蓉一聽到有這麽好玩的事情便不管剛剛爲何被裘盛扯開,轉而要呆瓜快點執行裘盛的‘命令’,帶她去捉山雞。
呆瓜帶着張小蓉離開之後沒多久,鐵牛便說道:“裘大人請不必擔心,我們是真心誠意的向張大小姐道歉。剛剛在山林之中我兄弟三人又想了想張小姐的話,感覺她說的其實也沒錯。她若是稍微心狠一點,不顧及你的感受而是一味任性,借他父親的名義調幾千兵馬圍剿我們并非難事。雖然肯定無法将我們全部殲滅,但是我們也必然會遭受重傷。最起碼,山寨就會化爲灰燼。”
本打算繼續安慰一下鐵牛三人,沒想到鐵牛居然說出這麽一番話,竹竿和野豬明顯也是這個意思,讓裘盛十分高興。雖然不是很了解鐵牛,但是從普通百姓對他的評價來看,他不是奸猾之徒,這些話很可信。
由于問題解決,裘盛又輕松起來,感覺到了清風拂面的暢快和流水潺潺的靜美,一切仿佛都煥然一新了。
總站在營門口吹風自然不行,裘盛便将鐵牛三人帶進營地到原先坐的地方聊天了。
“大人,小人有一事不知當問不當問。”竹竿有些躊躇的說道。
“你如今已經是我的下屬了,若有疑問,但講無妨。我這裏從不會因言獲罪。沒有交流如何能成袍澤兄弟?”
既然裘盛這樣說,竹竿自然也就開口道:“大人,張小姐是陳留郡守張邈大人的女兒,你的家世似乎遠遠不如她,怎麽還敢如此訓斥她?就不怕她在背後搗鬼?她雖然還隻是一個小女孩,心地或許還好,但是嘴巴可不留情。”
明白竹竿這是在爲自己着想,裘盛心中感激,于是笑道:“竹竿,你能如此爲我着想,我非常感激,不過不必擔心。這其中有點故事,待我說給你們聽,你們就明白了。”接着裘盛便将自己在陳留教訓張小蓉卻被張邈賞識,此次送镖其實就是張邈交代的一個任務,之前爲了救張小蓉又挨了兩箭,且張小蓉完全是偷跑出來玩的這些事情說了出來。
雖然都明白張小蓉刁蠻任性,但也能看出來她絕不會冷血無情,聽到這些後竹竿三人也就放下了心。不過竹竿還是提醒裘盛說話注意點,不要對張小蓉呼來喝去,畢竟很不保險。
對于‘不保險’這個詞裘盛很不感冒。他這個滿腦子都是平等、自由、和諧等詞的家夥壓根就沒有多少尊卑觀念。對張邈如此,對張小蓉更是如此。在他眼中,張小蓉就是一個隻會四處闖禍,永遠長不大的小丫頭片子。更不認爲張邈會因爲張小蓉幾句抱怨而亂做決定。
“好了,咱們就别說那小丫頭了,我有辦法讓她聽話,不僅僅因爲我是她的救命恩人。”裘盛笑道,“如今我們已經在代郡,又要啓程去上谷郡了。這一路有多少土匪,你們知道嗎?”
“大人是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鐵牛很嚴肅的問道。
什麽叫做想聽真話還是聽假話?誰不想聽真話?但不認爲鐵牛會故作高深的耍自己,所以裘盛并未發怒,而是很冷靜的說要聽真話。而鐵牛則給了一個讓裘盛萬分意外的答案:可能有數不清的土匪,也可能就那麽三個山頭的土匪。
爲了讓裘盛理解清楚,竹竿解釋道:“大人,從這到上谷郡城數百裏明着就三股有實力的土匪,比我們都強一點。我大哥說的‘數不清的土匪’是指那些饑民,若是他們被誰鼓動反叛,那就全部都是土匪了,少說也有兩三萬人。”
“這麽多,沒誇大?”裘盛有些不信。
“大人,您是陳留人,那裏比較富庶,您家又是地主,自然更加難見到饑民。雁門郡、代郡、上谷郡都是邊塞,這裏土地本就貧瘠,不僅連年征戰,還有官員和豪強的巧取豪奪,饑民能少得了嗎?小人說兩三萬已經是按最低數來估計了。”
竹竿确實言之有理,裘盛頓時感覺麻煩起來。張邈是要他清除雁門、代郡和上谷一線的匪患,不過照鐵牛幾人的說法,匪患如何能消滅得了?豈不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看出了裘盛心中所擔心的,鐵牛三人紛紛表示不必過分擔心,因爲這些饑民還是害怕官府,隻要不是無路可走是不會扯旗反叛。裘盛要做的也就是平了這一路上的三座山寨。野豬這腦子不太靈光的更是直言裘盛即使想将饑民問題解決也絕無可能,因爲他人微言輕力有不逮。所以不如幹脆不管,讓能力強的去管。
雖然心中不爽,但是也不得不承認現實,确實人微言輕力有不逮,鏟平三座土匪山寨才是最靠譜的。
“鐵牛,你給我說說接下來三座山寨的土匪都是何等樣人。我知道你們肯定多少有些矛盾,還請公正的說。好壞都說清楚,此事乃張大人交代的,馬虎不得。”
聽到‘馬虎不得’四個字,鐵牛立刻變得鄭重起來。帶着竹竿和野豬低頭沉思了一陣後,三人擡起頭來對視一眼,點點頭後,鐵牛說道:“大人,想必你已經了解到土匪若想存活就必定官匪勾結。那三座山寨的土匪也和不同的官府有勾結,隻不過他們沒多少底線,見人就搶,也經常殺人。當然,老弱婦孺他們還是會放過的。”
“言之有理。那他們和哪些官府有勾結,你們知道嗎?”裘盛問道。
“這自然知道,這些基本的消息必須要知道,否則搶錯了人可就麻煩。比如這次我們三人就搶錯了人,這就是消息不通暢造成的。”鐵牛很尴尬的笑道。
裘盛笑着說看來當土匪也不容易,得多掌握情報,否則還真容易出事,反正他就肯定當不好土匪。
“既然官匪勾結,那我調兵去打那些山寨會不會打草驚蛇?人還沒到他們就跑了?”裘盛有些擔心的問道。
答案是肯定的,鐵牛三人從來就是如此對付官軍的圍剿。能常年生存下來的土匪絕不會愚蠢到和官軍死掐。若是逃不了也會選擇壯士斷腕。
不調兵是不行的,調兵又會打草驚蛇,那該如何是好?漸漸的,裘盛的臉色變得不快起來。
對裘盛逼着張小蓉來道歉心存感激,鐵牛三人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也不能袖手旁觀,于是同樣全力思考。隻可惜四人都不是那麽聰明,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什麽好辦法。
在四人都惆怅不已的時候,張小蓉卻來了,一臉高興的說道:“快來,快來,吃烤山雞!”隻不過走到近前發現沒人理會她,這讓她很意外,于是詢問起爲什麽來。
有些沮喪的說出了緣由,沒想到張小蓉不僅不安慰四人,反而嘲笑四人腦子不靈光,如此簡單的事情都想不出解決辦法。這可讓四人非常丢臉,鐵牛三人剛剛與張小蓉和解自然不敢暴怒,隻有裘盛這個救命恩人呵斥來維護顔面。
“張小蓉,既然你嘲笑我們腦子不靈光,那就讓我們看看你張大小姐腦子如何靈光,如果也沒好辦法···結果你知道!”裘盛陰陰的笑道。
不過這次張小蓉沒有驚慌失措,反而擡頭挺胸一臉自信的笑道:“不就是如果沒有好主意就要送我回陳留嗎?放心,你送不走我!”
沒想到張小蓉居然不怕這殺手锏,裘盛感覺非常有意思,于是伸手示意張小蓉快點說出辦法來解惑。
“你裘大人剛剛讓鐵牛他們歸順朝廷,此事有幾人知道?”
“除了這營地之中的人,鐵牛山寨的人和王思儒父子,再無人知道了。”
“那咱們可不可以請鐵牛幫個忙,讓他充當一回投奔其他山寨的潰匪?即使此法不能次次有用,用一次應該還是可以的。”
原來是要鐵牛帶人去當内應,裘盛對此很贊同但是仍舊不以爲意,說道:“隻要調兵就必然打草驚蛇。即使有鐵牛等人做内應,那些土匪要跑,鐵牛幾人也攔不住。”
“來個假途滅虢不就好了?我們可以從那土匪山寨所在的地方調兵前來‘剿滅’鐵牛。待鐵牛被滅,軍隊在回程路上再滅了咱們真正的目标不就得了?”
“他們會起疑心的,剿滅鐵牛山寨不在代郡郡城調兵卻跑去别的地方,不合常理。何況鐵牛還去投奔他們,他們能不警惕?看來還得再想想。”裘盛連連搖頭,沒多久裘盛就說道,“那就放個煙霧彈。我們先去與土匪有勾結的官員那命他向山上土匪傳遞假消息。就說之所以如此調兵是因爲郡守和郡尉不和,互相掣肘導緻無法調兵。而且此事乃是私仇,不方便動用太直接的力量。”
說到這裏,鐵牛立刻就說:“大人說得對,這樣最好。我們兄弟上山正好做個人證,從側面印證你們送來的假消息。”
如此一分析,事情算是解決,皆大歡喜。接下來便是胡吃海塞吃烤山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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