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輸液瓶剩餘的刻度,郭佳覺得氣氛略顯沉默,主動挑起了話題。
“照片裏那個女生就是你的女朋友吧?”郭佳開門見山,一點鋪墊都沒有,粗暴直接。
景言心知必然有大偵探眼尖地發現了唐檸葉的存在,當下也就坦然點頭承認。
再說了,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哪有遮遮掩掩的必要。
“剛才沒有找到?”郭佳繼續問道,又是相當硬核且帶暴擊的話題。
“差一點!”景言不無郁悶道。
可不就差那麽一點嗎,都怪那該死的煙火,啥時候點火不好,偏偏趕在那個時候,簡直比劇本安排好的還巧!
哼,什麽水上音樂煙花大會,簡直胡鬧!
空氣質量那麽差,還大肆燃放煙花,還配個勞什子的國風電音,謝罪警告!
郭學霸隐約感受到了景言周身蔓延開來的濃郁怨念,他輕咳了一聲,略顯忐忑地拿起自己的手機,起身說道:“我打個電話給璐璐她們,免得她們記挂擔心。”
說完,郭學霸就離開了病房。
輸了小半瓶液,景言總算有了幾分力氣,不像之前那樣渾身軟趴趴的。
掙紮着半坐起來,景言望着頭頂白色的天花闆,卻是陷入了沉思。
今晚本該是天賜的良機,奈何命運捉弄、造化弄人,最後的關頭竟然拉了胯。
錯過了這次機會,下一次又該如何找到一失蹤就是三年多的唐檸葉?
“罷了,往好處想,至少知道她還在東海市。”景言喃喃自語道。
此外,那位賣章魚燒的大媽既然和唐檸葉熟絡,景言豁出臉去,哪怕坑蒙拐騙都勢在必得。
比起走大媽路線這種事情,當年景言做出的荒唐事可多了去,大馬路上拿着張照片逢人就問,連派出所都去了好幾趟,隻是警察叔叔以沒有正當理由駁回了景言的求助。
“唐檸葉,你既然未曾離開東海市,爲什麽當初高考完便徹底失去了聯系?”景言幽幽歎了口氣,仍舊想不通這個困擾了他數年的疑惑。
講道理,景言自認情商合格,絕對不至于像郭學霸那樣瘋狂踩雷還毫無自覺,瘋狂紮人妹子的心。
高考前夕,景言還和唐檸葉談論着一起報考哪個大學,如膠似漆到不願分開一分一秒。
等到高考結束,唐檸葉驟然失去了聯系。
手機注銷空号,通訊軟件不回複,高考志願沒填,甚至景言找上了她家的住址,卻被告知她們全家已經搬走。
不誇張地說,就如同一夜之間,這麽個大活人斷絕了和身邊所有人的聯系,從世界上徹底蒸發消失。
景言起初猜測唐檸葉家中或許發生了什麽變故,可轉念一想這也說不通。唐檸葉沒理由和他不告而别,再不濟也該和他最後見次面,把話都說攤開才對。
……
郭佳一路走到廊道盡頭,确定不會影響到其他人後,這才拿出手機撥打了周璐的電話。
嘟~~~
僅響了一聲,電話就立馬接通。
顯然,對方一直留心牽挂着這記電話,甚至沒準從頭到尾将手機捏在手頭,時不時低頭看一眼,生怕煙花綻放的聲響掩蓋住手機鈴聲。
遺憾的是,郭學霸的情商骰子正在冷卻當中,他壓根未曾細想。
“喂,佳哥!”手機中傳出周璐急切的聲音。
下一秒,煙花爆裂的聲響順着另一端傳到郭佳耳畔,差點沒震得他耳膜生疼。
這種情況下,壓根就無法順利交談。
無奈之下,郭佳隻好挂斷電話,用文字信息的方式将大緻情況發送了過去。
總結起來大抵三點:
首先,我找到景言了。
其次,景言被送進醫院,不過沒什麽大礙。
最後,你們玩開心,景言我會負責帶回學校。
該怎麽形容呢,有沒有非常書面,或者說職場範兒?
不多時,周璐的回複來了。
“哦!”
大概也唯有這麽一個字,方才能夠勉強道出此刻周璐的心情。
……
将手機往口袋一塞,郭佳正欲回病房,忽地瞟見大廳處穿行過一個女生。
“呃,不是吧?”郭學霸下意識地伸手擦了擦鏡片,還以爲自己眼花了。
定睛再看去,可不就是之前照片中的那個女生嗎?
景言拼死拼活,現在更是累到被擡進醫院,這樣仍沒有找到人,結果偏偏這麽神奇地被他給碰見了?
都說無巧不成書,可郭學霸覺得這種書寫出來,妥妥被讀者吐槽狗血。
郭佳有太多的槽點不吐不快,但一想到景言此刻還躺在病床上,他二話不說就小跑着追了上去。
廢話,回頭假如讓景言知道他就這樣眼睜睜目送對方消失,信不信景言立馬“垂死病中驚坐起”,雙手掐住他的脖子死命搖晃個不停。
關鍵時刻,郭學霸較之景言強上不止一籌的體魄派上了大用處。
隻見郭佳兩條長腿邁開,那叫一個矯健迅捷,眨眼功夫便閃現至了唐檸葉的面前。
“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唐檸葉有點被突然殺出的郭佳給吓到了,稍稍往後退了半步。
得虧郭學霸長的副好皮囊,換做江博或者羅州這麽冷不丁攔在唐檸葉面前,她估計第一時間就大喊了。
“我叫郭佳,是景言的大學室友。”郭學霸自我介紹道。
聽到郭佳口中說出景言的名字,唐檸葉臉上的神情登時慌亂了起來。
她回首四顧,發型景言并不在場後,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你就是景言的女朋友對吧?”郭佳确認道。
“唐檸葉,景言的高中同學。”唐檸葉回道。
她沒有否認郭佳認錯了人,同時又刻意強調了她和景言僅是同學關系。
如果換個人,應該能聽出唐檸葉的話外之意,奈何她碰上的人是郭學霸。
“太好了,景言一直在找你,他見到你絕對會很驚喜!”郭佳替景言高興道。
唐檸葉抿了抿嘴,眼眸中閃過一絲掙紮,她對着郭佳搖頭道:“對不起,我不能見他,也不會去見他。”
“什麽‘不能’、‘不會’的,哪有這麽複雜的事情,我就問你,你想不想見景言?”郭佳擰着眉,語氣略微有些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