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處長,這個劉老四可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在永豐碼頭盤踞多年,這人很獨的,視财如命,連他手下兄弟都不服他,叛的叛,走的走,現在更是被新冒頭的龍二給一窩端了。”
“這人五毒俱全,吃喝嫖賭抽樣樣都沾,殺人放火的事情沒少幹,拐賣人口他都在做!”
鐵證南不知道何邪要這個劉老四做什麽,不過送佛送到西,人都讓帶走了,多介紹幾句也不費什麽事。再說這些事就算他不說,保密局的人也能查出來。
何邪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點點頭,讓沈遲把人押上了車,然後告訴沈遲去開另一輛車走。
沈遲看了劉老四一眼,道:“處長,還是讓我跟着你吧,這種混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别……”
“你怕他對我不利?”何邪笑了笑,“再借他個膽子!”
告别了鐵證南,何邪拉着劉老四駛向永豐碼頭,邊開車邊開口道:“知道我什麽人嗎?”
劉老四精神有點萎靡不振,也不知道是被打壞了還是心灰意冷,表情怏怏。
不過對于把他從牢裏撈出來的“大人物”,他心裏還是敬畏有加的。聽何邪問話,他有些拘謹地道:“您是當官的,大人物。”
何邪不明意義地哼哼兩聲,道:“知道我爲什麽撈你出來嗎?”
劉老四道:“長官肯定是有能用得到我劉老四的地方,長官活命大恩,我無以爲報,您有事盡管開口,我劉老四要是有半個不字,三刀六個洞!”
“還挺江湖。”何邪笑了笑,從後視鏡看了劉老四一眼,發現他正在打哈欠,不禁皺了皺眉,繼續道:“說說永豐碼頭吧。”
劉老四組織了下語言,開始介紹。
這永豐碼頭是天津黑市的一個小貨物集散地,雖然這裏吞吐貨物量很少,但對于一般人來說,這也算是個發财的好地方。
這裏走的貨物很雜,煙酒藥品、食品白糖布匹,甚至槍支彈藥和煙土都有。
劉老四說,他混碼頭七年,結果被最信任的兄弟出賣,落到現在的下場,言語間無盡唏噓,一副虎落平陽江湖大哥的口吻。若非何邪早從鐵證南口中得知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還真以爲這是個義薄雲天的悲情枭雄。
何邪面無表情聽完,又道:“那個龍二是怎麽回事?”
“龍二,小癟三一個!”一聽到龍二,劉老四就咬牙切齒,他吸溜着鼻涕恨聲道:“我出來跑碼頭的時候,他還在街邊練攤兒呢!這王八蛋仗着認識了個保密局的大人物,騙了一群苦哈哈爲他賣命……”
何邪不耐煩打斷他:“龍二在永豐碼頭都做什麽?”
劉老四一滞,道:“隻要賺錢的,他都做,什麽煙土、藥品、糧食、洋酒,他還倒過軍火呢!長官,這家夥壞透了,是不是要抓他?我知道他所有倉庫的位置,還知道他具體走貨的時間,保證長官人贓并獲!”
何邪又問:“知道他都走貨給什麽人嗎?”
劉老四道:“什麽人都有,外國人,當官的,道上混的,軍隊裏的,都有。不過我們做黑市買賣的,從來不問身份,隻要給錢,什麽人都行。”
“有沒有共黨找你們交易?”何邪問道。
劉老四愣了愣,道:“長官,我可從來沒跟共黨交易過,不過我知道龍二最近押了共黨一批貨,正準備坐地起價呢。”
總算問出點有用的東西了,何邪精神一振,道:“詳細說說。”
劉老四對出賣龍二沒有一點心理負擔,立刻把他所知道的一股腦兒都說出來了。
混碼頭的,自然有一套區分人物的眼光和辦法,龍二前天接了一批藥物的貨,客人要将這批藥物送到河北保定。龍二當時就感覺不對勁,暗自查探後,發現這批貨物很可能是要運往延安的。
龍二當時就扣住這批貨,決定敲詐一筆。
他也不敢太得罪共黨,要價并不太離譜,據劉老四說,共黨方面已經答應了龍二的條件,就準備在明天一早交易。
末了劉老四酸溜溜道:“這龍二就是個軟蛋,要擱了是我,直接把這筆貨吞了,共黨敢放半個屁?”
說完又覺察不對,忙賠笑道:“當然,這也是爲剿匪做貢獻,事後貨物肯定要上繳的。長官,要是我能重新掌控永豐碼頭,每個月,我給您這個數!”
他比了個六的手勢,又是大大打了個哈欠。
何邪心裏冷冷一笑,已經給這個劉老四判了死刑。愚蠢貪婪也就算了,關鍵是這家夥有大煙瘾。就這麽會兒工夫,劉老四打了至少二十個哈欠,鼻涕能流一斤七兩。
這家夥指定靠不住,一旦被人抓去,什麽也不用做,隻要關到他煙瘾犯了,就是他親媽都能被他給賣了。
“知道那批貨在哪個倉庫嗎?”何邪問道。
“知道,這永豐碼頭,就沒有能瞞得過我的事兒!”
“很好,待會兒指給我看。”
何邪到了路口,一個拐彎駛向永豐碼頭。
此時在家中,左藍久等不見何邪回來,給他辦公室打電話也沒人接,打到門衛室卻說人已經走了。她看着一桌子已經涼了的飯菜,突然感覺有些委屈。
“這都是爲了組織的事業,并不是我有心奉迎李涯這個特務……”她在心裏不斷暗示自己,心中煩悶卻怎麽也揮之不去。
她想到了餘則成,猜想餘則成此刻在做什麽?
他的那位妻子是不是和自己一樣,也做了一桌子飯菜在和餘則成享用?
他們有沒有真的在一起?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
不會的,就像自己和李涯一樣,不也什麽都沒發生?
可是那不一樣,他們是同志,是戰友,而自己和李涯,卻是敵人……
就在左藍在家胡思亂想之際,劉老四已帶着何邪指認了龍二扣押共黨那批貨的倉庫。
何邪沒有在原地停留,而是徑直駛出碼頭,在一個荒蕪的河灘前停了車。
“下車。”他冷冷道。
此時劉老四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了,他揮汗如雨,渾身抖若篩糠,使勁咽了口唾沫,道:“長官,您不能過河……”
何邪舉起槍回頭指着他,道:“滾!”
劉老四哭喪着臉,急劇喘息,就在何邪面露不耐之時,他猛地拉開車門向外跑去!
砰!
槍響,劉老四應聲倒地。
何邪下了車,對着劉老四的屍體又補了兩槍,确定其徹底沒氣後,這才驅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