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許縣令,之前我也聽過他的名聲,一來颍川沒多久,便是将何曼給殺了,确實是有些本事的,不過他來颍川總共才一個多月,如何有兵力奪下穎南的三座城池?”
何儀畢竟也不是庸人,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起伏。
“據穎陰那邊的消息,謝流已經死了,而穎陰城被許縣令接管,恐怕便是這個原因,呂煜才有兵力能夠攻下穎南三城的。”
吳貴其實是想說,這何曼的主力都被打散了,穎南三城原本防守力量就不夠,可以說是形同虛設,要想攻占三城,少量兵力便就可以做到了。
不過...
這種話他還是沒有說出來。
這說出來了,不就是直接在怪罪何儀了嗎?
何儀可不是那種善于采納意見的人。
若是你陰陽怪氣,他是真的敢殺人的。
何儀的軍師...
其實已經是換過兩個了。
吳貴能夠當軍師當了大半年,還是因爲他能夠察言觀色。
“大哥,這許縣令上個月偷襲許縣,害的弟弟差點丢了性命,此仇不報,不僅是弟弟臉上無關,便是大哥你也沒面子,之前大哥以大局爲重,說先不對付這個許縣令,然而現在人家都欺負到家門口了,大哥如果還不出手,恐怕是要被黃邵劉辟他們笑話了,到了那個時候,大哥如何敢說自己是颍川汝南的第一黃巾?如何能夠有威信收編他們?”
何曾一番話...
還真說到何儀心裏去了。
之前他不對付呂煜,是因爲相比與一點油水都沒有的許縣,上蔡是富得流油的。
他選擇不攻打許縣,便是不想屬地官軍。
然而現在上蔡已經是打下來了。
穎南三城也是被呂煜打下去了,他現在如果是不出手的話...
那不就是軟柿子了嗎?
“範雄!”
“屬下在。”
“你帶領一萬人,先打舞陽,再打郾城,最後再将臨颍拿下來,那個許縣令能夠在一夜之内将這三座城池拿下,我給你三天,應該不成問題罷?”
三天?
那個範雄臉上露出爲難之色。
“大帥...這三天三城...”
不過範雄的話還沒說完,何儀便是瞪了他一下。
“嗯?”
見到何儀的這種眼神,範雄咽了一口口水,連忙點頭。
“諾。”
“去罷。”
這三天時間,難道不夠?
呂煜才拿下這三座城池沒多久,裏面的豪強,士卒百姓都沒有收編好,在這個時候大軍壓境,恐怕裏面的人都要直接投降了。
三日時間...
在何儀眼中,已經是非常充裕了。
他自認爲已經是給了範雄充足的時間了。
然而...
此時舞陽,早就已經被整頓完成了。
加之攻打舞陽的時候,是用的偷襲,城牆并沒有損壞,城中的守城器具也沒有損壞。
一應具有,加之呂煜已經是讓張遼在城中守城了。
張遼或許不是守城大将,但他絕對是破陣好手。
隻要對面給張遼一丁點的機會,張遼便會讓他們知道,什麽叫做殘忍!
“将軍,舞陽城看起來并沒有慌亂的樣子,城牆上全是人,我等的攻城器具,之前在攻打上蔡的時候便消耗不少了,現在再攻打舞陽,若是對面沒有多少人防守,那倒還是可以試一試,但一旦對面有防守,要想攻取,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對于上蔡的戰役,何儀是經過精心準備的,是故才能一擊得之。
但即便如此,攻打上蔡的時候還是損失了不少人手。
現在要攻打舞陽...
何儀事先根本就沒有預料到,糧食因爲有上蔡的支援,肯定是夠了,但是箭矢以及那些攻城器具,卻是沒有補充了。
範雄聽着身邊謀臣的話語,臉色稍稍陰沉。
他自然知曉要在三日内攻取三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
何儀的話都已經發出來了。
他作爲将領,自然也是要聽從了。
這三日三城不行,這一座城池肯定是要攻占下來的。
如若不然,他便是沒有臉面去向何儀交差了。
“廢話不多說了,攻城!”
攻城...
先上的自然是炮灰了。
尤其是在攻占了上蔡之後,炮灰是不缺了。
當即便有三千降兵,被後面手持長槍的士卒抵着上前沖。
他們一個個擡着雲梯,但是腳步卻不快。
很快便有人死在身後監督的士卒手上了。
他們這幾千人,存在的意義便是消耗對面的守城器具。
譬如箭矢火油滾木亂石這種東西。
若是這些守城器具無窮無盡的話,便是多一倍的軍隊,也很難将城池攻下。
城牆之上,張遼很是鎮定。
實際上...
他是有鎮定的資本的。
如今舞陽城中有五千人,可謂是呂煜一半的精銳全在舞陽城了。
不僅如此。
舞陽城中還有從臨颍,從郾城調送過來的箭矢,火油等守城器具,可謂是底子深厚。
人多,城堅,守城的東西也多,即便對面有再多的人,守住舞陽城,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而且...
魏延此時就像是一匹餓狼,已經是在周圍環伺起來了。
一旦對面露出破綻...
他便會上前撕咬,以求做到一擊必中,一擊必殺!
舞陽攻防戰,很快便打響了!
前面的何曼降兵雖然很不情願,但後退一步就是死,隻能硬着頭皮向前沖,期望自己能夠攻破舞陽城,來給自己贖身,掙得自由。
然而,如今的舞陽城是一座完完全全的堅城,要想将這座城池攻下,區區三千降兵,又如何能夠?
沖啊!
殺啊~
這些士卒呐喊,妄圖以聲音掩蓋心中的恐懼。
然而...
箭雨,已經來了。
嗖嗖嗖~
在箭矢不缺的情況下,箭雨自然是一波接着一波過來的。
這三千人還沒有靠近城牆,便折損了一般,待靠近城牆的時候,已經是被殺怕了。
根本不敢再向前沖了。
他們已經是崩潰了。
然而最讓人絕望的是,他們根本沒有退路,隻要他們後退,便會被後面的人一一擊殺。
他們似乎隻能向前,但向前根本就沒有活路。
是故...
不到半個時辰,隻是在舞陽城外留下了三千具屍體,一架雲梯都沒有挂到舞陽城上。
冬日進攻,原本就不合适。
尤其是這些士卒身上,根本就沒有足夠的衣服,而且這些降兵,連飯都沒吃飽,便更難有戰鬥力了。
範雄眼睛微眯,臉色很是難看。
他難看,并非是因爲這面前損失了數千人。
實際上...
這隻是降兵而已,或者,反而浪費糧食,而且跟他們搶女人而已。
亂世之中...
交配權也是要靠自己争奪的。
什麽情情愛愛的?
不存在。
隻有強者,隻有勝利者才配擁有女人!
讓範雄臉色難看的,是舞陽城的防守..
舞陽城上的弓箭手太多了。
他們的箭矢,更像是不要錢的一般。
這火油都沒逼出來,滾木亂世上面恐怕也是不缺的。
而他這裏又缺少攻城器具...
種種迹象表明,他想要攻上舞陽城,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即便是攻上了,也有磕碎幾顆牙。
“将軍,不如向大帥禀報情況?這舞陽城,絕對難以攻下。”
範雄搖了搖頭,他跟着何儀已經有數年的時間了,如今整個黃巾軍中,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何儀了。
何儀要他三天,他最好三天。
就算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也要順着他的心意來。
否則...
即便你的話是對的,在何儀心中,也是錯的。
對錯在何儀心中,其實并不重要,他看重的,其實是面子,已經下屬對他的忠誠,或者說是臣服度。
即便他的命令是錯誤的,你願意遵守,便說明你是臣服他的。
但你不遵守,這不就說明你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南門北門,五千人分爲四隊,依次進攻!”
範雄現在已經是準備動用精銳了。
軍中剩餘不多的沖車等攻城器具,現在也是全部拿了上來。
範雄要的,便是一擊必中!
大軍沖鋒!
這一次,不是俘虜軍了,而是真正的範雄麾下的精銳。
但說是精銳,其實也就那麽一回事。
箭雨而下,下面的人即便是盯着盾牌,依然是傷亡慘重。
但比第一次好,雲梯已經是能夠得上城牆了。
但是夠得上城牆又有什麽用?
城牆上可是有人的。
勾上城牆的雲梯,馬上又被退下來,城牆上,亂世滾木,箭矢...
就像是不要錢的一般,瘋狂扔下,射下。
人命...
在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個呼吸之間,便有人失去。
舞陽城内外,就是一個絞肉機,瘋狂的将這些年輕的血肉,化成一具具冰冷的屍體,在這嚴寒的冬日之中,變成一座座冰雕。
這次的進攻...
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
結果顯而易見。
舞陽城上雖然沖上了幾個黃巾軍,但都不成氣候,馬上就被殺了。
攻城失敗了。
範雄即便是不甘,那也隻能鳴金收兵了。
“将軍,損失如此慘重,甚至連城牆都沒幾個摸上去的,要想攻下舞陽,僅憑我等,恐怕難以成功,況且士卒們的士氣2實在是不旺盛,要想攻占舞陽,便更加困難了。将軍,還是撤了,再這樣耗下去,也隻能徒增損失,将軍也是盡力了,想必大帥也不會如何賊怪你的。”
範雄搖了搖頭,臉上全是苦笑之色。
他若是回去,這懲罰肯定是逃不了的了,但若是不回去...
也攻不下這舞陽啊!
“這個呂公明,當真不是易于之輩,他軍中,肯定有善于守城之輩,況且,舞陽城中士卒居然沒有一點慌亂,可見防備森嚴,從舞陽做突破,不可能了。”
但若是要繞到臨颍郾城...
一旦舞陽城中的守軍出來,他便是腹背受敵的局面了。
“唉~”
範雄歎了一口氣,隻能撤退了。
後撤之時,在舞陽城外丢下了近六千人的屍體。
損失不可謂不慘重了。
不過...
對于舞陽城中的守軍,自然也是有損失的。
損失最多的,是箭矢。
即便是有三個城池守備的支援,但以範雄如此強度的進攻之下,這些箭矢也已經見底了。
若沒有箭矢先消滅一半攻城的人,要想守住舞陽,付出的代價,恐怕便是人命了。
不過...
張遼在等!
強攻不行,對于何儀的黃巾軍來說,便隻能智取了。
而智取...自然就是要在舞陽城中找到一個二五仔了。
之前最好的二五仔肯定是陶北了。
不過這家夥已經是被滅族了。
但舞陽城中,還有另外一家。
盛家。
隻要何儀想要聯系,就一定能聯系上。
而迎接他們的。
便是張遼與魏延提前布好的口袋。
即便是對面有兩萬人馬,張遼也有信心能夠将他們吃下去。
不過...
讓他失望的是,整整一夜,對面都沒有什麽動靜。
隔一日,他們居然後退了。
這就讓張遼很難受了。
就像是你在洞房花燭夜的時候,褲子都脫了,結果新娘直接跑了!
這誰受得了?
.....
範雄從舞陽回到上蔡,去時兩萬,回來的時候便隻有一萬。
一路上...
跑了不少人。
如此戰績,自然是讓何儀盛怒了。
“範雄,此次是你戰不力,你可知罪?”
範雄單膝下跪,重重點頭。
“屬下知罪。”
“既是如此,便拖出去斬了。”
範雄面不改色,吳貴在這個時候連忙上前求情。
“還請大帥網開一面,範将軍此戰不利,非是他的過錯,實在是士卒們才下上蔡,一心享受,哪裏有攻城的欲望,這士氣不旺盛,便是讓殺神白起過來,也是于事無補,況且那個呂公明才入颍川便能夠搞出如此多的風風雨雨,肯定不是易于之輩,主公要想對付他,恐怕用堂堂正正的方法是不好用的。”
堂堂正正的方法不好用?
何儀眼睛眯了眯,問道:“那依你看來,這堂堂正正的方法不好用,那我要用什麽方法?”
“自然便是出其不意了。”
“出其不意?”何儀臉上全是疑惑之色。
“不錯!”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如今呂公明全軍定然都是駐紮在臨颍,郾城,舞陽三地的,他在後方,也就是許縣,穎陰,颍陽是沒有多少守備的,我等若是奇襲其後方,拿下許縣,穎陰颍陽,擒住呂公明的家人,到時候,呂公明必然驚慌,他若是敢棄城來援,以我等的優勢兵力,擊敗許縣令,難道還難?”
吳貴的一番話,讓何儀眼睛馬上是亮起來了。
“好,便依此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