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明,公明,公明稍等...”
呂煜是恨不得早一點出來的,腳步也是飛快,華歆在一邊快步追來,額頭上也起了一層細汗。
“子魚。”
呂煜停下來看向華歆,臉上稍有詫異。
“你可知那《歐陽尚書》精意有多重要?不就是教授嗎?有何不情願的?”
華歆是很不理解呂煜。
或者說...他現在非常嫉妒呂煜。
楊修雖然恃才傲物,但便是陳群華歆等人也不可否認,受過家學熏陶的楊修年紀雖輕,但卻是少有的讀書種子。
這雒陽,比他聰明的人也沒有多少。
教授這樣的人,有何不情願?
“實在是我水平有限,弘農楊氏家有大儒,我若是教的差了,豈能收場?”
當然,這是呂煜的借口了。
“你啊!”
華歆搖了搖頭。
“你能在門口斥退數百太學生,春秋大義之言,便是濮陽公都甚爲認可,教授楊修綽綽有餘,我倒是看不懂你。”
華歆歎了一口氣,也知道機緣是可遇不可求的。
有些人強求,欲用性命做換,有些人卻不以爲然,覺得沒有什麽珍貴的。
呂公明恐怕就是那種不以爲然的人。
連弘農楊氏的《歐陽尚書》都看不上...
呂公明對五經的研習,到底到了什麽程度?
華歆不禁想入非非起來了。
兩人一道出了楊府。
楊府并非在太尉府中,但距離太尉府也不遠,而司徒府便在太尉府側畔,呂煜要回司徒府,自然也不需要幾步腳程的。
“子魚,就此别過罷。”
濮陽公要他在祭祀大典上狠狠的挫一挫董卓的聲勢,這種事情...
恐怕王允早就知道的。
他現在自然是要與王允好好商議一二了。
論起關系網。
楊修雖然背靠弘農楊氏,但畢竟年紀小,名聲有的也隻是俊才之名,朋友之間,也隻有太學生中的,高位的人,恐怕很少。
楊彪的關系網雖然廣,但恐怕與楊修沒什麽關系,呂煜要想借用,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但王允就不一樣了。
王允現在雖然聲名受挫,但也隻是在那些‘憤青’太學生中的。
相反在朝中,王允的權勢是不低的。
尚書令,司徒...
都是顯要官職,既是顯要官職,便有很多人要求上門來。
成年人的世界,大緻上隻有兩個字:現實。
再加上得到董卓的信任,便是董卓集團裏面,王允也是有交際的。
而這些就是呂煜要的東西了。
在中國,不管是現在還是後世,都是要憑關系辦事的。
沒有關系,連人都見不到,如何辦事?
“來日再聚。”華歆對着呂煜拱了拱手。
他現在是面色複雜,心情就更是複雜了。
呂煜的背影筆直而高偉,華歆看了一眼,也隻得是搖頭。
那可是弘農楊氏的《歐陽尚書》精意啊!
華歆心中在怒吼....
若我是呂公明....
........
從楊府走到司徒府,沒有多久。
到了司徒府之後,王甯也是迎了上來了。
“主公,你回來了。”
方才在太學的時候,呂煜便讓王甯先回去了。
順便讓王甯将太學中發生的事情告訴王允。
當然...
呂煜這一步估計是多餘的。
以王允的勢力,在太學不可能沒有耳目的。
“管事如何說?”
“管事隻要我等着,待主公一來,便讓主公去見司徒。”
呂煜輕輕點頭。
“我知道了。”
他擡頭看了看天色。
如今金烏西墜,天色也漸漸要暗下去了。
冬日,白天的時間确實要短一些。
緩緩步入司徒府,在管事的帶領下,呂煜很快來到王允的書房。
之前來時隻有王允一人,現在卻是多了個朱儁。
“晚輩拜見王公、朱公。”
“不必客氣。”
朱儁上前将呂煜扶了起來。
“你在太學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朱儁對待呂煜,明顯比之前要親熱不少了。
王允撸了撸胡須,可一直是坐在書房桌塌之後的。
他臉色平靜,沒有表現出情緒來。
這或許也是他與朱儁的差别。
“濮陽闿可是将事情都與你說了?”
“祭祀大典的事情?”
呂煜心想果然如此,因此臉上也沒有半點驚詫之色。
“你如何看?”
“我自然是答應了,若能挫一挫董卓聲勢,振我聲威,便九死一生,又有何妨?”
“好!”
朱儁大聲稱贊,臉上也是露出笑容來了。
“人生路途少有平坦,九死一生之事,隻要該做的,便是再危險,也得去做。”
“咳咳。”
王允咳嗽兩聲,說道:“你這老匹夫半身入土了,當然不怕死了,但公明小友年紀尚輕,還是有用之身,此間事情可不是戰場搏殺,你就不要瞎摻和了。”
“你...”
朱儁氣惱,但又不好反駁,隻好冷哼一聲,故作倨傲。
“公明,你既是要在祭祀大典上大挫董卓聲勢,乃至于阻止他升任相國...你可有把握?...或者說,可有準備?”
呂煜想了一下,老老實實的說道:“如果說大挫董卓聲勢的,或許有一些把握,但是阻止他升任相國...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拖延時間倒是可以。”
“董卓淫亂後宮,踐踏王室,非是人臣所爲,寒衣節祭祀大典,我必竭盡全力。”
呂煜也算是表态了。
王允輕輕點頭。
他沒看錯呂公明。
能寫出【石灰吟】,确實是敢死之士。
這種差事,便是那些久負盛名的所謂‘名士’,都不敢接下。
反倒呂公明敢接下。
其中高下,可立判矣。
“隻是李儒熟讀五經,我與他交通過幾次,他思緒靈敏,口才絕佳,出口成章,非是易于之輩...還有蔡議郎,他乃是大家,之前奉先帝诏令在東觀校書,論起經義,便是太學裏面的博士都不如他,你可有把握說得過李儒,蔡邕?”
李儒非是常人。
蔡邕就更不用說了。
但呂煜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
“勝不勝得過,盡人事聽天命,把握的話,不說十成,五六成是有的。”
五六成...
若換做是常人,王允或許不相信。
對面可是李儒,可是蔡邕啊!
但是呂煜說出這句話,莫名的讓王允信服。
呂公明能夠在韓詩校舍斥退數百太學生,肯定是有本事的,況且我對他的了解,他也不是說大話的人。
“好!若有五六成,那有我再襄助,便可将這五六成,再提上一兩成。”
王允輕輕一笑,說道:“屆時祭祀大典,我會在董卓面前爲你說話,另外,蔡議郎與李儒,這幾日我也可以找機會讓你們見上一面。”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先看看對面的成色,祭祀大典上,便就更有把握了。
呂煜重重點頭,重重行禮。
“多謝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