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這算不算是惹是生非?
算,也不算。
在宗門修士的眼裏,沈浩的的确确就是在仗着自己楓紅山莊的身份招惹是非,而在沈浩自己眼裏他隻不過是在湊熱鬧,還真沒想過要去礙誰眼。
當然,眼前宗門修士的反感沈浩是可以無視的,不過無視一次,并不代表他會繼續無視第二次,特别是對方直接開始嘲諷的時候。
抛開個人顔面不談,單是說自己身上這一身楓紅山莊的行頭就不能在此地被人嘲諷而毫無表示。
于是沈浩也頓住了腳步,扭頭看向剛才開口朝他譏諷的兩人。
“沈某笑與不笑又管兩位何幹?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如此沉不住氣,咋咋呼呼的也不知羞?還是說你們宗門的門風就是如此不着調的嗎?”
這兩人姓甚名誰沈浩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但這兩人的來處他是一眼就看出來了的。
腰間的配飾,或者身上的袍服都是辨識身份的方式,特别是如今這種大會期間每個人都需要清楚的向外人表明自己的來曆。
兩人都是來自二流宗門,一家靖東,一家靖南。
隻要不是一流宗門,或者超級宗門,沈浩心裏連最後的一點顧忌都不會有。說句不好聽的,如今宗門裏有話語權的人除了超級宗門就是那十幾家一流宗門,其餘的都是看似“聲音大”其實都隻能當配盤。
“你說什麽?!”
“豎子無禮!”
年齡,這不單單對于普通人是永遠的痛,對于修士同樣如此。修士力量強橫于普通人,壽命也遠比普通人長久,可也一樣會衰老,一樣有盡頭,别說元丹境了,玄海境的修士也一樣面臨着時間的侵蝕,到底是直面玄海劫的生死,還是慢慢在時間裏腐朽,這是繞不開的話題。
眼下這處會場裏來的都是元丹境九重甚至圓滿,年紀卻各不相同,越年輕越表示潛力巨大,越年老就表現路越窄。這本身就是一種明晃晃的鄙夷,再加上後面一句“羞不羞”直接能把人肺氣炸。
但要說動手,這裏誰敢?萬卷書山的面子,楓紅山莊的面子,惹得起?
至于吵架,沈浩雖然不擅長,但自诩絕對比這些宗門裏的人強至少一倍,單是詞彙量就能甩對方一條街嘛。
“難倒沈某有說錯嗎?此地乃是萬卷書山爲天下修士舉辦的品書大會,會場裏行的是探讨和交流,可不是倚老賣老的自以爲是。怎麽?兩位覺得自己夠老,所以連旁人笑一笑都不可以,都要開口嘲諷才心裏舒服?
說實話,就兩位這種心性,我看也不用再糾結修心了,沒戲的。”
修爲和功法方面沈浩也沒什麽可說的,在場的每一個人的理解都在他之上,而且相關的東西都是有定論和自有的脈絡的,沈浩沒法用他自己的特殊情況去跟人掰扯。但心性方面卻不同,那是一種很獨特的東西,而且因人而異,沈浩完全可以把自己的觀點和效果拿出來怼人的。
不論氣勢怎麽揚,那兩人還真不敢動手,姓沈的身後那位玄海境侍衛可是手一直放在腰間長劍劍柄上的,目光灼灼,似笑非笑。
不過沈浩這邊怼過去似乎過于犀利,倒也讓其他人有些看不過去了。畢竟二流宗門也是宗門,比起楓紅山莊來那關系就近得多。一緻對外向來是宗門的傳統。
“如此說來這位沈大人?也對修心有所感悟咯?不然何以覺得陳、劉兩位道友修心不堪?何不講出來大家交流交流?”
說話的人正是明山宗的那位天驕弟子夜新城,臉上帶笑,但言語間卻是明顯要堵住沈浩的話頭。
“沒錯!這位沈大人言辭鑿鑿的模樣似乎對修心頗有研究,既然剛才聽了許久,又出言批了陳、劉二位道友,那何不說說你的感悟,不然豈不是大言不慚胡亂掉了楓紅山莊的顔面?”
“呵呵,品書大會向來都是宗門之間的交流,今日難得碰上楓紅山莊的修士,定要好好說道說道,也讓我等長長見識嘛。”
言語間這個小圈子的人都看了過來,三言兩語成合圍之勢,是不準備放沈浩走了。
沈浩看了夜新城一眼,這位明山宗的天驕弟子會此時先跳出來倒是讓他有些意外,不過看到周圍修士在夜新城開口之後紛紛效仿,而夜新城笑眯眯的微微揚起的下巴,他心裏便明白了。
主心骨嘛,不論什麽時候都能給人帶來成就感。
“諸位盛情難卻,沈某也就說兩句?”沈浩毫不怯場,笑眯眯的站定,接着開口說:“我有一好友也是宗門弟子,修爲不錯,如今正在沖擊玄海境。他的天賦雖至于天驕弟子那般稀罕,但也算是萬裏挑一了,本該早就走玄海,可惜就是因爲心中留着執念,心性存在破綻所以生生壓着,直到前些日子執念消除才正式邁步。
我這個好友好酒,我也是,所以有時候喝酒也會聊一些修行上的事情,其中就包括心性和修行。”
沈浩前面的這些鋪墊并沒有讓在場的人覺得沉長,反而是聽聞沈浩提到的“好友”乃是一個正在沖擊玄海境的修士時更是一個個豎起了耳朵,這種修士的言語豈不是正和他們在場的這些人最爲契合嗎?
“而我是散修出身,在沒有遇到我師尊之前一直獨自修行。甚至“心性”和“修心”這兩個詞都是在踏入元丹境之後才知道的。所以我當時就很擔心的問我那好友,問他我是不是也需要抓緊時間修心,免得以後像你一樣被執念所困進退不得。
可我那好友卻說我暫時不需要在乎這些。還說以我之心性難有執念可以侵擾。
于是我就很好奇,問他爲何我不用擔心執念,而他要擔心且受困其中?他回答了四個字:認知不同。
開始我也沒聽懂我那好友的話,後來慢慢思索才明白了一些。而今日過來聽聞先前諸位的交流,于是更加肯定了。或許心性于我,于諸位,于我那好友,本質雖然一樣,但因爲各自認知的差别所以結果也就不一樣。
在我看來,諸位受困的執念其實根本就算不上難題,更談不上困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