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爾西主祭很不高興,非常不高興。他布滿溝壑的臉龐黑的猶如一塊焦炭,冒着絲絲縷縷的煙氣。這是主祭大人惱怒的象征,代表他内心噴薄欲出的怒火。
暴政之神複活,穆爾西出了大力。可僅僅因爲血祭失敗,這位主祭大人就失去了班恩的信任,地位就受到威脅——原本做他手下的老修斯居然一步登天,騎到他腦袋上了。
雖然老修斯隻是臨時躍階提升,若是不能成功連命都要丢掉,可穆爾西對此還是不滿。他沒辦法對神靈抱怨,可心裏對老修斯就很不順眼了。
周青峰搶了獻祭給班恩的靈魂祭品,惹得暴政之神大爲惱怒,降下神谕要取他性命。老修斯初登高位,心急火燎的帶兵殺向暴鼠村,要盡力表現,把握住機會。
教會的兵力分成了三股,地精已經沖上去了,老修斯則不打招呼就把自己的嫡系拉去收拾周青峰。就隻剩下穆爾西帶着歸他指揮的十幾名黑武士堵在左翼。
穆爾西的黑武士是經過教會多年正規培養的,前次跟老地精氣勢洶洶的殺出去,回來就一死一傷。這次作戰又領到個幾乎送死的任務——暴鼠村的左翼有一百多号兵力呢。
“該死的混蛋,爲什麽不讓我去對付吾主指定的敵人?”主祭大人恨恨的罵道。他這會也怕對面伊妮莎一夥不要命的殺過來,畢竟手下的黑武士太少了。
“别擔心,主祭閣下,說不定我們根本不用動手。”老地精佝偻着背,拄着法杖走過來。它身後跟着個瘦高的亡靈刺客,其手裏的細細長劍上正在滴血。
祖爾灰皮實力不俗,其手裏的骷髅法杖在群攻中更是占盡便宜。它能過來,穆爾西稍稍心安,可他還是不滿的說道“如果那些抵抗者要來拼命”
“不”老地精搖搖頭,“那些膽小的家夥不會來拼命的。他們隻會呆呆的看着,因爲我手下的刺客剛剛悄悄潛入,将村子圍牆上的防禦攪亂了。”
哦?
就在這幾句對話間,潮水般的地精湧過村外的空地,一股腦的沖向破了個大缺口的圍牆。圍牆上卻一直沒動靜。
穆爾西看牆頭上人影晃動,再看左翼對手遲遲無法抓住戰機,頓時哈哈大笑,“好,非常好,今天我們赢定了。那些定居點的頭領現在肯定驚慌失措,正是我們進攻的好時候。”
主祭大人一聲招呼,就要帶隊朝右翼移動。
老地精大爲驚訝,“穆爾西閣下,你的對手在左翼吧。”
“左翼那些人已經喪膽,我去右翼幫老修斯一把。”穆爾西樂呵呵的,完全不把對面那一百多号對手放在眼裏,視若無物。
“可如果對面的敵人殺過來襲擊我們背後”老地精知道主祭大人這是想去搶功勞。打垮黑森林的抵抗者是其次要的,隻要能把周青峰的人頭摘下,必然能重新獲得神恩。
老地精這一聲猶豫剛剛出口,穆爾西主祭也都還沒動身。右翼那邊便鐵蹄隆隆,一頭巨大的骸骨戰馬沖了出來,風行雷動。
這一亮相,吸引全場目光。
穆爾西提着缰繩,在馬背上看的專注。倒是個頭矮一大截的老地精在座狼上被遮擋了視線,啥都看不見。
骸骨戰馬的蹄聲突兀,于紛繁嘈雜的戰場上也不被壓制,反而愈發明顯。老地精本就佝偻着背,脖子都伸不長。它見穆爾西的神情比活見鬼還複雜,立馬朝後一招手。
瘦高的亡靈刺客蹲下,讓老地精騎在自己脖子上。刺客自己又騎到座狼上,如此疊加方才讓老地精能跟穆爾西的視線齊平。它倒不覺着滑稽,反而淡然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轟
平地響起驚雷!
‘疊羅漢’浪費好些時間,老地精已經錯過骸骨戰馬啓動加速的那一段,倒是瞄到了周大爺大發神威,撞上黑武士陣列的一幕——漫天血污爆開。
平時想擊穿黑武士一層陣線都要付出慘重代價,現在三層隊列猶如薄紙,一擊而穿。
老地精都來不及驚訝,巨響和血污爆發距離它太近,最底下那匹承載‘疊羅漢’的座狼被驚的跳了起來。
底盤不穩,踩着狼背的亡靈刺客也穩不了,坐在最上頭的老地精當即跌下。它來不及做任何挽救措施,撲通就摔在地上,佝偻的身材滿地打滾。
“剛剛是怎麽回事?”老地精弄得土頭灰臉,狼狽爬起後便羞惱成怒的大罵。隻是再看近在咫尺的穆爾西,這主祭大人居然沒空嘲笑它的失足,依舊跟活見鬼似的發愣。
“右翼那邊,崩了。”主祭大人擡起手指指向那片不斷擴散的血污,以及血污中竄出來的少年,“這種打法太殘暴了,肯定就是那小子亵渎吾主。”
一貫邪惡的穆爾西都覺着殘暴,可見這兇狠的一擊确實震撼。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剛剛那一幕,那完全不講道理的撞擊本應該兩敗俱傷,甚至是來襲的骸骨戰馬大敗虧輸。
奈何結果就不按大家想象的來啊。
少年擊穿黑武士陣列,舉着騎兵刀在班恩教會的後方‘割草’。穆爾西愣神不知該如何是好,現在輪到他摸不清狀況,隻能原地猶豫。
可穆爾西想猶豫,對面左翼停滞的人類騎兵卻在那驚天動地的一擊中大受鼓舞。原本還想看看風頭甚至撤退的一百多人忽而嗷嗷大叫,策馬加速,揮舞戰刀沖了上來。
“糟糕,撤退!”主祭大人一撥馬頭就想跑。
老地精卻在這一刻急了眼,手中法杖一頓地,兇惡的喝令道“不許撤,戰死也不許撤。我的手下還在血腥術效果中,它們不會撤,也撤不下來。你敢違背吾主的命令?”
穆爾西和老地精瞬間眼對眼的瞪着,最後隻能不甘心的長歎一聲,對身後的黑武士們高聲大喊“迎上去,現在絕對不能撤,必須拼命了!”
在右翼,手提鎮教之寶的老修斯到這會都還在發愣。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身邊的陣列便多了一個大缺口。缺口上是滿地的血紅碎塊,以及一個個面面相觑的黑武士。
黑武士們對自己信心太足,無法接受眼前的狀況,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衆人再扭過頭,隻見造成這一慘劇的少年正揮舞戰刀在後面砍的人頭滾滾,卻凄厲的叫喊着“要死了,要死了,真的要死了。我沒想這樣沖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