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想過,我們往哪裏逃嗎?”
“尚且沒有定數。”
又趕了一天的路,漸漸遠離了謝家所在的島,看到了海鎮,接觸到了人煙。
謝家覆滅的事情,消息已經傳開。
爲了保險起見,謝雲斐帶着顧遙越發低調,盡量不在人前顯露痕迹,生怕有過去跟謝家打過交道的人認出他。
但比起這個,他更害怕被東洲的勢力發現。
“我知事時起,爹娘便告訴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去東洲,拜那人爲師”
湖畔郊野,一棵歪脖子柳樹下,兩人席地而坐,開始生火。
看着顧遙熟練地生火,少年緩緩開口,眼神與聲音,都帶着别樣的平靜。
“拜師.?”
火堆燃起,顧遙丢進去了好幾個紅薯,才側過臉,問:“如果拜師會怎麽樣?”
她其實很好奇,謝雲斐知道多少,但自從他徹底擺脫那些絕望的情緒後,所展露的平靜,有時候甚至會讓她忘記,他不過是個才十二歲的少年人。
“大概,會發生很不好的事情吧”
謝雲斐眉眼裏帶了幾分淡淡的笑意和茫然。
“按理說,眼下你去東洲拜師,得到浮屠宮的庇佑是最好的選擇”
顧遙添着柴火,看着漸漸暗下的天色,還有眼前地圖上移動的紅點,她抿了抿嘴。
“我也不知道,但爹娘拼死阻攔,必然有他們的道理.”
謝雲斐确實很清楚,他帶着顧遙,生存不易,謝家被滅後,浮屠宮便是他最大的依仗。
可他記得,在那麽多次的‘噩夢’裏,有一次,杜清眠滿身是血的抱着他,在他耳邊說的那句話:“阿斐,記着若謝家護不住你了,誰主動來找你,說要庇護你.便是誰。”
語焉未詳,但謝雲斐聽懂了。
所以,他這些日子,沒有任何目的與方向,與顧遙背離謝家舊地,是在等.
等着,會是誰來找他。
但已經七日過去,并沒有人來主動找他。
這樣的颠沛流離,終歸不是長久之計,他一人便罷了,還有個小姑娘。
如何安身立命,他該有些計劃的。
但,真的要隐匿在這塵世一角,度過此生,又終歸是有些不甘。
“那,我們就這麽往前走,走到哪裏算哪裏反正阿斐在哪,我就在哪。”
謝雲斐擡眼,看着顧遙那張臉,似乎因爲這些天的奔逃,都憔悴了不少。
臉上各種灰印子,看着髒兮兮的,說不出的狼狽落魄。
像極了小乞丐。
一時有些說不出的愧疚。
“等明日到了集鎮,我去找些工做做,讓你去客棧好好休息梳洗一番.”
說罷,他掏出随身的帕子,給顧遙擦臉。
動作細心,卻有幾分兄長的姿态。
謝雲斐擦着擦着,看着手下的肌膚,慢慢變得幹淨清爽,竟然生出隐約的成就感。
原來照顧人,是這種感覺.
而顧遙卻有些苦不堪言,謝雲斐這擦臉的認真程度,簡直像是要把她搓掉一層皮。
“那不是髒的,是我的雀斑.”
在少年強迫症般的摩擦下,顧遙忍不住伸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我去洗洗,你記得看好紅薯,别烤糊了”
顧遙一把拿過謝雲斐手裏的帕子,走到湖邊搓洗。
“爸爸,她馬上就要到這裏了,不過三千米遠了。”
顧遙擰幹帕子,瞟了眼地圖上的碩大紅點,嗯了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