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賢令,呂煜在心裏早就想好了。
呂煜要招募的是主要是鄉勇,加之他位卑言輕,直接照抄,肯定是不可取的了,但适當的加以修改,倒還是可以的。
後世的幾篇招賢令原文在心中過了一遍,呂煜便是開始提筆了。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中平六年,山匪嘯聚于山林之間,其勢甚嚣,以劫掠商旅,殘害百姓爲業....餘見山匪猖獗,夜不能寐,遂請命聚鄉勇而除民害。”
第一段的一句,就足夠說明這片招賢令的不凡之處了。
有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八個字,傳播起來,那肯定極快的。
就像是後世寫小說一般,前面幾章就能夠把人吸引過來。
“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并行,厥有我師。除匪殺賊,義士仁舉....山匪禍小,然天下稍顯動亂,外有鮮卑烏桓猖獗,内有黃巾餘亂尚未平定,吾雖爲孝廉郎,但即爲漢臣,便爲家國計,*******,*******?外除鮮卑,内定黃巾,我輩當如是!”
以小見大,升華主旨...
潤色幾遍之後,呂煜最後也是确定了最終版本的招賢令。
說是招賢令,但這數百言中有一半都是在推銷呂煜自己的,另外一半,才是正經的招募鄉勇告示。
區區數百言之間,便是将呂煜描寫成忠君愛國,滿腔報國之志的義士賢人。
呂煜将寫好的告示拿在手上再三閱讀,總算是将手中的筆毫放下了。
不知不覺,月兒已上眉梢。
九月十一,天上的月亮也是漸漸圓潤起來了,但開着窗門,這一陣又一陣的寒風直吹面門,還是顯出寒意來的。
呂煜輕手輕腳打開房門。
月色披拂,庭下卻是極爲安靜,隻有莎莎風聲,吹落幾片枯葉,讓夜晚變得更加寂靜了。
說起來...自己到這個時代也有四日了。
前世親朋面貌一一在眼前浮現。
呂煜俯身撿起一片枯葉,捧在手心。
呼呼呼~
突然一陣強風吹來,旋即将呂煜手心的枯葉吹起,枯葉在空中轉了幾次身,随着寒風,被吹到黑夜深處,已難以窺視。
“呵呵。”
呂煜搖了搖頭,擡頭看向天上那一輪逐漸圓潤的瑩月,輕輕的笑了笑。
“月亮不愧是寄托情思的意象,倒也讓我想起了好些事情,中秋誰與共孤光,把盞凄然北望。不過既然回不去了,感懷又有何用?”
前世的一切,對呂煜來說就是一個秘密。
但也僅此而已了。
砰。
呂煜轉身關門,躺在床榻之上,很快将前世的事情抛在腦後沉沉睡去了。
成大事者,并不需要太多多餘的感情。
.....
次日清晨。
霧氣厚重,寒氣逼人,但呂煜還是早早起身了。
當然,家裏起得最早的,從來都是嫂嫂徐氏與那些奴仆。
簡單洗漱過後,呂煜便開始在庭院中練劍了。
呼呼呼~
劍舞成花,驚起風聲。
四日的時間,也讓呂煜将這具身體的記憶以及一些本能性的東西都繼承過來了。
當然...
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像那種看春宮圖的手藝活,呂煜可沒有繼承的想法。
“二郎,過來吃點東西罷,你看你渾身都是汗了。”徐氏替呂煜拿來手巾。
“多謝嫂嫂。”
呂煜一邊将身上的汗液擦拭幹淨,一邊走向内堂。
内堂食塌上,早早準備好了肉菜羹,燒餅,居然還有幾塊肉脯。
“快坐下來吃些東西。”
呂延剛剛起床,胃口大得吓人。
一大碗肉菜羹,吸溜一下就把它們全部吞入肚中了。
呂煜吃飯就斯文多了,細嚼慢咽的。
啪~
徐氏用力的啪了一下呂延的手。
“夫君,這肉脯你都吃了好幾塊了,留一些給二郎,家中還來了客人。”
“咳咳。”
呂延尴尬的咳嗽兩下,隻好把伸向肉脯的手放在大餅上。
“無妨,大兄胃口大,吃得多是應該的,嫂嫂也不好太偏心與我。”
“二郎說的沒錯。”呂延心中寬慰,心想還是二郎疼我多一些。
“二郎跟你客氣一番,你倒是蹬鼻子上臉了,我聽說孔北海很小的時候便知曉禮儀,主動讓大一些的梨給幼弟,你倒還好,不見二郎身形消瘦,讓他多吃一點,反而自己貪嘴。”
被徐氏訓斥一番,呂延脖子都縮了縮,又不敢與徐氏頂嘴,隻好小聲嘀咕道:“人家孔融還給兄長也讓了大梨呢,況且我又不是孔融,我讓什麽梨?”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你。”見到自家男人這般沒出息,徐氏也是輕輕哼了一下。
“嫂嫂莫生氣了,左右不過是吃食,算的了什麽,大兄也是一家之長,被嫂嫂如此訓斥,臉上也不好看。”
徐氏小臉一紅,也有些羞愧起來了。
“小叔訓斥的是,嫂嫂這就去罰抄女戒。”
“抄什麽女戒?”
呂延直接站起來了。
“你嫂嫂訓斥我,我開心還來不及,那什麽女子的三從四德,我最是看不慣了。”
“唉~”
“你這家夥,盡打趣我,不理你了...”
徐氏用力捶了一下呂延的胸口,輕輕啐了一口,經過呂延這一攪和,徐氏是渾身發熱,哪裏還有怪罪呂延的想法。
跺了跺腳就逃一般的跑到後廚去了。
“嘿嘿嘿。”呂延看着徐氏的背影,一陣傻笑,但突然意識到身邊還有一顆明晃晃的大燈泡,他趕緊把傻笑收回來,臉上變成長兄該有的嚴肅面孔。
“咳咳。”
呂延咳嗽兩聲,趕忙轉移話題。
“我聽父親說你要十日之内剿除牛頭山匪患,有什麽眉目了?”
作爲親兄弟,呂延最是了解自己的這個二弟。
他從來不會說沒有把握的話,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既然是說了,那就是能做到,最起碼是他自己覺得能做到。
“今日我想去縣城,拜見縣君。”
“哦?”
“何事?”
“讓他将剿匪之事托付與我。”
呂延想了一下,然後點頭。
“你是孝廉郎,要想見縣君輕而易舉,隻是縣君此人不好相與,他見你年紀輕輕,恐怕以爲從你身上也可以刮出一層油來。”
“大兄放心。”
呂煜臉上的笑得很燦爛,一排白淨的牙齒都露出來了。
“我呂煜也不是軟柿子,豈能由縣君揉捏?他想要從我身上刮出一層油來,得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呂延微微颔首,說道:“你是我呂延二弟,我豈能讓縣君拿捏你?我便在縣衙,有事你與我說一聲就好了,便是沖撞縣君,這功曹不當也罷。”
呂煜心中一熱。
他知道呂延也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
“不須如此,大兄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啊~”
“二位都這麽早起啊!”
王甯伸了伸懶腰,昨日他睡了一個安穩覺,精力果然充沛了。
“坐。”
呂煜将肉菜羹肉餅肉脯推到王甯身前。
“家中菜色不如你家的,招待不周之處可要多多擔待。”
“無事。”
王甯一手大餅一手端着漆碗,笑着說道:“我王甯也是個随便的人,能吃飽就行。”
王甯雖然爲巨富,但也知曉糧食的重要性,并不挑食。
況且呂煜家中的這一餐,有肉有菜,夥食也不算差了,換做尋常人家,過年過節都不一定吃得到這樣規格的菜色。
“走,去縣城。”
三人騎馬同行,這次是縱馬飛奔,縣城片刻就到了。
成臯縣城并不大,城牆也不高,連護城河都沒有。
不知是來的早的原因還是什麽,城門口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入了城,裏面雖有人煙,但市集也不見人走動,隻有城門口邊上的茶水鋪還有點人氣。
“這縣城,太冷清了些。”
之前呂煜入城的時候還沒注意到這一點,可能當時天色太暗了。
“現在時候還早,過段時間便有鎮上趕集的人來城中賣些東西了,不過,比起前幾年,冷清倒真是冷清了不少。”呂延勒住缰繩,飛奔的馬兒也是識趣的由跑變走了。
“縣君對入城趕集的人收了入城費,按重量收費,你賣的東西若是不值錢,賺得的錢還沒有入城費多。”王甯是商人,對其中的門道可是很了解的。
“這縣君,當真是想斂财想瘋了。”
這收入城費,能收多少?
這不是竭澤而漁嗎?
若是呂煜來做這個縣君,這入城費是半點不收的,等縣城的生意起來了,小收一些攤位費都比如今這入城費來得好。
百姓賺的錢沒有入城費多。
這些縣君,倒是會搜刮民脂民膏。
當然..
縣君原本就是爲了斂财,也不指望着自己能多做幾年,倒也無可厚非。
隻是苦了這些百姓了。
賣官鬻爵,當真是害人不淺。
三人緩馬而行,沒過多久便到了縣衙。
縣衙略顯破舊,門口也不見有衙役守衛,三人走進了之後,才見到身穿胥吏袍服的小吏。
“你去内府通傳,孝廉郎呂煜求見。”呂延對着身前的胥吏吩咐道。
“隻是,縣尊尚在歇息。”
“莫非我的話不好使了?”
功曹乃縣中長吏,那小吏未入官籍,隻算半個公務員,哪裏敢與一縣功曹作對。
“小人這就去通傳。”
“呸~”
呂延啐了一口唾沫,說道:“别看這家夥可憐,他是縣君親信,平時欺男霸女的事情做了不少,有名的小肚雞腸,睚眦必報。”
“大兄平時不與縣尊同流合污?”
“尋常賺些外快倒也還配合,但若是欺男霸女,霸占産業以至于害人性命這種事,我是絕對不做的。”
呂家在成臯也有不小的産業,倒不用靠呂延來斂财。
自家兄長的品性,呂煜還是相信的。
等待沒多久,那小吏便去而複返了。
“孝廉郎,縣尊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