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流攻占了上蔡之後,短時間内,應該是無法對許縣進行進攻的,攻打許縣,何儀勢必将軍中的主力都放在南邊,用來防範劉辟黃邵,北面新汲城中,即便是有何儀屯兵,但所屯之兵恐怕沒有過一萬,若說用來防守我等,那倒是綽綽有餘,但若想要進攻許縣,卻很難奏效。”
荀彧也是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了。
“我認同軍師所言,許縣中有兩千兵馬駐守,且這些日子來,一直在修繕城防,冬日酷寒,許縣城牆反而變得堅固,何儀要想攻下許縣,必須動用一萬以上的人馬,而且,就算是他動用了一萬以上的人馬,恐怕也是沒有多少作用的,許縣離颍陽太近,我等馳援過去,不需要兩個時辰。”
呂煜輕輕點頭。
“道理是如此,但我等還是不能輕敵,許縣防衛之事,乃是重中之重之事,若是許縣丢失,何曼到颍陽來便是一馬平川的,況且這外城牆尚未修繕完全,一旦何儀黃巾軍來犯,城中百姓勢必傷亡慘重。”
這戰争的第一線,不能被推到颍陽來。
“是故...你們之中,誰願意去許縣,防守何儀進攻?”
防守何儀進攻?
張遼想了一下,向前一步,說道:“主公,遼願去鎮守許縣,不過若隻有兩千人馬的話,恐怕是守不了多久的。”
張遼去守城?
呂煜心中馬上就否定了張遼的請求。
你一個進攻屬性的頂級戰将,去守城幹什麽?
這不是白白浪費了你的能力?
“許縣守衛,恐怕颍陽這邊是不會增兵的,若是何儀來犯,我希望最少守住十日。”
兩千人守住十日?
張遼搖了搖頭,說道:“若何儀出動五千以下人馬,守住十日我尚且還有把握,但是若是五千人以上,乃至數萬人,這兩千人馬能守住許縣兩日以上便是奇迹了。”
“非常時機,當用非常之法,許縣有的東西你們都可以拿出來用,譬如城中的百姓,可遴選其精壯者,代爲修繕城池,養護傷兵。”
“即便如此,守住十日也難。”
張遼輕輕搖頭。
呂煜的要求,他是萬萬做不到。
“伯道...許縣你來守城如何?”
三國後期的陳倉攻防戰,諸葛亮自以爲幾萬兵馬,而郝昭才有一千多兵衆,又估計東來的救兵未必就能趕到,于是進軍攻打郝昭。
晝夜攻守相持了幾天,諸葛亮仍無法攻下。
拖了幾日的時間,曹真派遣費曜領援軍到來,諸葛亮唯有退軍。
能夠以一千人擋住諸葛亮幾萬兵馬,郝昭可謂是守城界的呂布。
他敢說第一,誰人敢稱第二?
雖然現在的郝昭還沒有成長成後世郝昭的水平。
但他的對手,隻是何儀手底下的黃巾軍而已,也不是諸葛亮啊!
守住許縣,爲呂煜争取時間,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末将願往!”
郝昭聽到呂煜的話,連忙站出來。
“若給你守,你能守幾日。”
郝昭想了一下,也沒有先誇下海口,而是思考了一下,這才說道:“得看何儀給我有幾日時間。”
“此話怎講?”
郝昭拱手彎腰對着呂煜輕輕說道:“城防之事,可不是有人就能防守的,在城外還需要構築拒馬、陷阱,城池需要加固,城中需要備火油滾木滾石,而這些,都是需要時間準備的,若是何儀能給我三日時間,我便有把握以兩千士卒,抵擋何儀萬人軍進攻,守住許縣十日以上,若是何儀沒給我三日時間,恐怕便隻能守住六七日了。”
六七日...
呂煜想了一下,在心中稍稍計量,輕輕點頭。
“六七日,其實也已經是夠了,況且,何儀恐怕是不會太早出擊的。”
“那守衛許縣的任務,便交由郝昭了。”
呂煜輕輕點頭。
“防守許縣,是要在東面抵住何儀,但是南面,一旦臨颍,郾縣,邵陵三城被何儀擊破,恐怕颍陽便要暴露在何儀的視野範圍之内了,到了那個時候,何儀想要對颍陽動手便雖是可以動手,我等,便就陷入被動的局面了。”
魏延一直沉默,聽到現在,他也是明白呂煜話中的意思了。
“主公的意思是...趁着這三城尚未被何儀奪取,我等先行出兵,攻占之?”
呂煜輕輕點頭,但後面又是搖頭。
“若是三城全部攻占的話,以我們手底下的力量,即便是拿下來了,也保不住,何儀大軍一旦壓境,失城便是近在眼前的事情。”
“單靠我等,要對付何儀等黃巾軍,确實是太過困難了,但是鏟除颍川黃巾,又不是我等一人的事情,郡守還有穎陰令謝流,應當也是要出兵的。”
魏延開口說話了。
“若是他們不出兵,我們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隻有四五千人馬,四五千人馬,攻城略地的話,就太過于困難了。”
“隻是謝流未必肯出兵,至于郡守,恐怕也是如此的,至多給一些兵器錢糧。”荀彧畢竟還是了解這謝流與李旻之輩的。
“是故主公若是想要打颍川南面三個城池的主意,便隻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了,而且...穎陰令謝流對主公心中怕也是有不少意見的,原本他一直在尋求我荀家的支持,現在主公來了,在他眼中,無異于是競争者。”
競争者...
呂煜眼中閃了閃。
“若是如此的話,我在謀劃颍川南面的三座城池的時候,這謝流會不會再後面搞一些小動作呢?”
呂煜要去謀劃三城,原本他兵力就不夠,要對付何儀已經是在懸崖邊跳舞了,若是謝流還在他後面搞一些小動作,他肯定是沒有辦法對付的。
這颍陽可是他的基業,裏面還有他的家人,若是被謝流劫了過去,以此要挾。
或者,謝流假裝是黃巾軍,對颍陽來一個偷襲,到時候...
呂煜的大半基業,恐怕就要毀于一旦了。
“以謝流的性情來說,他恐怕還真會做些什麽。”
“如此啊!”
呂煜臉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謝流的事情,放在後面再說,今日,便說我等該如何謀劃這颍川南面的三座城池。”
呂煜這個問題一抛出,衆人便有話要說了。
“何儀攻擊上蔡,吸引了不少黃巾軍過去,此時在颍川南邊的這三座城池,都沒有多少黃巾軍守衛,攻取,應該是不難,況且...他們不知道我等要動手,一旦突襲,便更加容易攻取了,難的是攻取之後,該如何治理,如何防守,而且...糧草都是在上蔡,這颍川南邊的三座城池,這麽多張嘴,若是主公拿不出糧食來,恐怕不需要何儀來進攻,這三座城池便要先亂起來了。”
“以我看來,攻占三城或許步子邁得太大了一些,先攻取臨颍,另外兩城,便先不取。”
“不取?”
呂煜見到郭嘉說話,臉上也是露出笑意來了。
“奉孝有何高見?”
“我等若去取之,恐怕傷亡不小,且我見主公軍中,也沒有多少攻城器具,即便是突襲,隻要城中守軍反應過來,要想攻下一座城池都是難事,即便是攻占下來了,也是傷亡慘重,如此哪裏有守城的實力?”
這個時代的攻城确實是用人命堆出來的。
而且...
郭嘉說得不錯。
若說是守城的人才,呂煜這邊有一個郝昭。
但是攻城方面,不僅是要有戰将,更需要的是有攻城器具,而這些攻城器具,呂煜都很缺,即便是有,數量也很小。
若真要去攻城...
這些東西恐怕還是要準備一二的。
這時代的攻城守城,與後世的電視劇可不一樣。
料敵知将,決勝的妙算,随機應變,後方的支援民心背向,虛實、地形、行軍、曆軍、賞罰、軍略、金鼓和祭亡等等一切,都錯誤延遲不得。
戰争雙方打仗取勝的器具材料,是需要認真打造準備的,不可等閑。
用兵之法,全國爲上,破國次之;全卒爲上,破卒次之。還有十則圍之倍則分之的說法,攻城略地,奔襲用間勸降都用,強攻也是不得已爲之,但是雙方都有相當的準備。
城小人衆或者城大人少,糧食水源不足防守器械物資匮乏,人心不齊或者将士沒有必勝信念,城不可守。
攻擊者量我之衆寡,或圍而不攻攻而不圍,圍點打援宜急宜緩有度,火攻水淹突擊佯攻坑道作業進逼,無所不用其極。強攻如水銀瀉地,長河滾浪一波波接連不斷,直到破城爲止。
常見的大型攻城器具有這幾類:雲梯飛梯、望樓還有炮車(抛石與火球的龐然大物)、木牛車和疊橋,各有用途。
雲梯是有滾動轱辘的疊梯,前面蒙有獸皮防護,推靠城牆豎立戰士蜂擁而上,是運動的平台。
飛梯就是竹木單梯,前裝金屬抓鈎,衆人扶在城池上穩定攀爬,冒着上面的滾木擂石厮殺登躍,多爲前鋒敢死隊使用。
還有簡易的長木竹竿能用的,也需要猿猴般靈活身手,經過特殊集訓才能掌握該升樓技術。
望樓車也是大型觀察器械,派人瞭望城裏一切動态,報告主将掌握。
疊橋是供人過護城河的。
木牛車躲人沖擊城門,還應該有破門的撞錘,潑油燃燒的皮囊車,防護遮蔽的木幔,飙塵車填壕車搭天車鈎撞車鐵箎車,除了刀槍劍戟還有專用的火叉火鈎鐵貓火鐮,拐槍抓槍蒺藜槍短刃槍,各類刀斧盾牌,還有滅火散毒的器具。
守城的也是百般嚴密,用盡智慧經驗,堅固城池深掘河壕,城內有甕城內牆,作退守縱深之備,城池外面糊泥繳油,蒙搭護具響鈴針網,教攀登者艱難百倍還有許多防禦手段。
火攻有水澆,水來挖溝引水,對付挖掘有地聽設備,破門處後面暗門拒車,排箭戳槍,壕溝裏面布置勾刀硬刺,城門上面更是強弓硬弩滾木擂石銅汁燙糞,燃油長竿利斧拒叉,夜晚的值班口号巡視防奸,軍隊在前民衆壯丁在後,老幼婦孺幫助後勤,糧食水源實行戰時分配制度。
就是火牛加利刃也是沖敵的武器戰陣,辦法無所不用其極。老話講慈不掌兵,見血就暈菜的将官,還是一邊玩耍去吧,狹路相逢勇者勝,亮劍精神必須長存。
狠勁勇氣嚴法苛教經驗靈活尖銳尖銳狡儈,該有。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主将負責所有一切,直到無奈城破人死或者困斃,或者敵退援至取得來之不易的勝利爲止。
至德二載(757年),49歲的唐将張巡與安祿山的叛軍前後400餘戰,殺死敵人将領300人,士兵12萬人,仍然堅守睢陽城池,被圍困許久,初殺馬食既盡,吃到人類老百姓當中的老弱婦女3萬多人以飨軍隊,堅持抵抗,包括自己的妻子也在被食之列,表必死決心。
還有他的用兵,戰術上靈活多變不拘古法,主張“雲合鳥散,變态百出”,深合孫子兵法,直到赢得最後勝利,也是慘勝。
不管是雲梯飛梯、望樓,還是炮車、木牛車和疊橋,呂煜現在都是有得有限。
接下來的幾日内,該是集合城中木工,打造這些攻城器具了。
這些東西,自然是越多越好的了。
衆人商讨對敵之策,直到深夜。
而作戰方略,也是在這個過程中被逐漸完成。
攻伐颍川南面三城的計劃是有了。
但現在有兩個難題需要解決。
第一個是穎陰令謝流。
另外一個,則是攻城器具的事情。
但要解決這兩件事,恐怕都不簡單。
夜已深,呂煜在作戰會議開完了之後,也是準備回後院歇息了。
東漢末年新年的夜晚,也很是安靜。
這個時代的人都習慣了宵禁,加之蠟燭火油這種東西可是非常值錢的。
尋常百姓哪裏消費得起,夜間最大的娛樂項目,其實也就是造人了。
走至後院,呂煜剛想去找貂蟬的。
但見到蔡文姬房中尚有火光亮起,他心中稍稍有些疑惑。
這深夜時分...
蔡文姬還不入睡?
作甚?
呂煜從來就是敢想敢做之人。
于是...
他改了今夜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