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立木?”
王甯想了一下,腦中依稀有着一星半點的記憶。
“好似聽說過這個故事。”
“商君用這些錢财收買了不少勇士,額,這兩根木樁,是用來做什麽的...”
呂煜嘴角抽了抽。
你根本沒有聽過這個故事好吧。
簡單的将商鞅南門立木的故事給王甯說了一遍,後者臉上也是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原來如此,咳咳,是我記錯了。”
王甯小臉微紅,咳嗽兩聲之後趕忙轉移注意力。
“那公明你打算從何開始?”
“先将五铢錢、黃金放在台上,然後放出消息,半個時辰之後誰能将這木樁扛起來,從南門穿過集市到北門,一個來回,便送他十金!”
十金?
王甯臉上有着肉疼之色,而在一邊看着的小吏眼睛都直了,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說道:“郎君,這十金...會不會太多了一些?”
呂煜輕輕搖頭。
“十金之數,才夠噓頭。”
“那...”
其中一個小吏臉上露出遲疑之色,但還是馬上問了出來。
“不知我等可否去扛木?”
十金之數,對他們這種小吏來說,已經不算是一個小數目了。
如果依靠他們的俸祿的話,數年加上勤撈外快,恐怕才有這十金之數。
“自然不行。”
“三位放心,我早已準備好了禮金贈送諸位,此事事關除賊,你們三人配合就是了。”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最後重重點頭。
他們是呂延的親信,自然不敢違逆呂煜的話,最起碼是在明面上不敢忤逆。
隻是...
這十金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
三人心裏面已經是開始打起了小算盤來了。
“既是如此,我等便下去布置相關事宜了。”
呂煜輕輕點頭,算是默認他們離開了。
“公明,我看這三個人是舍不得這十金被他人索取,那扛木之人,恐怕會是這三個人找來的。”
“十金之數,數目巨大,他們心生貪念可以理解。”
“那你還不阻止?此事有失公允之處若是被外人知曉,恐怕不僅達不到郎君想要的效果,反而事與願違。”
不料呂煜卻是輕輕拍了拍王甯的肩膀,打趣道:“子靜不會以爲,我沒有派人過去扛木?”
這托,肯定是要有的。
王甯眼睛瞪得直溜溜的。
“公明,這...”
這無奸不商,怎麽到你王甯這裏就變得這麽憨了呢?
“放心,今日不過是開胃菜而已,三日之後,才是重頭戲!”
沒錯,這就是呂煜的改良版的南門立木。
今日所造不過是噓頭,半個時辰,能夠找來多少人?
此處又不是秦國王都,沒有多少人,信息傳播速度也絕對沒有快過秦國政治中心的栎陽,要想此事造成足夠大的影響力,就需要時間來醞釀。
而這三日,正是呂煜給自己,給招募鄉勇造勢的時間。
“也就是說,今日隻是演戲?”
“今日隻是做個樣子而已。”
半個時辰之後,高台之前聚集了黑壓壓的一片人。
呂煜與王甯此時在縣城城牆上眺望,知曉這黑壓壓的一片人不過數百之數而已。
“時間差不多了。”
王甯輕輕點頭,默默的跟在呂煜身後。
這才跟了呂煜一日,但王甯便已經受益匪淺了。
“公明會不會多慮了?你看着數百人都來了,影響也不會小了?”王甯斟酌片刻,試探性發問。
“子靜多想了。”
呂煜拉起褲腳,小心翼翼的下着牆梯。
“這數百人之中,多是被高台上的黃金五铢錢吸引,況且這數百人多是縣城中人,要想消息傳到縣中各地,乃至于其他郡縣,光靠這三百人是遠遠不夠的。”
“啊?”王甯臉上驚愕。
“隻是除匪之事不就是成臯一縣之事嗎?爲何還要讓消息傳到其他郡縣?”
“子靜覺得名聲越大越大,還是越小越好?”
“自然是越大越好。”
“那便是了,我呂煜的名聲傳到其他郡縣,才是目的,光靠成臯一縣,又有多少英才?”
這次除匪,原本就是呂煜的個人營銷而已。
若是能因爲此事吸引到漢末的能人志士,那才是賺翻了!
“王甯明白了。”
好在大舅哥雖然天真,倒是不傻,一教就會,還算是可造之材。
“讓一讓,讓一讓...”
陳三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硬是擠出了一條可過人的縫隙。
王甯頗有些狼狽的上了高台,心中還稍稍有些心悸。
“好在帶了衛士過來,加上縣中也來了不少衙役,不然這黃金五铢錢都要被人搶去了。”
“有膽敢搶,也要有命來花。”
呂煜手按在佩劍上,目光都沒有在高台上的五铢錢與黃金停留片刻。
他掃視了台下衆人,然後走到高台最中心。
“諸位,靜一靜。”
呂煜揚了揚手,台下原本嘈雜如菜市場的雜音爲之一靜。
衆人知曉,主事人來了!
“在下呂煜,今日鑄高台張貼招賢令,便是想要爲我成臯除賊,爲諸位解除後顧之憂。”
呂煜此話剛說完,下面叽叽喳喳的聲音又起來了。
“呂煜?你們聽說過嗎?”
“俺知曉,這呂煜是俺們成臯縣的孝廉郎,聽說洛陽好幾次召孝廉郎去做官,都被孝廉郎拒絕了。”
“不止嘞,俺可是聽說當大官的都求着他去洛陽做官呢!”
“啊?這位郎君居然如此有本事。”
......
“諸位先等我把話說完。”
呂煜看着下面的反應,心裏頗爲滿意。
他呂煜在成臯的聲名自然不顯,下面的人之所以瘋狂吹噓他,不過是收錢辦事而已。
在被人‘科普’之後,衆人看呂煜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之前的目光随意,如今衆人看着呂煜的眼神裏面多少都帶點敬佩與自豪。
這是俺們成臯人啊!
“所謂言必信者行必果,今日此處有一個木樁,隻要将它從南門擡到北門,再擡回來了,這十金,便贈與這位勇士!”
十金?
擡木?
衆人看着高台上被陽光照射,金光閃閃的馬蹄金,眼睛都直了。
“會不會是騙人的啊?”
“大夥兒可知道十金有多少?”
“可以買好多好多的大餅,以後都不怕餓肚子了。”
“俺覺得是假的,那木樁不過百斤,多的是人能夠扛得起。”
........
十金之數對這些百姓來說,數目實在是太過于巨大了。
這些人中,有的甚至是這輩子第一次看到黃金的模樣。
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到現在已經沒有人會相信了。
但是...
不知者不相信,被三個小吏知會過的人,已經是向前踏出一步了。
“我來!”
隻不過他還沒從人群中擠出來,反倒是被一個魁梧壯漢搶先了去。
“不行,讓我來!”
那被小吏知會過的人哪裏肯見口中之肉被人叼了去。
“嗯?莫非不知道先來後到的道理?再者說,你是要與我比劃比劃?”
這遊俠身形魁梧,此時一臉陰沉,目光都是帶着殺氣的,一看便不是易于之輩。
咕噜~
那漢子咽了一口口水,哪裏敢與這遊俠争鋒。
“敢問壯士大名?”
“我乃荥陽張平。”
“張平?是快刀手張平。”
“聽說他身上背了好幾條人命,居然還敢光天化日出現。”
“朝廷現在可沒功夫去追繳快刀手。”
.....
那漢子見面前這遊俠居然是快刀手張平,便更加不敢與之争鋒了。
隻是看向高台上閃着金光的黃金,臉上露出可惜與不甘之色。
早知道自己不需要顧忌這麽多了,直接沖上去好了,哪裏會被這個快刀手搶先了!
唉!
我的黃金啊!
“你方才可聽了我說的話?”
“自然。”
張平重重點頭。
“将這木樁擡到北門再擡回來,對我張平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這木樁可不輕啊!”呂煜在一邊好心提醒。
“莫說是一個了,兩個我也擡得起,就怕孝廉郎說話不算數。”張平還以爲呂煜是看不起他。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好!”
快刀手張平也不廢話,先往自己手掌上吐了口唾沫,這才上前去擡木樁。
“啊!”
張平怒吼一聲,脖頸上青筋暴漲,居然是一隻手就将木樁擡了起來。
再看他右腳一踢,居然是将另外一個木樁也踢了起來,右手順便将木樁夾住。
“好力氣!”
場下的人大多是看熱鬧的,見到張平居然如此勇猛,連連拍手鼓掌。
“這家夥倒有點本事。”呂煜心道。
“走起!”
這兩個木樁合起來至少兩百斤,但這張平扛着兩百斤的木樁居然還能健步如飛。
果然是好力氣。
張平一走,那些圍觀的百姓紛紛跟上去,就是想看着張平能不能将兩個木樁擡回來。
“郎君,不跟上去?”
呂煜輕輕搖頭。
“等着他回來就好了。”
王甯忍着跟上去看熱鬧的沖動,默默的站在呂煜身後。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城門口馬上又喧鬧起來了,呂煜知曉,這個張平回來了。
不同去時意氣風發、扛着兩條木樁的張平,回來的時候張平已經是氣喘籲籲滿身大汗了,肩上的木樁也由兩條變成了一條。
這就是裝逼不成的下場。
碰~
木樁被張平抛了下來。
他吐着舌頭,将上衣都脫了下來,身上冒着陣陣熱氣。
“這十金可歸我了?”
“自然。”
當即有侍衛端着十金紅盤,将他交到張平手上。
“孝廉郎言出必行,一言九鼎,張平佩服!”
接過十金,張平将馬蹄金放在嘴裏咬了咬,看到上面有淺淺的牙印之後,也放下心來了。
而快刀手張平收到十金之後,下面看戲的人臉上露出羨慕嫉妒恨的表情。
“孝廉郎居然真給了。”
“扛個木樁居然真給十金!”
“俺也要扛木樁,俺也行。”
......
場下看戲的人追悔莫及,之前他們是在看快刀手以及呂煜的笑話,現在是覺得自己是傻子。
白白看着這十金給張平拿去了。
不過...
這高台上還有十金,還有兩箱子的五铢錢,他們還有機會!
場下人的眼睛都要冒出火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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