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矢無聲,猶如閃電般在黑暗中頻頻亮起。每一道靈能箭矢都在周青峰的眼底駐留許久,猶如觀看一場瑰麗的焰火。
焰火之中,是在樹林中不斷跳躍的弓手魔像。它在鐵爐村初次出現時就引發轟動,可看上去跟普通弓箭手也沒什麽兩樣。然而到了森林裏,它便展現出其可怕的戰鬥力。
普通弓箭手隻能站在原地射擊,要論靈活性也就是跑動個幾步而已,在屏障重重的樹林中難以發揮出多少威力。
當精靈弓手完全不同,它熟悉森林,熟悉樹木,矯健的身姿一會在樹下,一會在樹上。騰躍之間,它總是能快速找到射擊的窗口,在敵人毫無反應時給與緻命一箭。
剛剛逼退亡靈刺客,班恩的黑武士就嗷嗷叫的揮舞重劍沖了上來。周青峰隻看那些闆甲足有一指厚的家夥,就知道己方根本不是對手——能破甲的‘淤泥怪舌矛’也射不穿。
給弓手魔像下了個‘阻撓敵人’的命令,周青峰就準備快速撤退。可下一秒,一發光矢就射穿了領頭黑武士的腦袋。
這名黑武士正咆哮着用重劍劈砍攔路的樹幹。手臂粗的樹木扛不住它的一劍,大腿粗的大樹也隻需四五下。這些家夥仿佛有無窮無盡的力量,直接在森林裏清出一條道路來。
周青峰等人都爲這些邪神秘術培養的殺戮機器感到心驚,結果頭前這位立馬就被射死了——靈能箭矢無視其厚重的防禦,從眼眶射入,直接爆掉敵人的腦袋。
這名黑武士正兇威赫赫,卻在一擊之下重重摔倒,當場就挂了。
後頭的黑武士大爲震驚,他們一向自負自己重甲賦予的防禦,自認戰鬥中難尋對手。哪曉得今天一上場就挂了一個。
一名黑武士被同伴的死亡激怒,嗷嗷叫的沖上來。他不知發動了什麽技能,速度和力量都暴增一倍,腦袋一低就猶如無腦蠻牛,在森林中撞的樹倒石飛,隆隆作響。
當雙方距離快速拉近,給周青峰等人帶來莫大的心理沖擊——黑武士戰力強大,這種狂信徒真要上來拼命比亡靈刺客還可怕,真的會被他拖死,逃都逃不掉。
對于這種無腦沖擊的‘鐵罐頭’,周青峰等人差點都要一哄而散,各自逃命。然而一發來自高處的靈能箭準确射中其帶着厚重頭盔的腦袋。
沒射穿。
沖擊的‘鐵罐頭’發出渾厚低沉的戰吼,分明是消耗生命爲代價進入狂化狀态,也激發其他黑武士的鬥志。他雙眼血紅,透着亮光,一眼就盯上了十多米外的少年。
周大爺這會正倒黴。伊妮莎說要他跟在自己身邊,他對此還滿不在乎。可現在敵人近在咫尺,他突然發現自己跟女騎士失去聯系。
左顧右看都沒看到同伴,卻能聽到伊妮莎呼喊周青峰靠近的聲音。可他眼前隻有一顆顆樹木遮擋視線,亂糟糟的環境下根本搞不清同伴在哪裏?
這下心頭惶然了。
更倒黴的還在于那頭蠻牛般的‘鐵罐頭’,他鎖定周青峰的位置後再次爆發,大步加速,猛然躍起,帶着沉重的甲胄一跳就是五六米遠,快速靠近。
周青峰自然不會硬拼,轉身就跑,躲入陰影之中。可蠻牛‘鐵罐頭’又跳了起來,帶着呼嘯的風聲,越過樹林中的重重障礙,落到周青峰數米之内。
敵人的重劍似乎再長點都能夠着周青峰的腦袋。
周大爺腦子裏轉了好幾個念頭,都沒有什麽特别好的主意。他隻能繼續撒腿逃跑,直到一發光矢從蠻牛‘鐵罐頭’背後射了出來,正中其腿彎的位置。
黑武士穿的全身铠甲除了眼睛和鼻子等少數部位,其他地方都有極強的防禦。胸口和頭頂等要害甚至有一指厚的鋼闆——強化的防禦帶來極大的重量,也隻有變态才能穿戴。
狂化的黑武士注意保護自己的頭臉,防止敵人的箭矢再次爆頭。可他甲胄的關節依舊是薄弱處——手臂上的關節無所謂,倒是膝蓋後的腿彎一旦受創,就将失去行動能力。
腿彎中箭比膝蓋中箭還要倒黴,前沖的黑武士當即無法支撐笨重的铠甲和體重,膝蓋一軟就跪在地上,再也用不上勁——誰也沒想到弓手魔像從樹冠上跳躍,跑到了敵人側後。
周青峰都能看到蠻牛‘鐵罐頭’紅亮的眼中滿是不甘,更能體會到其散發出來的濃濃恐怖氣息。他沒空多想,仔細分辨伊妮莎的呼喊,向其靠近。
樹冠上的弓手魔像還在繼續跳躍,居高臨下進行散射。
意識到它厲害的黑武士不得不抱團防守,避免再被其偷襲。倒是那些無知無覺的亡靈地精則還在前進,它們麻杆般的細腿不斷邁進,也無懼折損。
‘多重箭’。
弓手魔像立馬改變戰術,一箭射出就不斷分裂,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一支靈能箭能幹掉對面至少六七個亡靈地精——這些低階的家夥就是數量多,毫無防禦可言,一擊即滅。
潮水般的亡靈地精湧上去,又潮水般的倒下來。嘁哩喀嚓的聲響是它們不斷被射爆的醜陋頭顱在炸裂。
迅捷的十幾箭後,原本密布樹林的小怪物們就被清空了大半,剩下的再沒什麽威脅。
就這時,樹林裏的空氣仿佛凝固,地面的荒草突然瘋狂生長,蔓延。草莖相互絞成鞭子般,不斷噼啪抽打。
在樹冠上跳躍的弓手魔像也無法在這種情況下活動,被逼着撤離。一會後,手持骷髅法杖的老地精從樹後走出來,在蛛網般纏繞的荒草中凝望——偷襲者一個也沒被留下。
全跑了。
留下的,是遍地的死傷。
“難以想象,敵人竟然如此強大,我們卻一無所知。”祖爾灰皮令人戰栗的語氣中帶着莫大的憤怒,它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也沒能達成目标。如此重創是最大的羞辱。
“我們還要進攻暴鼠村嗎?”戰鬥的結果讓狂熱的黑武士們都不得不冷靜下來,“隊伍裏的地精雜兵全消耗光了,我們需要支援。或者,退兵。”
“不,爲了吾主的榮耀,我們絕不會放棄。”祖爾灰皮倒不痛心損失,可它無法承受戰敗的代價,它更知道己方已經攻擊乏力,“我們也許得換個方式來對付這些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