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習武的裘盛雖然年輕但是身強體壯,皮糙肉厚,再加上身上披着一件皮甲和一件魚鱗甲,即使那匪徒是近距離射的兩箭也沒有讓裘盛傷筋動骨,隻是破了點皮肉疼痛難忍而已。
從軍中帶出來的那些手下一開始都不怎麽服裘盛,如今見他身中兩箭還能保持清醒,談笑自若,無一不佩服得五體投地。
還打算繼續表現表現時,呆瓜悄悄的湊到一旁說道:“大哥,快點治傷,之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未必就這一夥土匪。”
呆瓜這麽一提醒,裘盛立刻清醒過來,大聲喊道:“快點先處理傷口,先别管那些貨物,人都沒了還運什麽镖?賺什麽錢?何況這些镖又不會長腿跑了!”
有裘盛這個镖頭發令,手下立刻行動起來。由于裘盛手下都是久經沙場的将士,張小蓉手下也是經驗豐富的繡衣使者,所以他們傷口處理很快就完成,隻有裘盛本人因爲兩處箭傷而慢了些。
受傷的時候還沒多少疼痛,挖出箭頭處理傷口的時候絕對是鑽心的疼,即使在此之前裘盛已經喝了兩斤黃酒也沒有絲毫用處。
‘關雲長刮骨療傷真是夠厲害!’裘盛禁不住心中感歎。他自問難有這麽堅毅,不過爲了維持好不容易賺來的威信,裘盛也隻好決定先硬扛下去,臉上偶而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經驗豐富的軍醫知道裘盛的傷口雖然血肉模糊但是受傷其實不重,清理幹淨敷好金瘡藥就行,但這醫生心中對于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能如此強悍仍舊非常佩服,故而大誇裘盛是少年英雄、當世虎将。
這麽一誇,包括那些繡衣使者在内,也對裘盛佩服不已。
由于身中兩箭,失血不少,裘盛走路有些頭重腳輕,再加上不少人都受了點輕傷,镖隊肯定不能再向前行進必須休息幾日。反正時間不急,裘盛幹脆就下令镖隊停下來休息休息,等恢複一些戰力再拔營啓程。
抓個野雞在野外烤着做夜宵吃也挺不錯,而裘盛是個喜歡吃燒烤的,同時因爲受傷更要吃肉食,所以裘盛強烈要求到外面吃烤雞。
如今的裘盛是镖隊裏的絕對權威,何況他确實要補充肉食,衆人隻好妥協,最終請呆瓜帶幾個軍士和他一起吃燒烤。
烤肉比烤餅香得多,這樣一陣陣的香氣從帳篷外傳進來,張小蓉這種大小姐簡直‘怒不可遏’,她無法容忍有人敢在她面前藏私,敢有美味不通知她一起吃。猛的一下張小蓉就從床榻上跳了起來,踏上鞋子便往香味傳來的方向跑去···
隻不過跑了沒多遠張小蓉便停了下來,因爲他遠遠的就看清楚了那個正在吃燒烤的人,頓時她的心中不再生氣,但是有些進退不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雖然是在吃燒烤,但不久之前才經過一場生死打戰,自然每個人其實都還非常警惕,所以裘盛幾個很快就感覺到不遠處有人接近。隻不過從方向和步伐來判斷,衆人都認爲此人沒有威脅,故而很悠閑的看了過去。
不是别人,當然是張大小姐,隻不過現在的她非常尴尬。堂堂郡守的女兒向這些粗鄙的軍漢要東西吃?亦或是命令這些救命恩人送好吃的過來?何況其中還有一個裘盛。
一眼就看出了張小蓉的尴尬,裘盛笑道:“張大小姐,是不是想吃烤雞?如果想吃,那就過來一起吃吧,我們這是軍營不是官衙,沒那麽多講究。當然,如果不願意與我們一起,那就帶一塊雞肉離開,省得别人說我們不懂人情。”
怎麽辦?去,還是不去?其實張小蓉現在看見裘盛心中非常複雜,她既想看見裘盛又害怕看見裘盛。而裘盛卻不管這麽多,見張小蓉不回應,裘盛便懶得理她一口口的吃起烤雞來。
怎麽能眼看着烤雞在自己面前被吃掉,自己卻沒吃到一口?張小蓉一賭氣,立刻走到裘盛旁邊抓起一塊雞肉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不錯,這還不錯。”裘盛點頭稱贊道,“這才像你張小蓉。”
很得意的給了裘盛一個眼神,隻不過二人眼神一對上,張小蓉又弱了,隻是低頭一個勁的吃肉。
“盛哥,接下來該怎麽辦?”呆瓜低聲問道。
接下來?接下來還能怎麽辦?自然是派一撥人将張小蓉這惹禍精送回去,剩下的大部分人随着裘盛一起繼續押镖。看着呆瓜的模樣,裘盛感覺其中不對勁。呆瓜平日裏不動腦筋,這次問這些幹嘛?
“呆瓜,你這話什麽意思?說清楚。”裘盛趁着張小蓉‘一心一意’消滅烤雞的時候問道。
“大哥或許要想想該怎麽應對張小蓉,他這性子估計不那麽容易聽話。”呆瓜說道,“具體我也不知道怎麽辦,小弟隻覺得此事比較麻煩,大哥要小心。”
呆瓜能想到這麽多已經很不容易,裘盛非常高興,立刻低聲感謝,并冷着臉對張小蓉說道:“張大小姐,這次的情況你看見了吧?”
“看見了。”估計是烤雞的肉太好,張小蓉沒有體會到裘盛的言下之意,接着說道:“裘大人,沒想到你不過十五歲卻如此厲害,小女子實在是佩服。可惜我是女子身體羸弱,既不能當官,更不能從軍,否則願意與你一起征戰沙場。”
話音一落,張小蓉臉色立刻變得非常痛苦,明顯,她後悔了。而裘盛則欣喜若狂,原本還以爲要花大功夫才能讓張小蓉答應不跟随去上谷郡,沒想到如今她自己挖坑自己跳,表示不能去。
“難得張大小姐如此通情達理,裘某感激不盡,這不過是一夥小小的盜賊。越往北土匪就越多,實力也就越強。即使數千兵馬都未必能保住主将周全。”爲了讓張小蓉知難而退,裘盛将一幫烏合之衆的戰鬥力誇了數倍。
由于張小蓉還沒恢複過來,無法與她的救命恩人争執,故而隻是低聲的說道:“裘大人放心,接下來小蓉會很聽話,絕不搗亂了。”
居然還‘小蓉’?沒想到刁蠻大小姐居然還自稱‘小蓉’,這讓裘盛感覺不可思議。
這種驚訝的眼光讓張小蓉感覺非常尴尬,忍不住‘咳嗽’起來。裘盛和呆瓜或許不懂,但是那些年長的軍漢還是明白,毫不猶豫的就将呆瓜拉走,隻留下了裘盛和張小蓉二人在那裏。
“這和聽不聽話沒有什麽太多關系。”裘盛非常嚴肅的說道:“第一,你是女孩,一發出聲音就會有很大的危險,也會給我們帶來很大的危險。第二,你是張叔叔的女兒,我絕對不能讓你出事情,否則萬死莫贖。第三,我這次出來的真正目的你早就知道,就是掃除從雁門到上谷官道上的所有匪徒。所以戰鬥絕不僅此一次。如此危險,你不該跟随。”
跟救命恩人當然不能強詞奪理,張小蓉就肯定無話可說,眼睛一轉,她換了方式——美人計。
故而她不再哭喪着臉,轉而一臉微笑着說道:“裘大哥說得對,這一路肯定非常危險,但是以小妹之見也沒那麽危險。”
“是嗎?”裘盛反正晚上也沒事情,疼得也睡不着,于是打算和張小蓉閑扯一通,“那你說說看。”
“這次主要是小妹太魯莽,以後保證不開口,無論那些壞家夥怎麽辱罵,我也不開口。而且會全力幫大哥調兵,如果當地不肯支援,我就将自己的身份也擺出來!”張小蓉毫不猶豫的笑道。
一臉嬌媚,即使是一身勁裝也有着不一樣的美感,美得讓人不敢直視。從中裘盛感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爲了防止中招,裘盛立刻不再盯着張小蓉,而是思考起她的話來。
不得不說張小蓉提出的這個條件讓裘盛有些心動。從雁門到上谷幾百裏路,最少也有四五個土匪山寨。即使裘盛手中有虎符,未必當地将領不陽奉陰違隻派些沒有戰力的老爺兵來充數。
若是有刁蠻任性聞名的張大小姐,估計就沒人敢陽奉陰違。對裘盛完成任務絕對是一大助力。
正要開口同意,裘盛忽然又想起了父親對他的教導‘太容易的得到的東西沒有人會珍惜’。眼中閃過一絲狡猾,張小蓉這個狡猾的丫頭由于一直不敢直視裘盛,故而沒有留意。唯一做的就是嘴裏念叨願意幫忙。
‘折磨’了張小蓉許久,裘盛心中有些不忍,重重的咳嗽了兩下,說道:“小蓉,此事确實難辦,你願意幫忙讓我心動,但是你本身惹事也不少啊···我沒誇大其詞吧?若不是爲了你,那宵小之輩怎麽可能射中我兩箭?”
看到裘盛身上的箭傷,張小蓉心中一疼,帶着些哭腔說道:“對不起,我保證不再胡鬧了。小妹好不容易逃出來玩玩,如果你因爲受傷而将我送回去,我可就再也别想出門玩了!”
這一點裘盛倒是沒想到,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隻要将張小蓉送回陳留張邈那,張小蓉确實可能再也别想有自由。
“你果真想跟我去上谷?”
“當然想!盛哥,一天到晚關在一個小院子裏能有什麽意思?還不如一條狗!”張小蓉憤怒的說道。
“看在你願意幫我調兵和答應聽話,我便帶你走這一路,不過如果敢是忽悠我,我必定立刻派人送你回陳留,還将我爲你受傷之事告訴張叔叔!”裘盛‘惡狠狠’的提醒道。
一聽裘盛松口,張小蓉又是一個充滿嬌媚的微笑,如此千嬌百媚、閉月羞花,裘盛忍不住欣賞了一番。
高興壓過了羞澀,張小蓉也不管裘盛如此‘欣賞’自己,指着他說了句‘我好看嗎’,接着就一蹦一跳的離開了···
冷靜下來之後裘盛明白自己是中了美人計,居然答應了這麽荒唐的事情。不過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裘盛隻好接受這個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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