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無處下手
交代好了這一切，裘盛便披挂上馬拿着他的亮銀槍和精鐵劍離開了驿站。想到即将經曆的戎馬倥偬，甚至馬革裹屍，裘盛心中不由得五味雜陳，既有興奮又有緊張，既有豪情又有畏懼。
路已至此不能回頭，否則就是一懦夫，會要自己也瞧不起自己，故而裘盛一夾馬腹便要離開。還沒走兩步，小巷之中就竄出了一個人來。那人不是别人，而是可愛的巧兒。對巧兒如此魯莽的行爲裘盛心中有些不快，若是馬驚了，撞傷她那可怎麽辦？如今醫療技術太落後，骨頭斷了就是斷了，再無恢複的可能。
一個如此美麗可愛的少女若是殘了那是多麽讓人傷心的事情？裘盛絕對會一直傷心。
爲了讓巧兒認識到她做的有多麽不好，裘盛這次不再和和氣氣的‘教導’，而是聲色俱厲的‘訓斥’：“巧兒！你這是幹什麽？怎麽突然從這小巷中竄出來，若是驚了馬，将你撞上了怎麽辦？那我豈不是要再将你送回陳留？我還怎麽做好張大人交給我的事情？得罪了他，我們全家都要遭殃！”
沒想到這次裘盛的反應如此激烈，巧兒這向來心思細密的姑娘也沒看出破綻。雖然隻是丫鬟，不過因爲她聰明伶俐又能幹，所以在裘家很少挨罵，如今被罵眼淚一下就出來了，可謂淚如雨下。
裘盛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眼淚攻勢’，巧兒一流淚他心就軟，不過這次他決定死扛！由于想弄清楚巧兒這流淚到底是真是假，故而裘盛一邊怒目圓瞪一邊細細觀察。
隻不過剛剛看了兩眼，裘盛的眼睛便被巧兒手中的幾個肉夾馍給吸引了過去···弄了半天是來送好吃的，這可讓裘盛有些後悔‘嚴厲訓斥’了自己這乖巧貼心的丫鬟。
“巧兒···巧兒，别哭了。少爺不怪你。”
這話巧兒會信，但是她卻不想這麽快就不哭，她想多聽兩句裘盛的安慰。所以裘盛雖然不住的安慰，她這眼淚卻沒減少的趨勢，反而越來越多了。
雖然不暴躁，但是裘盛的耐性也是有限的，他感覺到了不對勁。于是不再勸阻，轉而拿過巧兒手中的肉夾馍就吃了起來。邊吃還邊說‘不錯，不錯，巧兒手藝越來越好了···’
誇獎比勸慰更有效果，就這麽一句話，巧兒立刻不再哭泣，開口問道：“少爺，巧兒做的肉夾馍果真好吃？”
裘盛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見裘盛這麽喜歡，巧兒也就心滿意足的笑了。而且還道歉起來，表示以後絕不這麽魯莽。而且會多送肉夾馍去軍營給裘盛吃。
想到軍營之中那幫餓狼一見巧兒這麽美麗的少女一定會起歹心，到時候毫無疑問巧兒會出事。所以在聽到巧兒的話後，裘盛毫不猶豫的阻止，并解釋了一番。巧兒隻好退一步，表示隻要裘盛來裁縫鋪，她就做肉夾馍給裘盛吃。
知道巧兒從來就是聽話的，所以裘盛便放心的拿着剩下四個肉夾馍去了軍營。
邊郡軍營果然不比大漢腹地軍營，一看就知道這些的士卒精壯不少，兵器也精良許多，肯定還是有些戰鬥力，
而營門口那兩個直挺挺站着如同兩座雕塑的衛兵見騎着高頭大馬，帶着一身精良裝備的裘盛來了也沒有絲毫松懈。隻是冷冰冰的看着裘盛，一言不發伸出手向裘盛要入營文牒。
雖然有些不滿二人這麽冷漠，但是裘盛還是拿出文牒讓二人驗看。二人看了之後告訴裘盛，他的營房在最裏面，很好找，手下的士卒也在那營房之中。不過首先要去拜見校尉才對。
沒想到二人面冷心熱，裘盛心中非常高興，打算結好二人，于是毫不猶豫的拿出兩個肉夾馍塞到二人的手中，以示謝意。二人也是痛快人，隻不過稍稍推辭一下就收了，并表示了謝意。
既然要完成張邈交給的任務，校尉這個最重要的營主管是肯定要好好了解的，不能有半點馬虎。所以裘盛到了校尉的營房附近他又停了腳步，思考起該怎麽與那校尉交流。
花了一個肉夾馍的代價裘盛換來了此處校尉的基本信息：楊垚，雁門本地人。性格粗狂直爽，雖然也略有貪腐，但是爲人仗義，是雁門郡守的嫡系。除了喝酒，幾乎沒什麽喜好，就連郡守都怕與他喝酒，人稱‘五壇’。
了解清楚之後，裘盛送上文牒求見楊垚。恰巧楊垚剛剛休息好，裘盛很快便見到了他。這是頂頭上司，裘盛可不敢直視，隻敢悄悄的瞄幾眼。此人一身勁裝，豹頭環眼，燕額虎須，個子很高且身體壯碩，直挺挺的站着就如一座鐵塔一般。
“你就是新來的那個什長？”
“回大人，是的，小人是裘盛。”
“求勝？哈哈哈。”楊垚笑道，“你父親給你取的名字倒是很有意思。看來确實是想你建功立業，想要勝利可不容易。不過好像也可以是求生···求生欲望太強也不好，容易陣前當逃兵。”
被這麽取笑也不是一回兩回，裘盛早就有了免疫力，隻是笑道：“大人，名字不過一個代号而已，至于是求勝還是求生那可得上了戰場才能知道。何況勝者生存，敗者喪生。所以爲了求生也必須奮力厮殺。”
沒想到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子腦袋還挺靈光，并不懵懵懂懂，楊垚點頭笑了笑。透過餘光看到了楊垚的笑容，裘盛知道自己給他的第一印象還不錯，心中有了一絲高興。
既然楊垚高興，打仗就必定會帶着自己，有了立功的機會自然就能獲得升遷，也就能更好的完成張邈交給的任務。趁着楊垚高興，裘盛立刻送出了些‘慣例’。這慣例不是别的，而是一張十畝的田契。
本以爲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不懂這些，楊垚也不打算對一個孩子要‘慣例’，所以見到裘盛拿出的那張田契，楊垚有些驚喜。讓他高興的不是那區區十畝薄田，而是裘盛這麽一個小家夥居然懂這些東西，肯定是個能辦事的。
高興歸高興，但是楊垚卻不打算立刻收下，打算逗一逗裘盛。于是故作嚴肅的喝道：“裘盛，你這是什麽意思？以爲我楊垚是什麽人？是那種見錢眼開的貪官污吏嗎？”
“當然不是，這隻是卑職的一點心意而已。”
“這是軍營，在軍中幹這事是要殺頭的！本官念你年幼不明軍法，且饒過你這一次，若下次再犯，必不輕饒！”
這麽一罵，裘盛這經驗不足的家夥當真就被唬住，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既不想收回也不敢再給。
見裘盛被唬住，楊垚很有成就感的笑了笑，說道：“裘盛，你的好意本官心領了，你家境應該隻算殷實，不算富庶，所以這點東西你就收回。待你立功了，你再請我喝兩杯酒吧。”
這話很明白，裘盛一聽就知道言下之意，立刻表示一旦立功必定請楊垚‘喝酒’。既然說到了立功，裘盛當然想何時有功立，故而詢問起來。
見裘盛是個想立功的家夥，楊垚更加喜歡。于是笑道：“裘盛，你很不錯，不畏敵，想立功。不過這段時間隻怕沒機會。”
沒機會？那豈不是說自己要在這雁門郡空耗幾個月？這是裘盛不能接受的，他不認爲自己有多少個月可以浪費。而且他要盡快完成張邈交給的任務，要搞清楚雁門郡高層官員的具體情況，不能辜負了張邈的信任。
“大人，請問爲什麽這段時間卑職沒有機會立功？難道匈奴已經臣服于我大漢了？”
“臣服？那幫家夥怎麽會這麽輕易就臣服？最多也就面上稱臣而已。是他們暫時不會過來。”
裘盛還不懂楊垚話裏的意思，那幫匈奴人不是經常過來擄掠人口和财富嗎？怎麽這段時間不會？難不成雁門守将與他們有什麽暗中的協議？想到這些，裘盛心中突然一冷。
“大人，恕卑職無禮，卑職想知道爲何這段時間匈奴人不會來？”裘盛裝作沮喪的說道，“他們不來咱們如何殺敵立功？”
見到裘盛這副模樣，楊垚笑着解釋，“你是不是認爲匈奴人天生就喜歡劫掠和殺戮？其實并非如此。他們前來劫掠都是在秋冬兩季，他們的牛羊大量死亡的時候。若是沒有大量死亡，隻要他們還能活下去，他們便不會前來劫掠。畢竟人都是惜命的，沒人願意糊裏糊塗的就死了。”
這番話讓裘盛明白了其中緣由，如今還隻是五月初，離冬季還有半年的時間，想立功确實還早得很。而且還要看草原上有沒有天災人禍，這讓裘盛心中非常不爽。
看出來裘盛的沮喪，楊垚有心培養他，于是笑道：“裘盛，你不必擔心，若是有什麽可以立功的機會，本官絕不會忘了你。看得出來，你是個能辦事的。隻不過這種事情也急不得，還要看運氣。要知道，匈奴人即使要入侵也未必走我雁門。”
還真是個麻煩事，裘盛腹诽道。了解了這些，裘盛明白急也無用，爲了保持自己在楊垚面前的好印象，他很幹脆的對楊垚表達謝意，并退出了營房。
立功無門，這讓裘盛心中非常不爽，這個吃貨隻好拿出僅剩的那個肉夾馍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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