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八月後,217寝室四人波瀾不驚的日常終于有所變化。
暑假還剩下一個月,開學就該升到大四,多多少少需要開始着手畢業和就業這兩大難題了。
郭學霸這個月要參加保研夏令營,以及準備後續九月份的複試,每天能夠用來碼字的時間進一步壓縮。
好在之前存稿充足,倒也無需擔心因爲這茬子事情而耽擱了小說更新。
景言面試了幾家當地知名的外企,對方給出的差不多都是四千左右的實習期待遇,轉正之後薪資加福利約莫萬把塊錢。
如果是其他學生,沒準屁颠屁颠就答應了下來,恨不得當場就簽訂合同,然而景言他飄了!
“我想通了,我并不适合外企!”景言将手機裏收到的錄取郵件悉數删除,眼中的目光清澈且堅定。
七月份他和郭學霸兩人靠着《凡性的教室》賺到了一兩萬的稿費,在上架銷售之前,僅靠打賞分成就拿到了五位數的收入。
哪怕兩人對半分開,照樣比外企的實習生要收入更多,更不消說接下來的幾個月了。
即便景言并未因此而沾沾自喜,甚至膨脹到沒邊的地步,不過這并不妨礙他産生一定的心理落差。
每天西裝革履,早早擠地鐵、公交趕着上班,累死累活工作到晚上,拖着疲累不堪的身軀回家倒頭就睡。
吃的是快餐和外賣,喝的是咖啡和酒精,偶爾周末休息想要一個人安安靜靜獨處,卻又不得不面對那些厭惡的臉龐,虛僞地交際應酬。
活成這種悲哀的社畜模樣,換來的卻僅僅是相比于稿費的零花錢,這誰心裏能平衡?
“景言,你終于打算全職了嗎?要不幹脆我們一起?”郭佳湊上前問道,臉上滿是躍躍欲試的期待。
郭學霸對于自由職業賊心不死,特别是《凡性的教室》帶來了相當可觀的收入,他那顆全職的心又一次蠢蠢欲動起來。
景言一點都不懷疑,隻消他點個頭同意,郭佳怕是立馬就會放棄保研的資格,樂呵呵地和他一起全職寫作。
“就我個人看來,全職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需要适當的調劑方才能夠保持創作的熱情和初心。”景言回道。
“也是,如果全職的話,需要考慮的東西就會變得複雜許多,保不準未來某一天原本樂在其中的創作過程反而會變成痛苦和折磨。”郭佳颔首道。
景言手裏捧着郭佳剛沖泡好的速溶咖啡,輕笑着說道:“或許我畢業會開一家咖啡店,又或者開一家書店,貌似也不錯?”
郭佳腦補了下,午後溫煦的日光照進空曠的店内,景言像是慵懶的貓咪般趴在沙發椅上,雙手捧着本半新不舊的書,搭在書封上的手指跟着舒緩的音樂自不覺地打着節拍。
他身前的桌子上,一杯喝了小半的咖啡兀自冒着幾分微微的白氣,隔着段距離都仿佛能聞到黑咖啡的那股苦澀氣味。
這時門外走進兩個顧客,挂在門上的鈴铛輕輕晃動響起,景言略顯不悅地放下書,起身對着顧客露出微笑……
“哈哈哈,别說,挺适合你的!到時記得給我預留一個長期座位!”郭佳忍俊不禁道。
“景言,你當店長了可要收留咱們這幾個兄弟啊!我會洗盤子,會掃地,會垃圾分類,還會蘿莉音!”江博淚眼汪汪地看向景言道。
“景哥哥,咱們兄弟一場,你總不能看着我們露宿天橋底下吧?”羅州亦是半開玩笑地附和道。
這倆二貨最近也面試了不少公司,不過與景言的待遇相差頗遠,他們差點沒在hr的靈魂拷問之下失去對人生的信心。
說到底,兩人大學四年根本就沒啥拿得出手的證書和履曆,專業能力不過關,連兼職的經曆都沒有,對比其他應屆生可謂毫無競争力。
不過要說找不到一份工作,需要去擔心露宿街頭,那純屬誇張,好歹東海大學的口碑擺在那,混個普通飯碗還是不難的。
“别怨我說你們,你們真該仔細規劃下自己的将來了,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麽?今天跟着别人去面試外企,明天跟着去考教師,後天又跑去考公務員,這樣子瞎忙活除了自我安慰已經足夠努力,還有什麽意義嗎?”景言認真地說道。
随波逐流是一種活法,随遇而安亦不失爲一種智慧,但江博和羅州明顯未能深入到如此境界,他們現在無非是在給自己找一個借口罷了。
“景言這話說的不太中聽,但我覺得挺有道理!喜歡方才能夠持久,如果沒有熱愛,那工作便僅僅隻是工作!”郭佳一邊瞧着鍵盤,一邊側過頭說道。
兩個二貨渾然不似往日的活躍,一言不發地躺在床上思考人生,直到晚上熄燈都沒憋出幾句話來。
他們都清楚景言和郭佳所說的并沒錯,自己從始至終都未曾認真考慮過将來,或者說不願意邁出所謂的舒适區。
改變意味着眼前将會是未知,也許是一條花路,也許是一片荊棘,誰也無法斷言。
所以改變需要勇氣,必要的時候甚至需要有人從背後推上一把!
……
翌日,頂着黑眼圈的兩人一本正經地找上了景言和郭佳。
“仔細想了下,我唯一熱愛的大概也就隻有遊戲了!最後一年的大學時光,我們會争取制作出一款獨立遊戲,然後帶着它去參展!”江博沉聲說道,中途雖有些底氣不足,但他還是堅持說了出來。
“技術方面的東西我們可以去學,不過美工、音樂、文案之類的希望你們能夠幫忙!”羅州甚是嚴肅地拜托道。
景言和郭佳對視了一眼,蓦地莞爾一笑。
“啧,你們倒是打得好算盤,請我們寫腳本,準備好稿酬了嗎?”景言眯着眼睛調侃道。
“知道你們現在是一字千金的帶文豪,稿酬沒問題,等參展獲獎了分你們一半!”江博當即回怼道。
“一張空頭支票,就要讓我和景言給你們打白工,連頓飯都不表示下?”郭佳爽朗地笑道。
“啥都不說了,今晚校外小吃街的麻辣燙,管飽!夠意思了吧?”羅州拍着胸脯道。
四人說着說着笑作一團,心裏卻是隐隐有些落寞。
這種沒心沒肺的歡快日常,隻剩下不到一年時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