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鐵牛幾個離開後,張小蓉和劉黑心、司馬劍、錢從軍三個也從營地裏消失了。這讓裘盛有些擔心,雖然基本可以肯定的是四個人一起出去,一般情況下沒什麽,但是如果遇到什麽大麻煩,四個人的力量還是略顯薄弱。不說反抗,就連逃離都不會那麽容易。
爲了放心點,裘盛便找到在營地巡邏的呆瓜詢問起來。答案是張小蓉在劉黑心三人的保護下騎馬往清河鎮方向去了。
騎馬去清河鎮?在裘盛腦子閃現的第一個詞就是‘胡鬧’,立刻二話不說的罵道:“呆瓜,你真是個呆瓜!怎麽不知道攔住他們,亦或是快點來告訴我?那張小蓉做事從來沒規沒矩,萬一激怒了鐵牛他們,到時候恐怕不僅招安會失敗,張小蓉四個都有生命危險!”
聽了裘盛的話,呆瓜恍然大悟,不用裘盛催促,他立刻牽來兩匹馬和裘盛一起往清河鎮飛馳而去。
不過跑了一炷香的時間,裘盛就看見遠處有四個人慢慢的騎馬過來,明顯逍遙自在得很。再定睛一看,果然就是張小蓉四個。
沒看見的時候是着急,看見的時候是氣憤。策馬狂奔到了四人面前,裘盛怒吼道:“張小蓉,你們幹什麽去了?”
四人還在爲獲得大好的消息而喜滋滋的,都認爲裘盛會好好謝謝他們一番,卻沒想到一見面就是如此嚴厲的詢問。理想與現實反差太大,張小蓉這大小姐脾氣也是不小的,即使在救命恩人面前也不可能時刻軟弱,故而毫不客氣的回答我們幹什麽關你什麽事?
“你不知道這樣你會很危險嗎?”
“危險?有劉黑心三個跟着,我才不危險!”
“胡說八道!他們三人要跑不難,但是要保護你逃跑絕對不容易!别忘了我是怎麽救你的!”
裘盛的話讓張小蓉想起來,殺人不一定要用刀劍,還可以用弓弩和擦了毒的暗器。此時張小蓉、劉黑心、司馬劍和錢從軍四個都出了一身冷汗。
張大小姐是很少受委屈的,隻不過在裘盛這裏隔三差五就要受到批評,即使這種批評是應該的,她還是受不了。所以裘盛的話剛剛說完,張小蓉就已經滿眼淚水了···不就是兩句訓斥嗎?說了兩句就來眼淚了?裘盛首先感覺不可思議,第二是感覺無法接受,最後隻好轉換身份,從批評者成爲安慰人。
也不過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夥子,裘盛哪裏會安慰人,除了翻來覆去的‘别哭,别哭’外,就沒有别的話說出口。畢竟不可能還自責說言語過激。
“裘大人,你這次真的不該如此嚴厲的訓斥我家小姐。”司馬劍說道。
“什麽意思?”裘盛皺着眉頭問道。
“大人,我家小姐出來不是爲了玩,而是爲了幫你向土匪要投名狀!土匪交了投名狀才沒有退路,才會一心一意的跟着你,否則就是牆頭草随時可能離開。”
投名狀?這個方面是裘盛沒有思考過的,他的想法很簡單,将山寨一把火給燒了,将土匪的首領和匪徒分别控制住,一切就都好了。隻不過确實必須要投名狀才有束縛力,所以裘盛意識到自己錯怪張小蓉了。
“小蓉,别哭了,我錯了,不該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開口訓斥你。”
“果真知道自己錯了?”張小蓉一邊抹着淚一邊問道。
一個男人認錯一次已經夠丢臉,還要承認第二次?裘盛感覺非常痛苦。雖然想開口但是開不了口,仿佛被噎着了。
擡頭看見裘盛‘痛苦’的樣子,張小蓉的脾氣立刻去了大半,也不再哭,轉而笑道:“看來你是知道自己錯的,算了,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計較了。”
看着張小蓉這陰晴不定的性子,裘盛十分無奈,并且感覺很憋屈。分明是張小蓉擅自離開營地讓他着急,如今居然成了他道歉,還成了張小蓉‘大人不記小人過’。爲了避免再起不必要的争執,裘盛隻好自己安慰自己‘好男不跟女鬥’,轉而詢問張小蓉鐵牛交的投名狀是什麽。
一聽裘盛詢問投名狀,張小蓉立刻阻止要說話的劉黑仔三個,很驕傲的問道:“裘大人,我爲什麽要告訴你?”
居然還擺器架子來了?張小蓉犯錯在先,爲了安慰她,裘盛委屈在後。如果還縱容她胡來,那還得了?故而裘盛毫轉身離開,不帶絲毫猶豫。
見狀,張小蓉也意識到這裏不是陳留家中,而是在裘盛的镖隊,不能太任性。所以立刻走到裘盛面前主動說道:“好了,好了,我告訴你那投名狀是什麽。别那麽小氣!”
小氣?裘盛對張小蓉的用詞非常無語,但已經習慣,懶得再多說什麽隻是聽着。
“這個投名狀很重,既可能讓你連升三級,也可能讓你粉身碎骨,怎麽樣想不想聽?”見裘盛沒有反應,張小蓉隻好繼續說道,“鐵牛告訴我,說你們雁門長史蘇仁德私通匈奴,暗中販賣鹽鐵和茶葉給他們。”
這個答案讓裘盛如遭雷擊,雁門長史私通匈奴?這是何等大罪,最少都是抄家殺頭的罪。如果引起什麽不好的結果,蘇仁德肯定會被滅三族。若是皇帝那幾日脾氣又不好,滅九族都有可能。
“你确定鐵牛沒有胡說八道?”
“大人,鐵牛應該沒有。”劉黑心插話道,“他和兩個手下都是一緻的态度,不像在說謊。而且是在小姐的威逼之下才說出口的。一開始肯定沒打算将其說出來。”
被張小蓉威逼才說出來?這個本事裘盛相信狡猾的張小蓉還是有。既然如此,鐵牛的話就可信,蘇仁德也就必然是私通匈奴。
“怎麽樣?我送給你的禮物不錯吧?我這次沒有白跑吧?你的道歉應該吧?”張小蓉問道,“你打算怎麽辦?是裝作不知還是将此事上報給我父親,亦或是自己先查一查再說?”
上報給張邈當然是最安全的辦法,以張邈的老辣和他對自己的賞識,裘盛不認爲上報之後自己和張邈會有什麽危險。但是那樣的話,自己就隻是一個打小報告的,思索一番之後,裘盛決定暫不上報,先自己暗中調查。
“不必上報,我打算先暗中調查,看看這蘇仁德到底是在幹什麽,拉了哪些人在幹。憑他一個人是絕對不敢如此幹的,肯定夥同了郡内不少官員。”裘盛沉吟道,“小蓉,你交的禮可夠重的,鐵牛也夠鐵的,我都踢到鐵闆了。若蘇仁德隻是販賣點米和油,一切都還好,但是有了鹽鐵和茶葉事情就複雜和嚴重多了。”
“真不要我父親幫忙?”
“你是想我僅僅當個打小報告的?還是想我當個破案的?”裘盛問道。
這答案當然明擺着,任何支持裘盛的人都希望他當個破案的人而非僅僅告密的人。故而張小蓉重重的點了點頭,表示希望裘盛當個破案的。但同時也表示了擔心,害怕裘盛力量不足鬥不過蘇仁德。
見張小蓉如此擔心自己,裘盛心中暖暖的,笑道:“張大小姐,你說我現在告訴王廷瓒這個消息如何?”
“這怎麽可以?”
“怎麽不可以?”裘盛故作不知。
“雖然王廷瓒與蘇仁德經常争吵,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們是敵人,甚至可能狼狽爲奸。至于争吵的理由,也可能是因爲分贓不均!這種事情上了船就别想下來,所以絕不可以輕易詢問王廷瓒。”
沒想到張小蓉如此聰穎,想問題如此敏捷,裘盛禁不住投去一個‘佩服’的眼神。
“那你說我告訴楊垚如何?他這個人嫉惡如仇,而且與蘇仁德素來不和。這次之所以弄個镖局就是因爲蘇仁德扣除了很多的軍糧軍饷。我相信楊垚會很喜歡對付蘇仁德的。”裘盛笑道。
“楊垚?他倒是不錯,但是似乎英勇有餘,智謀不足,過早告訴他或許并不合适,到要動手之前再告訴他吧。大不了到時候給他道個歉,多分他些功勞就好。畢竟這種事情馬虎不得,一旦失敗,我的裘大人,你多半不會有好果子吃。”張小蓉非常嚴肅的說道。
思考一番後,裘盛很遺憾的發現,手下能用的人太少,而且地位都卑微很難進入核心層打探消息,非常麻煩。
“呵呵,感到麻煩了?”
“廢話!不麻煩我皺眉頭幹嘛?”裘盛很不客氣的說道。
“我家和王家是世交,已經有三代的交情,我可以幫你打探打探,如果無法直接從王伯伯那裏直接得到消息,那就從他兒子那裏打探。”說到這裏,張小蓉忽然停了下來。明顯她有些擔心萬一王家确實參加了私販鹽鐵和茶葉,她這侄女不就做了讓人不齒的内鬼?
看出了這些的裘盛說道:“如果王家真的參加,隻要陷得不深,我肯定和張叔叔一起幫他們脫困。即使将他們說成是我們派去間諜也可以。”
沒想到裘盛願意這麽幹,張小蓉立刻放下心來,當即表示願意幫忙打探消息,不過也叮囑裘盛要信守諾言不能言而無信。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裘盛笑道,“知道嗎,我絕不信王廷瓒是幹淨的,但隻要不是一身泥就好。畢竟他爲大漢堅守邊境許多年,勞苦功高,犯些錯也可以接受。隻不過蘇仁德這壞到冒煙的家夥我絕不會放過,即使你父親下令饒了他,我也絕不放過。”
這個處理方式張小蓉當然贊同,立刻毫不猶豫的笑着同意,并且是滿嘴甜言蜜語的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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