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仿佛神遊天外的陸铮也多看了鎮國公陸恒一眼。
按照往日的習慣,鎮國公一定會拼死反對,甚至不惜搬出老國公同陸皇後阻止隆慶帝帶陸铮去祭天祭祖。
陸恒說道:“陛下爲铮兒考慮周全,臣叩謝陛下隆恩。”
仿佛隆慶帝幫他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一般,陸恒滿滿都是感激。
隆慶帝再次強調:“陸恒,朕是打算領着铮兒去祭祖,太廟是皇室的太廟,功臣勳貴可都位列測殿,你可要聽清楚了。”
“陛下,臣聽得很清楚,铮兒去太廟祭拜是臣所願。”
正好也讓姐姐看清楚陸铮長大了!
隻要皇上不在此時逼陸铮入宮,他還有什麽不能通融的?
他不在意失去面子還是爲臣的尊嚴,隻盼着陸铮能平安,以前他還指望着陸铮代替自己完成太祖同父親的光複遼東的遺願。
此時此刻,陸恒覺得陸铮平安比什麽都重要了。
打仗是要死人受傷的。
陸恒既然已經偏心到陸铮身上,他也不想再掙紮遲疑,再做到一碗水端平了。
對陸铮而言,他一碗水端平就是最大的偏心,偏心陳平,偏心自己的兒子們。
陸家需要陸铮,否則他的兒子們以後怕是都要被淘汰的。
他不如父親,既能打勝仗,還可以教導兒女。
陸恒不敢說自己有多優秀出色,但是比起他功勳子弟算是出類拔萃的。
他姐姐比自己還要出衆。
而他養出的兒子們……不提也罷。
虧着陸铮五歲就入宮了,雖然吃了不少的苦,但是陸铮并未受到大長公主同鎮國公夫人等人影響,長成能比肩老國公的人。
陸恒低聲說道:“臣雖是父親親子,但是铮兒才是父親繼承人,無論是領兵還是其餘方面,他像極了父親!”
“臣一直想要效仿父親,卻不過是學了一些皮毛,铮兒承襲了父親的神韻。”
隆慶帝歎了一口氣,“你想明白了,可是讓朕犯了難。”
陸恒反抗,隆慶帝有了理由強行奪走陸铮。
可陸恒聽話想開了,隆慶帝反而不能用強硬的手段。
否則太欺負老實人陸恒了!
而且隆慶帝擔心铮兒同情陸恒,反而遠離自己。
他把陸铮看做繼承人……陸恒也把他看錯陸家的繼承人。
這不正是太祖先帝所期望看到的結果?
铮兒再娶了顧瑤?
隆慶帝都有點羨慕他了,不過也正因爲他娶到了陸皇後才有今日大好的局面。
他不能着急認回陸铮而喪失主動。
隆慶帝還惦記着陸家的秘密。
而且再仔細想想,他此時把陸铮繼續放到陸家也能确保自身安全。
畢竟陸铮現在若是謀反,名不正言不順,沒人會承認他。
隆慶帝可以借着陸铮披着陸家皮繼續指點陸铮治國而不怕他有太大的野心,又讓朝臣同皇子心裏清楚陸铮的分量。
“既然陸恒如此識趣,朕也不會過于爲難你,就讓铮兒在鎮國公府成親。”
隆慶帝說道:“原本朕打算把婚禮挪到宮中。”
陸恒暗暗慶幸自己沒有再糊塗。
顧四爺的警告讓陸恒清醒堅定了許多,陳平出京後,陸恒徹底想通了一切。
他們君臣彼此心照不宣罷了。
“陛下。”
朝臣齊齊跪下,“臣承認陸侯爺功勳卓著,也敬佩陸侯爺,贊同大辦陸侯爺婚事,臣反對陛下爲此去祭天,更反對陸侯爺同陛下一起去。”
他聰明不提祭祖,陸铮是隆慶帝的兒子,可祭天的人除了陛下,就是太子。
“倘若陛下冊他爲太子,臣也不敢反對陛下的祭天決定。”
朝臣們沒有等到鎮國公反對聲音,爲他們的堅持信仰,他們隻好自己出面懇請隆慶帝收回祭天的命令。
他們心中埋怨鎮國公怎麽就突然想通了?
以前鎮國公可是一直死死按住隆慶帝給陸铮高于皇子待遇的。
鎮國公想開了,他們隻能直面隆慶帝了。
偏偏他們沒有鎮國公同陛下的情分舊情,更沒有陸家戰功做靠山。
陸家是太祖先帝兩位帝王承諾與國同戚的的家族。
就算現在顧家底蘊都不如陸家。
隆慶帝說道:“是朕去祭天祭祖,想帶哪個兒子去,你們管得着嗎?難道你們反對不滿,朕就要退讓不成?”
“可是立太子是國事,陛下也當聽取臣子的意見,遵從祖制,如此才能讓百姓安心。”
隆慶帝揚起眉梢,身體靠着龍椅靠背,帶着幾分無賴,“朕有說過冊立太子嗎?朕何時說過冊铮兒爲太子?而且先帝時,先帝就帶過齊王去祭天,當然也帶過朕,當時太子并沒有說什麽呀,朝臣也沒有反對先帝,不讓先帝去祭天祭祖。”
朝臣:“……”
陛下這是直接掀桌的玩法,隻怕陛下是同顧四爺學的吧。
碰上顧及賢名的皇帝,朝臣還能憑着禮教體統勸谏一番。
可是碰上無賴,朝臣能怎麽辦?
雖然朝臣各自有看好的皇子,也願意幫看好皇子一把,隆慶帝态度堅決直接掀桌了,他們也要顧及自己家族同性命。
隆慶帝高高揚起嘴角,難怪顧湛總是耍無賴,他也嘗到耍無賴的甜頭。
皇帝耍無賴,任何都扛不住。
“陛下,臣……”
“無論你們是去跪宮門,還是怎樣,朕都不會改變心意。”
隆慶帝說道:“朕叫你們進禦書房,不是爲聽你們反對意見,以及聖人教誨,朕隻需你們遵從聖命。”
“隻要朕還是皇帝,是你們的主子,你們聽命就是了。”
“朕不覺得帶铮兒祭天祭祖違背太祖先帝遺願,反而朕覺得太祖同先帝會高興見到這一幕。”
“除了铮兒之外,别人都不配!”
隆慶帝幽幽說道:“誰反對,誰就摘下官帽,朕不爲難杖責你們,恩準你們辭官回鄉。”
跪在地上的朝臣面色凝重,幾乎同時垂下腦袋。
辭官?
不成啊。
爲這點小事辭官,他們白讀了聖賢書。
陸铮嘲諷笑了一聲,朝臣面色更顯尴尬,不過久經宦海的人早已練出唾面自幹的功夫。
隆慶帝說道:“都下去吧。”
“遵旨。”
朝臣退出了禦書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