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二月,黑旗營的動作都牽動着靖舊朝的方方面面。
最開始的時候也就隻有衙門裏的人在私下談論,可很快這種私下的言語就滿城皆知,連路邊走街串巷的貨郎都能跟人掰扯兩句,說“聽說了沒?黑旗營又從衙門裏揪出來一個邪門修士.”
比起偏遠村鎮的老百姓,靠近大城的老百姓獲取消息的渠道更多更便捷,他們對于邪門修士的危害和恐怖也更清楚。一年中總有那麽兩三次聽到某某稍遠一點的莊子遭到邪門修士的襲擊死傷慘重或者直接死絕。
所以即便自己從未見過邪門修士,也并不妨礙大城周邊的老百姓對這四個字保持天然的恐懼。
以前人人都說:邪門修士嘛,看長相就知道了,肯定面目猙獰渾身散發着腥臭
現在已經變成了:邪門修士嘛,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來,他們會僞裝成普通人,等到一個合适機會才會跳出來害死你!
而且這種話很有市場,不僅僅隻是在市井裏傳動,各地的那些自诩“上流”的人物圈子裏同樣有着類似的傳聞,或者說是觀點。
事實亦是如此!
特别是到二月底,各地軍伍也開始着手針對内部存在藏匿的邪門修士的篩查時,一下就把這股風推到了最高處。
老百姓是在瞧熱鬧,而靖舊朝官面的人卻一個個手心後背全是冷汗。
比起老百姓,邪門修士這種“瘟”一樣的東西在官面那就是絕對的敵人,是看到一丁點苗頭都需要全力清剿的東西。一直以來被各地列爲最高危險的常态在戒備。可如今事實發現就在自己内部,就在本以爲幹幹淨淨的内部居然成了這些邪門修士藏身的最佳場所!
下層的人瑟瑟發抖又擔驚受怕,中層的人一頭冷汗的等待着福禍,高層跪在地上頭杵地被罵得狗血淋頭。
憤怒的不止一個,但在廟堂上怒吼宣洩怒意的隻有一人:皇帝楊束。
憤怒的楊束第一次在萬民宮裏朝下面文武咆哮,甚至連皇位邊上的香爐都被一腳踹飛,砸下去把一名倒黴的文官直接砸暈。這家夥剛才居然還敢站班出列給文官們開脫?!說什麽文官大多沒有修爲對于邪門修士難以辨别情有可原.
更可氣的是那些言官們居然開口将矛頭往玄清衛身上紮,說要怪就怪玄清衛,早一點不發現這些問題,拖這麽久才導緻國朝上下被邪門修士滲透,還請楊束嚴辦玄清衛渎職!?
要不是胸口的“赤”不停的壓制這楊束心裏的怒火,他已經不是咆哮或者“不小心”踢飛一個香爐了,他會抄起邊上的銅燈台沖下去将那幾個不要臉的混賬腦漿子都打出來。
“照你們之言,誰發現了問題就是誰的錯對吧?因爲錯在沒有在問題出現之前就解決掉問題?對吧?”
“臣隻是在就事論事,還請陛下勿要”
話沒說完就被楊束擺手打斷道:“按照你的這一說法,你們言官沒有在玄清衛懈怠之前就發現玄清衛的懈怠,是不是也是渎職?玄清衛這次抓蟲有功,就算按照你的說法那也是可以稱爲将功補過爲時不晚。那你們言官的懈怠呢?是不是也想靠現在的彈劾将功補過?”
“陛下,臣不敢,臣身爲言官職責就是爲陛下查漏補遺,所以臣等言官向來兢兢業業不敢懈怠半分,還請”
“夠了!無恥之尤!無恥之尤!來人!将這些無恥之尤的混賬拿下,送到大牢不,送到玄清衛黑旗營的大牢!”
楊束本就不是一個規規矩矩的皇帝,更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皇帝,他在當皇子的時候受這些言官的氣受少了嗎?時不時的就會被他們擰出來貼上一個“不學無術”或者“皇室之恥”的标簽。這筆賬他可是都記着的。
莫非這些言官忘了?不,他們沒忘,他們隻是笃定皇帝不敢拿他們怎樣罷了。畢竟言官嘛,難倒還能“因言獲罪”不成?
可惜,楊束不是一個正常的皇帝。
在楊束看來,這些言官不好好的針對文官内部的疏忽,居然想把責任一股腦的全部推到玄清衛的頭上去。當真無恥到了極點。
其實這些看起來很無恥的話術,其實在廟堂裏并不鮮見,大小事務都有人用這種手法将别人的功勞抹去,将自己的失誤也抹去。當然,用得最多的自然就是文官集團的人。上次對蠻族大戰獲勝之後都有言官跳出來說兵部故意拖延戰局想要私拿軍費,或者直接彈劾左玉良遲遲不歸意圖謀反
之前楊束一直都忍了。主要是自己才登基,不想和廟堂上的大臣門鬧出不愉快來,頂多也就是留中不發不去理會這些無恥的言語就是。
可這次情況不一樣了。
首先就是廟堂裏的局勢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曾經在廟堂裏呼風喚雨的左相葉瀾笙被摘了腦袋,甚至文官之首的位置都是空缺着的。右相曹國邦還是站在楊束這邊的,導緻整個文官集團如今分裂成了數個小的圈子,說是散沙雖不至于,但已經沒有了往日那種緊密的龐大力量了。
其次,對蠻族的大戰那是先帝的功勞,楊束沒參與其中,認同感并不強烈。可如今黑旗營被楊束視爲自己手裏的一把刀,那黑旗營統領更是被他放在夾袋裏的人,如今居然有人跳出來颠倒是非黑白?這是不是太不把他當回事了?還是說覺得他這個皇帝就是一個人形圖章,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
所以即便有“赤”在胸口“提醒”楊束,可楊束并不認爲這件事需要“徐徐圖之”他沒那份耐性,更不覺得應該給這些不知進退的家夥臉面。
于是硬生生的扛着“赤”的“提醒”,楊束咆哮着讓殿前侍衛把叫的最兇的十餘名文官全部拿下,并且轉手就塞給了玄清衛黑旗營。
一方面楊束在表達自己的不滿,另一方面也是在給玄清衛表态,意思不會被人蒙蔽而無視玄清衛的功勞。
最後,楊束還有一點點私心他想要試試看“赤”是不是真的半點不能違背。
如今看來,雖然直接懲處那些人有違“赤”對于“明君”的概念,但“赤”并沒有阻止得太堅決,最後楊束雖然吃了一些苦頭但目的卻是達到了。
(本章完)