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去打颍陽?
謝流冷哼一聲,說道:“我此番損失慘重,現在還沒有整頓一番便去攻打颍陽,損失豈非是更大?況且,現如今情況都沒有摸清,萬一這些黃巾軍是詐降的,那該如何?另外,颍陽中也有許多黃巾軍,我們這點軍力,在寒冬之際出動,如何能夠攻取城池?我看許縣令莫要異想天開了。”
謝流這次守城,損失很大。
況且他隻想要自保,哪裏會想着去開疆拓土。
攻下颍陽,這還不是得分人去防守,以他手底下的這點人手,這怎麽可能守得下來?
而且現在呂公明與颍川荀氏沆瀣一氣,這個所謂去攻打颍陽,說不定就是爲了消耗他的實力,架空他的做法。
這種當,他才不會上呢!
謝流的表現,讓呂煜很是失望。
“現在何曼逃完,我軍乘勢追擊,即便是不能将颍陽拿下,但所殺所俘虜的黃巾軍,也是很大的數目,颍川黃巾在今日之後被痛擊,氣焰自然也不會像如今這般的猖狂了。”
“許縣令,我現在實在是抽不開身...”
荀攸在謝流身後,一直冷眼旁觀着。
“我荀家有五千家兵,願意與許縣令冒這個風險。”
荀彧看向荀攸,眼睛閃了閃,倒是沒有說其他的話。
“這家兵是你們颍川荀氏自己的事情,我自然是無權管轄的。”
“既是如此,時間緊迫,那便告辭了。”
呂煜帶着自己本部的兩千人,直接朝着颍陽方向追擊而去。
黃巾軍不是精銳,雖然這一支沒有被擊潰,但是聽到何曼被圍,截天夜叉生死不知,一個個都慌了神,加之撤退,若是沒有章法的撤退,其實跟潰敗是沒有什麽區别的。
這一路殺上去,就算是拿不下颍陽,這一路上收攏的黃巾殘兵,也是非常值錢的。
這些可都是人口啊!
在這個人口匮乏的年代,人口的價值,是無價的。
他們就像是一隻隻勤勞的小蜜蜂,可以給呂煜創造出源源不斷的财富,糧食,衣布。
而這些,就是呂煜現在欠缺的東西。
往前追了沒多久,便已經是收攏了數百黃巾殘兵。
這些黃巾軍都是爲了一口飯賣命的,因此被俘虜之後,知曉呂煜會給他一碗飯吃,一群人頓時都老實起來了。
當然...
也有那些信仰太平道的人,信念堅定,對于這種人,呂煜手上的屠刀是毫不客氣的就斬下去了。
在這個年代,人命如草芥。
能爲他所用的人口才有價值,而不能爲他所用的人口,便是一點價值都沒有的。
“主公,主公,曲尉在前面追擊何曼,但是追到一半讓何曼給跑了。”
跑了?
呂煜臉色愣了一下。
這何曼要是跑了,這颍陽就不能攻了。
有主心骨在,即便是這一支黃巾軍不精銳,也就能夠擰成一股繩了。
在那個時候,以他手底下的兵力,肯定是無法染指颍陽的。
“看來,颍陽是去不了了,若是給何曼逃了,我們也要多做打算,今日的事情,恐怕已經是将何曼招惹了,以截天夜叉這樣的人,他日後肯定是要報複的。”
呂煜輕輕點頭,面色也有些凝重。
“文若,你如何看?”
荀彧低頭沉思。
“主公,我看這颍陽還是去得的,何曼現在不知道在何處,可有渡過穎水?”
渡過穎水?
騎手輕輕搖頭,說道:“那渡口的船夫說何曼并沒有過河。”
“并沒有過河,證明張遼的追擊還是有些作用的,現在這何曼,恐怕還在穎陰地界,隻要主公速度夠快,去颍陽不過幾個時辰的事情。”
颍陽穎陰相距确實不遠。
但是...
這樣已經是在冒險了,萬一何曼回了颍陽,隻不過是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那他們到颍陽,要面對的便是何曼的數萬黃巾軍。
這數千打數萬,是完全沒有優勢的。
況且...
現在是冬日,行軍打仗,是非常不便利的。
一般打仗的時間,都會選在開春。
開春之後,冰雪融化,天氣暖和,行軍打仗,這運送辎重的損失也會變少。
若是在寒冬之日打仗,這人還沒有到你要打仗的地方,便可能因爲風雪産生的減員了。
“若是何曼渡河了呢?”
“若是何曼已經到了颍陽,我們收攏黃巾軍殘兵,恐怕也有兩三千人,屆時退回來便是了,何曼今夜才被突襲,定然是沒有膽量敢追出來的,若他真的有膽量,主公也可以先設埋伏,與這個何曼迎頭痛擊!”
荀彧的眼神堅毅,他此時緊緊的盯着呂煜。
“讓我再想想。”
荀彧的計策,實在是太過于冒險了。
稍有不慎,便是全身家當都折在裏面了。
這些家當,積攢起來可是不容易。
“公達,你如何看?”
雖然荀攸現在沒有歸服與他,但是他既然願意跟上來,便說明他有那方面的意思的。
“此番計策當然是冒險了,但機會也是千載難逢的,許縣令才來颍川,也沒有什麽威名,颍川中,不管是官吏,還是黃巾軍,都不将許縣令放在眼裏,百姓也是如此,即便是閣下去了許縣,又有多少百姓願意追随,這些黃巾軍殘兵,即便是被你收攏了多少,之後也是會逃掉多少的,許縣令若是沒有能力能夠保住他們,他們便會逃,而讓他們相信許縣令有這個能力保護他們,便是從這颍陽開始。”
呂煜明白荀攸的意思。
在此刻,他突然也明白荀彧的意思了。
謀劃颍陽,自然是一個非常冒險的舉動。
但是富貴險中求。
以呂煜這個外來人,若是做不成過江龍,便無法再颍川立足,颍川的這些地頭蛇,沒有一個是好惹的。
“我明白了,既是如此,那便朝着颍陽,進攻。”
“諾。”
宋猛張平王野三人聽完,臉上全是興奮之色。
畢竟隻有打仗才有軍功,有軍功了之後才能升官。
像是魏延,接連平定了許多的山匪,這才讓弟兄們心服口服。
現在主公的攤子是越來越大了,他們若是沒有得到更多的功勞,便是主公想要擢升他們,都是做不到的。
三人明白,他們需要表現自己。
而與宋猛長平王野三人有同樣想法的,還有趙勝與郝昭。
後者急于上交自己的投名狀,獲得呂煜的信重。
後者則是知道,即便是呂煜再看重他,要重用,也得有拿得出來的功勞。
謀劃颍陽,是冒險之舉,但是呂煜手底下,眼中卻全都隻有功勞。
對他們來說,功勞更加重要,那些危險與這些功勞相比,也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一衆人氣勢洶洶,很快便到了穎水渡口。
張遼在四處搜尋無果之後,便在渡口埋伏起來了。
這何曼倒是沒找到,倒是讓他抓了數百個潰逃的黃巾軍。
“主公,未見何曼蹤迹,但以遼看來,何曼應該還沒有讀過穎水。”
“這過穎水,有幾個渡口?”
“周圍二十裏,隻有這一個。”
“也就是說,即便是何曼看出了此渡口有埋伏,想要去另外一個渡口,也需要時間,而我們現在要利用的,便是這個時間差了。”
呂煜眼神閃爍,一個更大膽的想法,在他心中滋生出來了。
“文若,公達,我有一個主意,要你們來參謀參謀。”
“主公請講。”
荀彧一如既往的謙遜,荀攸也是輕輕點頭,做出傾聽的模樣出來。
“既然何曼短時間無法回到颍陽,那颍陽的黃巾軍,便不知道何曼是生是死,我們便謊稱,截天夜叉何曼已經被我等誅殺,如此一來,恐怕颍陽都不需要我們攻打,便自動開門納降了。”
如果說荀攸要攻取颍陽的想法,原本就是在冒險了,如履薄冰。
那麽呂煜的這個計策,那簡直就是天馬行空。
但是荀攸荀彧聽完之後,卻是互相對視了一眼。
“主公的想法實在是太大膽了,但彧以爲,此計可行。”
荀攸也是輕輕點頭。
“何曼原本便是用自己的惡名鎮壓下屬的,若下屬黃巾以爲他死了,定然開門納降,更不要說,我颍川荀氏在颍川也是有些名聲,有我們在,他們必然相信。”
“既然是要做戲,那就要将戲做得真一些。”
呂煜輕笑一聲,說道:“找一個與何曼相像的腦袋,将他砍了,再故意将這些消息翻給那些潰逃的黃巾軍,讓他們去颍陽城中制造混亂,另外,也可收買幾個黃巾軍,讓他爲我等在颍陽城中散步消息。”
荀彧眼睛一亮,他馬上便明白呂煜要做的事情是什麽了。
“主公此計甚好,我這便去安排。”
“船未有太多,先渡河。”
“諾。”
大軍浩浩蕩蕩渡河,架設浮橋。
等浮橋架好,大軍越過穎水,荀彧也是将具體的事情都安排下去了。
不得不說...
作爲内政能力max的荀彧,做這些事情,簡直就是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
“主公,都安排妥當了。”
呂煜輕輕點頭。
“既然如此,那便急行軍,務必在何曼回到颍陽之前,将颍陽的城門打開了。”
“諾。”
呂煜在此處急行軍,而另外一邊,在十裏外的颍陽城中,此時卻是亂了套了。
颍陽乃是何曼攻占不久的,城中隻剩下三千黃巾軍,而且都不是精銳,而是老弱。
原本何曼手底下的精銳都算不上是什麽精銳了。
他手底下的老弱,就可想而知了。
“大帥居然敗了,還是慘敗?”
“大帥沒敗,隻是被偷襲了,如今生死不知。”
早早逃回來的黃巾軍士卒歎了一口氣,心中不知道是什麽心情。
“何曼生死不知?”
此時,颍陽城名義上的首領,原颍陽主簿餘樊,此時心中馬上活絡起來了。
當日颍陽城被何曼圍城,穎陰援兵救治不及,導緻颍陽城破,餘樊爲了活命,直接是殺了颍陽令,是故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也才保住了自己的富貴。
但他可不是對何曼心悅誠服的。
尤其是在他的夫人嫂嫂都被何曼糟踐了之後,在餘樊心中,便是暗藏着一團火。
而這團火,此時在餘樊的心中灼燒着,已經是要溢出體表了。
“餘主簿,城外又回來了數十位弟兄,不過他們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壞消息?”
餘樊愣了一下,問道:“是什麽壞消息?”
“大帥已經是被新來的許縣令誅殺,如今許縣令舉大軍殺來了。”
“什麽?”
餘樊心中是又驚又喜。
“快将那些人給我喚來,我要當面問他們。”
“諾。”
沒過多久,被荀彧收買的幾個黃巾軍,便是被帶入颍陽縣衙主堂之中了。
有荀彧事先告訴他們如何說話,餘樊的幾個問題,他們都是遊刃有餘的。
“你們親眼看到大帥被殺了?”
“俺們看到了,頭都被砍下來了,血濺得老高了。”
“俺們也看到了,大帥的頭現在就在他們的軍旗上。”
“沒錯,俺們也看到了。”
.....
聽着這些人有模有樣的回答,餘樊心中是信了七八分了。
“那個許縣令,何許人也?之前的許縣令,不是已經被何儀所部誅殺了嗎?”
“這個許縣令好像是從洛陽來的,叫什麽呂公明!”
“呂公明?”
餘樊渾身一震!
“是他?那個在洛陽敢當面呵斥董卓的義士?若是他來了,我等還不開門納降?”
“餘主簿,便是大帥死了,在上蔡還有大帥之子,況且,城中尚且有數千人,何必要降那些狗官?他們害我們難道還不夠慘嗎?”
狗官?
怎麽說來,我也是你口中的那個狗官呢!
餘樊心中冷哼一聲,臉上卻是帶着笑容的。
“你們不知道這個呂公明何許人也,他可是朱儁關門弟子,戰法卓絕,對付大帥或許有些難度,但對付我們來說,是輕輕松松的,而且,這個呂公明是義士,與那些害人性命的狗官可不一樣。”
“我未聽過那呂公明的名聲,不能開城門!”
是嗎?
餘樊眼睛一眯,手已經是摸在腰間的佩劍上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又有士卒來報。
“報~”
“啓禀主簿,城外有一支數千人的軍隊,已經是到城門外了。”
這數千人的軍隊,恐怕就是許縣令的罷?
餘樊眼睛驟然放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