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大典是在北郊。
早早便鑄造好了祭壇。
此事董卓已經是與漢帝劉協坐在同一個車辇之中了。
帝辇寬大,小小的漢獻帝劉協像是坐在主位上,但是肥胖的董卓氣場更強,這樣一比較,反而是董卓像是坐在主位上的,
“陛下,你看這城外的景象,可是好看?”
董卓笑眯眯的看向劉協,但是在小劉協看來,董卓的面目卻是非常恐怖。
皇宮中,與他玩耍的宮女,不知道有多少是死在董卓手上的。
這不是忠臣。
但...
他根本不敢反抗董卓,就算是太傅袁隗就在身邊。
但袁隗的單薄身闆,根本無法與董卓比拟,自然也不能給劉協足夠的安全感。
“好...好看。”
祭祀典禮開始
“董公,今日寒衣節祭祀,本不必讓陛下來的,今讓陛下過來,你這幅做派,豈是臣子之禮?”
袁隗眼睛一眯,其中寒芒畢露。
“我如何讓沒有臣子之禮了?太傅是今日的主祭官,便先去祭祀罷。”
袁隗之前明明都已經和他說好了。
爲此他還許了袁隗不少的好處。
不想在皇帝面前,又想裝忠臣。
這些個世家,這些個讀書人,都是這般的。
骨頭軟得很的。
現在董卓還需要袁隗的聲望,因此也不想與袁隗鬧翻。
“哼。”
袁隗冷哼一聲,之後彎下身子,對着皇帝劉協和聲悅色的說道:“陛下,有老臣在,不需要害怕。”
劉協看着袁隗,眼中并沒有多少神采,隻是麻木的點了點頭。
其實在他心中,不管是袁隗還是董卓,其實都是沒有差别的。
隻不過董卓外表可怕一些。
但說起來...
董卓對他,也算是尊重的。
他在宮中,看似有太傅,但更像是孤家寡人。
袁隗一身祭祀袍服,入場之後,祭祀很快也就開始了。
鼓初嚴。
鼓再嚴。
鼓三嚴。
三聲鍾鼓聲響起後執事入場。
這些執事大多是西涼出身的将領,一臉惡相,讓人不敢多看一眼。
執事入位之後,便是陪祭官就位。
陪祭官有楊彪李儒蔡邕...
光看這個陣容,已經是非常好話了。
周圍鍾鼓聲起,樂者高歌,有人高曰:
請陪祭官就位
陪祭官中,主持的是楊彪,他手上拿着黑紅冊子,高聲曰:
請初獻官、亞獻官、終獻官就位
那些個西涼将領一個個扯着嗓子大喊,倒是讓帝辇上的董卓哈哈大笑。
“陛下,你看着熱不熱鬧?”
初獻官、亞獻官、終獻官就位之後,楊彪再高聲曰:
請主祭官詣盥洗所盥洗、進巾
請主祭官就位
而這個主祭官,自然就是袁隗了。
他将身前的黃布掀開,意爲啓扉。
接着擊三通鼓,擊三聲鍾。
這次輪到袁隗來主持大典了。
隻見他将供品前推一點,蓋子打開,酒蓋打開,将身前的酒樽倒滿。
此時樂奏的是鹹和之曲。
樂止之後,再奏甯和之曲
主祭官袁隗行上香禮,詣神位前,面向神位,香案右側陪祭官李儒點香遞與主祭官,主祭官袁隗舉與眉齊,遞與左側,左側需與眉齊,插于香爐
然後行禮。
.......
禮儀大典的流程紛雜,先是敬鬼神,再是敬山川社稷,最後是敬功臣将士。
袁隗也開始在上面捧讀起來了。
“夫人含天地陰陽之靈,有哀樂喜怒之情。乃聖垂範,以爲民極,節其驕淫,以防其暴亂;崇高天地,虔敬鬼神,列尊卑之序,成夫婦之義,然後爲國爲家,可得而治也....”
而《郊祀歌》遂起。
練時日,侯有望,延四方。九重開,靈之斿,垂惠恩,鴻祜休。靈之車,結玄雲,駕飛龍,羽旄紛。靈之下,若風馬,左倉龍,右白虎。靈之來,神哉沛,先以雨,般裔裔。靈之至,慶陰陰,,震澹心。靈已坐,五音饬,虞至旦,承靈億。牲繭栗,粢盛香,尊桂酒,賓八鄉。靈安留,吟青黃,遍觀此,眺瑤堂,綽奇麗,顔如荼,兆逐靡。被華文,,曳阿錫,佩珠玉。俠嘉夜,,淡容與,獻嘉觞。
呂煜在一邊看着這繁雜的禮儀,心想這袁隗也算是有耐心,換做是他,恐怕已經覺得非常無聊了。
就算是看,也有點看困了。
不過...
倒也不至于真的困了。
他身後有一個太學生打扮的精瘦男子,緊閉着雙眼,像是在假寐。
但呂煜知曉,他是一把利劍,來殺董卓的利劍。
但這把劍能不能殺成董卓,呂煜也不敢保證。
帝辇之中,一開始看熱鬧的董卓現在也看的無聊了。
不過一想這是給他進位相國的大典,雖然是無聊,但他的精力也還算是充沛。
不斷的與皇帝劉協說着話,像是要盡人臣之禮,但在荀攸與鄭泰等人看來,卻是在玩弄皇帝一般。
這幾個人一個個拳頭緊握,恨不得沖進帝辇将董卓枭首了。
“呂公明,博士有請。”
呂煜心中醞釀着之後,要說的話,不想濮陽公卻又是要來見他了。
“我這邊去。”
濮陽公挑了一個靜谧所在,是一個石亭,周圍全被韓詩弟子占據,方圓五六米内沒有一個人。
“呂煜拜見濮陽公。”
濮陽闿身形枯槁,但那枯槁的身體上卻有一雙十分明亮的眼睛,讓人不敢小觑。
“可知我爲何要将你喚過來?”
呂煜想了一下,說道:“是有吩咐的話。”
濮陽闿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你剛才身邊的那個人,可是荀攸鄭泰安插過來的刺客?”
這件事濮陽闿也知道了?
呂煜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你不必驚訝,鄭泰也是托付給我,不然要塞進來一個人,可不容易。”
那濮陽闿也算是參與者了。
“那濮陽公喚我來,是...”
“既然是有刺客,那此行就是九死一生,你便不必去了。”
濮陽闿也是惜才。
這種事情,明擺着去送死的。
“我不去,誰去?”
“我去。”
濮陽闿輕輕笑了笑,眼中已經滿是死志了。
“我活得也夠了,爲了苟活,還受到那董賊脅迫,實在有違我的原則操守,不如今日一死,也算是名垂青史。”
濮陽闿把話說得如此輕松,呂煜臉色卻很嚴肅。
“公乃是大儒,熟讀五經,常人所難及,此事...不可由博士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